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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六章 深不可測馮一博

水溶當時嘴上說著不好,但最後還是沒有拒絕。

他在馮紫英府上,一听馮一博到了就藏在屏風後。

直到听見二人進來說話的聲音,他連忙整理了一下儀表。

一邊出聲搭了句話,一邊風度翩翩的從屏風後轉了出來。

馮一博此時定楮看去。

只見一人面如美玉,目似明星。

再看穿戴衣著。

只見他頭戴著簪纓銀翅帽,身穿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龍蟒袍,腰上系著碧玉紅帶。

全身上下一絲不苟,面色還帶著和煦笑容。

配合著溫潤如玉的聲音,讓人頓覺不是凡俗。

不看氣質,只結合服色和年紀。

馮一博也能猜到他的身份。

不過他也沒急著見禮,而是先看向馮紫英,笑道︰

「紫英兄不介紹一下嗎?」

就算猜到對方身份,但貿然上前也有些失禮。

馮紫英這時先上前見禮,口稱「王爺」,隨後才介紹道︰

「一博,想必你也猜到了,這位就是咱們大魏開國四王之中,唯一還有王爵的北靜郡王。」

他把馮一博邀來,並沒說北靜郡王也在。

但即使不說,想必馮一博也知道這趟所為何事。

「呀!原來竟郡駕當面!」

馮紫英猜到馮一博猜到了北靜郡王的身份,但馮一博卻表現得像是沒猜到一樣。

他先輕呼一聲,才忙上前見禮道︰

「馮淵有眼不識泰山,還望王爺恕罪。」

演技稍顯浮夸,但很多文人就是這個調調。

水溶對比也算司空見慣,見怪不怪。

他很自然的流露出一個和溫和笑容,口中道︰

「馮都尉不必見外,小王與賈府是世交,你與賈府有親,說來大家也都是自己人。」

馮一博聞言,卻絲毫沒笑。

而是輕輕搖頭,一板一眼道︰

「郡駕當前,不敢攀親。」

水溶見此,依舊不以為意。

他上前幾步,笑著繼續寒暄道︰

「幾次都想要一見,卻都為雜冗所阻,今日突發奇想,便讓紫英相邀,沒想竟真有緣一會,若是唐突了馮都尉,還望不要怪紫英,都是小王的主意。」

水溶向來對人和善,任誰都覺得他禮賢下士。

因此還真的籠絡了一批人,甘願為他效命。

可惜的是,他平日無往不利的態度,在馮一博這卻沒得到正向反饋。

「郡駕這話就不對了!」

馮一博聞言擺手,又一臉正色的道︰

「馮淵不過一臣子,若郡駕有所差遣,便讓人知會一聲,淵定然聞訊而急至。」

馮紫英有些模不著頭腦,不知馮一博為何這般裝腔作勢。

但他也並未揭穿,只在一旁坐看兩人演戲。

水溶身份貴重,平日里不少人也都是如此說話。

對比倒也司空見慣。

他習慣性的,又拿出訓練有素的待人的模樣。

先輕笑一聲,才謙遜的道︰

「哈!小王不過虛邀郡襲,馮都尉不必如此,咱們先坐下說話,可好?」

說完,他很自然的坐上主坐,又一伸手︰

「二位也坐吧。」

顯然,禮賢下士的態度,他是有的。

但身份的優越,他也是有的。

兩馮當下分坐左右,馮紫英讓人上了酒宴。

待下人倒了酒,都被摒退之後。

北靜郡王當先提起酒杯,笑著道︰

「馮都尉,咱們今日雖是初見,小王卻感覺神交已久,期待以後也能多多相聚。」

馮一博自然不會失了禮數,見狀連忙起身。

他端著酒杯,微微躬身,道︰

「郡駕先請!」

「請!」

北靜王應了一聲,便一飲而盡。

馮一博當即跟了一杯。

「二位今日能賞臉來我府上,該由我先敬一杯才是!」

馮紫英剛剛也陪了一杯,但身為主人自然也不能不出聲。

他說了一句,就提起一杯自己飲盡。

「說來還要多謝紫英兄,能讓在下有幸得見郡駕!」

馮一博說完,也提起酒杯一飲而盡。

隨後幾人就熱絡起來。

可酒都喝了幾壺,卻也沒說到正題。

因為每當水溶想和馮一博套近乎,他都會想辦法岔過話題。

或是一板一眼的糾正彼此的身份。

他以這樣的方式,搞得慣于平日套路的水溶,遲遲無法轉到正題。

即使水溶心性不錯,卻也不免有些煩躁起來。

三人又喝了一杯,水溶就直接道︰

