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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五章 北靜郡王的尷尬

很顯然,忠順親王已經意識到,馮一博在不斷試探他。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他一直圍繞山東兩府套自己的話。

可身為掌控龍鱗衛的特務頭子,一旦意識到有人在套取信息。

很自然的,忠順親王就第一時間就啟動了防御姿態。

不會再讓對方多得到哪怕一點相關的消息。

沒辦法,這顯然是職業習慣使然。

听到這樣直白的拒絕,馮一博微微有些失望。

但忠順親王不說,他自然也不好再糾纏下去。

從今日的談話之中,馮一博有個很深的感受。

那就是,有個特務系統,真的好方便啊!

通過忠順親王透漏的點點滴滴,可見兩邊在信息資源上的差距。

任何消息對方都信手拈來,就連敵對勢力的一舉一動都在監控之中。

這樣的差距,實在太大了!

即使忠順親王不明說,馮一博也清楚的感知到。

有一個這樣對手,開國一脈的未來著實堪憂。

要不自己也建立一個試試?

「今日咱們見面,我和你說這些,是想給你托個底。」

馮一博的試探,顯然讓忠順親王有些意興珊。

「有了這些消息,想必也足夠你應付北靜郡王那邊了。」

他擺了擺手,有了些送客的意思。

「到底是王爺想得周全!」

馮一博點點頭,又起身拱手道︰

「今日所得甚多,待我回去好好整理一下思路,就去北靜郡王那邊談談。」

這邊該說的事,一開始就已經說完了。

見對方不想多說,他就識趣的告辭。

「其實我相信以你的能力,即使沒有這些消息,也一樣能輕松應對。」

見馮一博起身,忠順親王也慢慢起來,又笑著道︰

「但咱們現在是盟友,我這邊也不能看你一個人忙活。」」

他今日所言,除了拉攏也不無示威之意。

給馮一博托個底的同時,也讓他知道一下自己這邊的能量。

「至于如何應對,還要靠你自己了。」

回去的路上,馮一博一直在回想今日所談。

除了明白忠順親王的多重意思之外,他也是對侵佔河道之事耿耿于懷。

這樣的事,不知道就算了。

一旦知道了,若是自己不做點什麼,實在過不去心里這道坎。

發國難財的家伙,都該死!

哪怕這個人是賈璉,是他便宜老丈人賈赦。

馮一博也想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

當然,前提是確認消息的準確性。

大概率,只要深挖這件事就會牽連甚廣。

至于賈璉和賈赦,到時候也不過是摟草打兔子。

只要他們真的參與了,就必然一起遭殃!

但這事既然涉及多方勢力,還要從長計議。

至少他不能直接掀桌,那樣對誰都沒有好處。

恐怕景順帝也沒辦法一下就處置這麼多人。

第二天,馮一博一早到部里點了卯。

隨後,他和恩師李守中打了個招呼,就從禮部出來。

上了馬車,直奔馮紫英家。

要說北靜郡王約的這個見面地點,實在有些微妙。

不得不說,馮紫英這個無間道做得真是非常成功。

他不僅是北靜郡王最信任的人之一、

在開國一脈這邊,還是年輕一代的代表。

話語權不算小了。

不得不說,開國一脈真的人才凋零。

馮紫英已經是最出挑的一批。

只按照這個來看,開國一脈就沒法和新晉勛貴斗。

二者之間差的,可不是實力。

開國一脈畢竟經營數代,無論是人脈還是財富。

都根深葉茂,積累雄厚。

可差就差在人才斷代,還有信息上的差距。

馮紫英這樣,已經能獨當一面的人,暗中卻投靠了新貴。

這是多大的諷刺?

