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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八十二章 收編新貴

賈府這邊的事,只是一個小插曲。

朝中百官每日該祭吊的祭吊,該值班的值班。

上百官員落馬,自然就有上百人頂上去。

不管是皇帝還是內閣,又或是這次受到牽連落馬官員。

不管少了誰,朝堂也都照樣運轉。

王子騰那日在陳勤之府上談了之後,又面見了太後。

元春對于這位舅舅,除了關心一體,就是讓他和馮一博商量著來。

這讓原本就心中有數的王子騰,更加篤定了自己的選擇。

得到王子騰最終確認的消息之後,馮一博就讓人給仇鵬下了帖子。

沒過多久,仇鵬就風風火火的趕了到楚國侯府。

一進內堂,就大禮道︰

「仇鵬拜見侯爺!」

其實,他此前已經拜訪過多次,卻和其他拜訪的官員一樣,都被馮府拒之門外。

對于馮一博的避而不見,仇鵬也明白其中緣由。

無他,就是避嫌。

「萬里兄,別來無恙?」

馮一博沒有起身,只是虛扶了一下。

仇鵬聞言,忙再次拱手道︰

「勞煩侯爺記掛!侯爺百忙之中還能相見,仇鵬感激不盡。」

他這次看著有些小心翼翼,再無此前的大大咧咧。

這是因為,他知道他爹仇欒能否啟復,就看今日談的如何。

只要抓住了眼前的機會,說不得就能東山再起。

就如王子騰那樣。

即使不能兩個人奉旨巡邊,做個一鎮總兵也好過現在太多。

「坐坐坐!咱們都是老交情了,不要這麼拘謹。」

馮一博搖頭失笑,又吩咐道︰

「還不看茶?」

當時忠順親王伏誅,仇欒的嫌疑還沒洗月兌。

馮一博自然不會見仇鵬。

那時見了,管或不管都不好。

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視同仁,誰也不見。

但話說回來,新貴之中也就只有仇鵬父子和他有些交情。

現在這件事已經塵埃落定,他就叫來這位故人,也算全了人情。

當然,主要也是有一些別的打算在其中。

「這是今年的貢墨和一方蘇東坡用過的硯台,一點心意,望侯爺笑納。」

下人剛一出去,仇鵬就打開一個小包袱,恭恭敬敬的奉到馮一博面前。

只見,里面是五個精美的盒子。

其中四盒,都是徽墨中的極品。

而另一個盒子,則被他特意打開展示。

馮一博听說是蘇東坡的硯台,便好奇的接過仔細觀瞧。

「以此進道常若渴,以此求進常若驚,以此治財常思予,以此書獄常思生。」

他來回翻看了幾下,還將硯台背面的銘文讀了出來。

讀完之後,馮一博卻笑著道︰

「這方硯台可能和蘇東坡有關,卻不是他的。」

仇鵬一听,頓時臉色漲紅,緊張道︰

「不可能啊!他們不敢在此事上騙我的!」

有求于人,卻送禮送了假貨。

關鍵是,還被人看出來了。

這可太打臉了。

馮一博見此,忙抬手虛按,笑著解釋道道︰

「別急!雖然不是東坡居士用過的,但應該是出自他的手。」

說到這里,他將硯台又仔細翻看了兩遍,才繼續道︰

「這是上好的紅絲硯,再加上這背後銘文,如果這是真的,那就是東坡居士送給他兒子蘇邁的硯台,可謂十分珍貴。」

紅絲硯是產自青州的石硯,早在唐宋已有諸硯之首的美譽。

而馮一博知道這是蘇東坡留給兒子的,則是因為後面這篇銘文。

雖然這方硯台行蹤不定,但《邁硯銘》隨著東坡居士的大名流傳了下來。

頂級紅絲硯,加上蘇東坡這樣的名人加持。

這方硯台若是真的,絕對稱得上是絕世珍品。

「真的!一定是真的!」

仇鵬一听,頓時松了口氣,嘆道︰

「這方硯台原本想進貢宮中的,只是……」

他有些後悔自己當時沒問清楚,只听說是蘇東坡三個字,就以為是他用的。

馮一博一听這話,倒是明白了。

這方紅絲硯,原本是新貴那邊要給景順帝的貢品之一。

只不過,景順帝都沒了。

小宣治暫時還沒這個鑒賞能力。

說起來,給自己倒也算物盡其用。

馮一博點點頭,表示相信對方。

不過,他卻沒繼續深究,而是將硯台放回了盒子,似笑非笑的道︰

「萬里兄登門,不會就為了送這墨和硯吧?」

極品徽墨是仇鵬此前答應,每年都會來送的。

只是這次在數量上翻了四倍。

可即使如此,也比不得這方硯台的十一。

畢竟,極品徽墨已經重見天日,而紅絲硯在這個時代卻已經絕跡。

再加上,蘇仙在士人中備受推崇的名人效應。

說這方硯台的價值千金,都有些低了。

若是遇到懂行又喜愛蘇軾的土豪,出個十萬八萬的銀子,也不是不可能。

雖然馮一博對于古玩懂的不多,但對蘇軾舊物還是有些興趣的。

即使他不用,送給李守中或者陳勤之也都是極佳的禮物。

再加上,他也知道仇鵬想要的是什麼。

所以也不準備再拐彎抹角,而是干脆的直接問起對方。

仇鵬聞言,忙一拱手,道︰

「忠順逆首的事,我們仇家真的不知情,我父親受此牽連,不少勛貴也牽扯山東兩桉,如今新貴已經開始分崩離析。」

說到這里,他微微頓了頓,才懇切的道︰

「我今日就代表剩下幾家想來問問侯爺,可否需要一些效力鞍前馬後之人……」

仇鵬雖然粗中有細,但終究是個粗人。

說出的話也比別人直接了很多。

新貴分崩離析,雖然不是什麼秘密,但要親口說出來,還是需要一定氣度的。

很多人就容易沉浸在自己的輝煌之中不可自拔,辦事的時候也放不下面子。

就比如,賈府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本身就剩一個空殼子,非要維持國公府的體面。

馮一博雖然很欣賞仇鵬的性子,聞言卻只笑看著他。

仇鵬見此,忙又補充道︰

「侯爺放心,我們這些家都是干淨的,與這兩桉絕無牽扯,若是侯爺能拉一把,我等必效死命!」

听到這樣的保證,馮一博才微微點頭,問道︰

「可有名單?」

仇鵬一听,忙在懷里一掏,拿出一沓帖子,鄭重道︰

「這是我們幾家的拜帖!」

顯然他也早有準備,不然不會匆匆過來就能拿出墨、硯和拜貼。

說不定,剛剛的話也都已經演練過無數次。

馮一博笑著接過,隨手放在桌上,點頭道︰

「稍後就一一認識一下。」

他雖然準備接手新貴的殘余勢力,但背調卻是必須要做的。

如今龍鱗衛還在賈璉名下,不用留著生崽嗎?