說實話,若馮一博是馮紫英,可能也會做一樣的選擇。

說是棄暗投明有些過了,但說「良禽擇木而棲」絕對不算考張。

開國一脈這棵大樹雖然枝繁葉茂,根基扎的也極深。

可惜,卻是爛的不能再爛的死「木」。

越是接近開國一脈的核心,就越是能感受到爛到根子的腐臭氣息。

「許久不見,一博風采依舊!」

「一博你可來了!快快快!王爺一早就到了,已經等候多時!」

馮一博剛一到府門處,馮紫英這個主人,還有賈璉這個「中人」,就都迎了出來。

「紫英兄別來無恙。」

听到賈璉的催促,馮一博卻不慌不忙的先和馮紫英見禮,才看向他道︰

「不是讓璉二哥說了時間?怎麼還讓郡駕提前相侯?」

正這時,不等賈璉回應,就听門內有個溫潤聲音道︰

「是小王想到要見持節巡海,凱旋而歸的大英雄,實在有些等不及,就提前一步過來了,倒是讓他們兩位為難了。」

馮一博尋聲望去,見北靜郡王竟也親自相迎,忙不迭的一禮,道︰

「勞動郡駕,已是不該,還讓郡駕久等,實在是馮淵的不是!」

北靜郡王邁著方步跨過門檻,笑著道︰

「先生還要去部里點卯,自然比不得我這閑散勛貴。」

他還是一副溫潤如玉,風度翩翩的模樣。

身為郡王之尊,能親自相迎到大門口。

即使是裝的,能放段做到這個地步的也沒幾個人。

如忠順親王那樣,知道馮一博的郡王身份。

可即使如此他也不屑于此,覺得這是惺惺作態。

最多是在堂前相迎,就已經算是給足了面子。

可惜的是,水溶作為一個閑散郡王,禮賢下士並非是什麼好品質。

至少,在皇帝眼中絕對不是。

若非身份所限,馮一博其實對他的印象還算不錯。

可惜這人的地位,卻配不上他禮賢下士的姿態。

「郡駕過獎,我也沒有什麼過人之處,只好勤勉一些罷了。」

听到馮一博的謙虛,北靜郡王連連搖頭道︰

「先生何必過謙?」

說到這里,他還帶上幾分嗔怪,又道︰

「說句不該說的,若先生這般能為,還說沒過人之處,那豈非說別人都是尸位素餐之輩了?」

這話可把馮一博捧得太高了,還有幾分與百官站在對立面的意思。

也就是沒有外人,不然平白無故得罪了無數人。

「豈敢豈敢!」

馮一博自是不敢認下這樣的話,忙擺了擺手,又苦笑道︰

「朝中諸公為國為民,馮淵不過微末之功,何德何能與他們相較?」

兩人你推我讓,一個不斷吹捧,一個不停謙虛。

眼見這樣寒暄下去,怕是沒完沒了。

馮紫英這個主人,就不得不上前打斷。

「兩位惺惺相惜,實在讓人稱羨,只是這里說話終究是待客之道,此處也不是講話之地,不如咱們進到里面再敘,如何?」

馮一博聞言,自然看向北靜郡王。

水溶從善如流的點點頭,笑道︰

「紫英說的極是,是小王一見先生太過高興,竟在這里說上了,咱們進去說吧!」

四人進了正堂,分賓主落座。

馮紫英一進來就安排僕人開始擺酒。

顯然是早有準備,就等人到齊了就直接上菜。

酒菜豐盛至極,卻無人下箸。

雖然馮紫英才是主人,但在場是水溶身份最高。

「今日本是紫英做東道,但小王卻要越俎代庖,先提一杯!」

他等僕人下去,便當先舉酒,直接朝馮一博道︰

「這一杯,小王先敬先生,此去持節,威壓東海,小王心向往之!」

馮一博忙舉杯相和,再次謙虛道︰

「郡駕過譽,此次東海之事,主要還是聖上信任,東海郡王支持,邊地將士用命!」

說了一圈別人的功勞,微微頓了頓,才說到自己。

「馮淵不過是運氣好些,跟著得了些微末之功罷了。」

如果說,馮一博在忠順親王那邊看似客氣,實則卻少了很多虛套。

畢竟對方知道東海郡王的身份,說起話來不用顧及太多。

而在北靜郡王這邊就是看似親近,實則卻全是表面功夫。

不管是馮紫英的存在,還是身份並未曝光。

他在這邊都是裝腔作勢,只是一個精通太極之理的普通文官模樣。

好似在表演一樣,說起話來滴水不漏。

「先生此言差矣,若無先生居中斡旋,不說東海郡王能不能打贏,只說邊軍也不會同他合作不是?」

北靜郡王見馮一博兜起圈子,忍不住意有所指的說了兩句,還道︰

「若無先生,倭國怎麼會忍屈受辱,簽下這樣的議和條款?」

他這話里不僅帶了兩份酸意,還多少有敲打馮一博的意思。

馮一博聞言,第一次收起笑容,正色道︰

「郡駕同情倭國的屈辱?」

雖然,他知道水溶是覬覦議和的利益,想要將話題引到議和之事上。

但听到對方說倭國忍屈受辱,馮一博卻直接表達了自己的不滿。

「自然不是!」

水溶也感覺到自己用詞不當,卻毫不驚慌,而是笑著道︰

「小王是深恨自己無緣見識到先生威壓倭國,簽訂議和條款時的意氣風發。」

這話就是拍馮一博的馬屁,勉強也把剛剛的失誤圓了回來。

馮一博聞言,卻不知想到什麼,忽地笑道道︰

「郡駕若是出馬,估計這仗就不用打了。」

「哦?」

水溶微微皺眉,不知道馮一博為何忽然嘲諷他。

莫非是打算借題發揮,直接翻臉?

賈璉和馮紫英在旁,更是大氣都不敢出!

正在三人都費解之時,卻見馮一博又露出一個笑臉,補充道︰

「倭國听聞郡駕出征,還不望風而降?哪有機會簽什麼議和條款啊?」

「額!」

北靜王聞言,先是一愣,隨後只能干笑起來。

「哈哈,哈哈哈!」

馮紫英和賈璉對視一眼,也立刻陪著一起笑。

「哈!哈哈!」

「哈!哈哈哈!」

這話听著像是在拍北靜郡王的馬屁,實則卻是要反著听才對。

這是告訴水溶,若是和你們合作,倭國可能都不會低頭!

誰讓你們沒有邊地的兵權,又沒打敗過倭國入侵?

馮紫英見場面有些尷尬,便打起圓場道︰

「不得不說,一博這次運籌帷幄,一場戰爭卻打出了利益,真是給我們這些勛貴上了一課啊!」

賈璉也感覺到氣氛有些微妙,忙附和道︰

「對對對!向來打仗都是朝廷貼錢,還是第一次听說,打一仗還要把國庫給填滿的!」

兩人的話雖然是在捧馮一博,卻也句句不離戰爭之利。

顯然,在馮一博到此之前,水溶還是做了些安排的。

至少這兩個,作為捧跟還算到位。

「主要也是東海郡出征倭國之時,朝廷沒有劃撥半點糧餉,就只能全靠他們自己籌措。」

馮一博一听利益,就先吐起苦水,又嘆道︰

「東海郡王為此,和我訴苦多次,最後才想出這麼一個不得已的法子。」

北靜郡王聞言,忙道︰

「這個法子好啊!簡直開了戰利的先河!」

他見馮一博滴水不漏,早就沒了耐心。

此時,干脆就順勢試探道︰

「你說咱們要是再打幾次,會不會……」

怪不得上次賈璉說他要合作!

敢情是眼饞戰爭的利益,自己又不好主動挑起戰爭。

這是想要借著東海郡的勢,跟著發一筆戰爭的財?

「孫子曰︰兵者,凶器也,爭者,逆德也!」

馮一博聞言,連連搖頭,直接打斷。

他一副學究的模樣,還道︰

「不到萬不得已,還是不要輕動刀兵的好。」

北靜郡王一听,皺眉道︰

「這樣的道理在座諸位自然也都知道,可若恰好有合適的機會呢?」

這話的意思,顯然是開國一脈已經有了目標。

看來今日找馮一博就想要和東海郡合作。

只是他留了個話頭,等著馮一博接茬。

可馮一博聞言,卻連問都不問。

「說實在的,這次東海一戰,真的是‘天時、地利、人和’都被我們佔盡了,這才有了現在的成果。」

他一副吃夠了苦頭的模樣,看著眾人,還嘆道︰

「說出來你們可能不信,一開始我們只是想著,為東海郡賺回軍餉罷了。」

這話說的有點假,但眼前三人卻深信不疑。

任誰也想不到,馮一博早就奔著讓倭國割地賠款去的。

水溶聞言皺眉抿嘴,馮紫英就在旁幫腔,道︰

「不管怎麼說,結果卻是好的,不是嗎?」

別管你當初想的是什麼,可結果卻得到了龐大的利益。

那現在我們知道該如何得利,為何不能直奔結果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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