仇鵬聞言,卻誤會了他的意思,喜笑顏開的道︰

「多謝侯爺給我們機會!我這就讓人叫他們過來,我等……」

雖然沒直接答應,但收下這些東西。

在他看來,就算是默認了從屬關系。

這下新貴又有了主心骨,想必很快就能東山再起。

可惜,馮一博卻抬手打斷了他的話,笑著道︰

「你先別急著高興,這事我還不算答應!」

仇鵬聞言,臉色頓時垮了下來,有些疑惑的看著馮一博道︰

「侯爺還有什麼吩咐盡管說,凡是我等能做到的,畢竟竭盡全力!」

在他想來,想是馮一博還要考驗一下。

這在軍中倒也算常見。

「回去告訴那些想干點事業的,想跟著我,就必須要手腳干淨,掙錢的辦法多的是,有需要的我也可以安排,但唯獨不允許在大魏搞什麼禍國殃民之事。」

見仇鵬滿臉期待,馮一博就提出了入伙的要求,還警告道︰

「就比如這一次山東侵佔民田的事,我發現一次就處置一次。」

他做事,喜歡把丑話說在前頭。

雖然仇欒說這些人都是沒參與山東之事的,但保不準就在別處上演著類似的事情。

如果將來才查出來,難免讓下面心涼。

索性他就先將入伙條件講清楚,願意遵循就加入,不願意也不強求。

不過,不願意的但倒是可以詳查一下,說不得就是一條大魚。

仇欒一愣,立刻表態道︰

「侯爺放心,我們這些人省得!況且我們多在軍中,我們對于百姓並無太多接觸。」

這次山東之事,新貴牽扯不多。

主要的原因就是,新貴多在軍中效力,不像開國一脈那樣枝繁葉茂。

除了個別幾個州府,他們對地方的事,大多都插不上手。

「喝兵血,吃空餉也不行!」

馮一博又提出一條,繼續警告道︰

「我可以告訴你,若是啟用你們,大概率就是頂替這樣的廢物!若是你們也如此,那就算讓你們上了,用不了多久也會被別人頂下來。」

仇欒聞言,眉頭一皺,忽地想到了什麼,露出恍然之色的道︰

「侯爺是想整治軍中?」

喝兵血,吃空餉。

這樣的事,在大魏軍中可以說是司空見慣。

即使是最精銳的邊軍和京營,也避免不了。

一听到馮一博想禁止這些,仇欒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位侯爺飄了?

竟然要對軍中開刀!

沒想到,馮一博卻笑著道︰

「你們不是都想對外開戰嗎?不整治軍隊拿什麼開戰?」

他直接承認了要整治軍隊,卻給出了一個讓人意想不到的理由。

對外開戰!

仇欒被驚的目瞪口呆,遲疑道︰

「這……」

馮一博笑了笑,問道︰

「想想倭國議和的利益,吃空餉有什麼出息?」

喝兵血也好,吃空餉也罷,無非就是為了錢!

若想徹底整治,那就要給軍中建立一個新的利益關系。

而此前對倭國一戰,就很好的給這些軍中之人打了個樣兒!

喝兵血,吃空餉,每年不過幾百萬兩。

即使層層盤剝,又能分多少?

而倭國一戰,直接就是上億兩!

這是什麼概念?

要是多打幾仗,多簽幾個這樣的協議!

以後是不是就能躺著數錢了?

「我懂了!」

仇欒恍然的點點頭,還由衷的感慨道︰

「侯爺為國為民之心,真是日月可鑒!」

他明白,馮一博說的再多,最終目的也是為了強軍。

只不過這樣的整治方式,比起直接一刀切要容易接受的多。

軍中從來也不缺血性之人,也不乏有能力的將士。

只是大多人,最後都被利益磨平稜角。

慢慢成為他們曾經最討厭的模樣。

同樣的,若是能靠戰爭獲得更多的利益。

那這些為了利益敢「喝兵血,吃空餉」的人,也會不顧一切的去發動戰爭。

沒辦法,逐利本來就是人的天性。

就算會死很多人,也一樣無法阻攔上面多數人的利益需求。

好在,戰爭除了人,還是兩國生產力水平的對比。

在這個時代,大魏有著最強的組織性,也有足夠的糧食,更有最先進的武器盔甲。

這些,都可以算是生產力的體現。

據此來看,目前世界上還沒人能夠與之匹敵。

也正是因此,馮一博才不遺余力的想要引導大魏走出去。

這個時候還有太多茹毛飲血的地方,對于聞名世界來說,就是無主之地。

相比海西的野蠻,馮一博覺得讓大魏傳播王道,才是對他們最好的結果。

「少拍馬屁!」

馮一博笑罵一句,又正色道︰

「另外,你讓京營中人以後都听從劉昭的差遣。」

仇欒明白,先前馮一博說的都是未來要做的。

這些事只能算是對方的一個計劃,具體情況還不一定呢。

而京營這件事才是當務之急,也是馮一博向他們要的投名狀。

仇鵬想到這些,立刻掉頭應道︰

「這是應有之意!侯爺不說,我們也會這麼做的。」

馮一博滿意的點點頭,繼續道︰

「邊地那邊的人,也讓他們听從王大人的安排。」

仇鵬聞言剛要答應,卻听馮一博又補充道︰

「並且,服從的同時,也幫我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這……」

仇鵬明顯愣了一下。

王子騰明明是馮一博保舉的,還是他的妻舅。

可現在他卻讓別人盯著?

一時間,仇鵬想了很多。

是不是,我們投靠之後也有類似的安排?

就算成了自己人,也要相互制衡,相互監督?

馮一博見他遲疑,就笑著道︰

「怎麼?」

仇鵬這才回過神來,忙道︰

「屬下這就去安排!」

他想到什麼又怎樣?

他們現在的處境,沒得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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