「馮都尉和小王年紀相彷,卻已經是專司海外事務的主官。」

他不想和馮一博繼續繞圈子,想要提起東海郡的事。

可剛一起頭,馮一博又立刻糾正道︰

「王爺謬贊,但馮淵只是侍郎,主官是禮部尚書,也就是我恩師才對。」

水溶見此也不糾纏,繼續順著他的話茬道︰

「雖說如此,但說起海外事務,就算是李尚書也必然沒有馮都尉了解。」

馮一博聞言笑了笑,擺手道︰

「算是術業有專攻,我不過也是管了兩年,相對更熟悉些罷了。」

水溶見他承認,眼楮一亮,就道︰

「咱們都是老親,小王就不繞彎子了……」

沒等繼續,馮一博卻又糾正道︰

「王爺此言差矣,您和賈府是世交,我和賈府是老親,但咱們並非是老親。」

說來說去,又繞了回來。

馮一博絲毫不讓他攀什麼關系。

要麼就是強調身份有別,要麼就是強調沒有親戚。

談判就是這樣,誰先急了誰就失了先手。

反正馮一博又不急。

流求沒有開國勛貴的船隊,損失肯定多少也有些。

但也有限的緊。

可開國勛貴被流求針對,時間越久,損失就大。

才幾個月時間,他們就快要難以承受了。

「一博!」

馮紫英一直沒怎麼參與,此時實在听不下去了。

他低呼一聲,皺眉道︰

「你先讓王爺把話說完。」

水溶投來一個感激的目光,隨後看向馮一博。

「哦哦哦。」

馮一博聞言,故作恍然,又連忙道︰

「王爺請講!王爺請講!」

水溶松了口氣,整理了一下思緒,才從頭開始道︰

「馮都尉司長海外一應事務,又有勸說東海郡歸附獻土之功,定然和東海郡王相熟。」

馮一博這次沒有打斷,只笑眯眯的看著他。

似乎在對他說︰你繼續啊!

水溶見此,當下不在兜什麼圈子,直接道︰

「近來東海郡似乎對我等勛貴有些誤會,倒置有些事情不是很順利,不知馮都尉可否幫忙斡旋一二?」

他提出自己的要求,卻沒提入閣之事。

就是想讓馮一博自己提出條件。

免得他若問起入閣的事,被馮一博一口咬死。

真到那時,轉圜的余地就不多了。

馮一博見他一臉和煦的看著自己,不再說話,便問道︰

「王爺可說完了?」

「嗯。」

水溶輕輕點頭,等著馮一博的答桉。

「那我就一一回答您剛才的話。」

馮一博笑了笑,伸出一根手指,道︰

「首先,我司長海外一應事務不假。」

「但歇了一陣子,才又重新接手,很多事情都有了變化,還需要重新再梳理梳理。」

這話一出,水溶的臉色微變。

但很快就恢復和煦模樣。

顯然,馮一博話里話外是在告訴他們︰

自己就是在報復你們!

你們不是能耐嗎?

你們不是把我彈劾下野了嗎?

才回來,我的氣還沒順呢!

就是要拖一拖再說!

「馮都……」

水溶剛想要說話,馮一博卻伸出第二根手指,道︰

「其次,我勸東海郡王歸附獻土也是真的,但當時我只是曉以大義,東海郡王被我拳拳報國之情所感。」

說到這里,他眉頭一挑,笑道︰

「若說私交,其實也沒多少。」

這話更是讓水溶心里發堵。

因為馮一博的話,就是在撇清關系。

東海郡王是被大義召喚。

我馮一博和東海郡都是公事公辦,沒有私交。

你們有沒有沖突,和我沒有關系!

「一博,你不要……」

馮紫英有些听不下去,想要說話。

馮一博卻理都不理,而且將手收回,笑道︰

「若是王爺覺得我能幫得上忙,倒也不是不行。」

剛剛一副有仇報仇的嘴臉,此時卻話鋒一轉。

又吐口了。

水溶和馮紫英對視一眼,顯然都被這峰回路轉的操作給搞蒙了。

生怕馮一博又開始兜圈子,水溶連忙道︰

「馮都尉,我們不如打開天窗說亮話,你直說想要什麼?」

馮一博聞言,輕笑道︰

「我什麼也不想要啊。」

水溶聞言,方寸大亂,忙道︰

「之前你說要保舉李尚書入閣的事……」

說到一半,水溶反應過來。

可話已出口,想要收回卻也晚了。

顯然,他的節奏已經被打亂。

開始被馮一博牽住鼻子了!

馮一博見此,頓時輕拍桌面,不滿道︰

「王爺,這可冤枉死我了,這話我可沒說過啊。」

「你先听我說完。」

見他又要把話茬往回收,水溶也顧不得其他,干脆將錯就錯,直接道︰

「若是我們保舉李尚書,對他並沒有什麼好處,相反,還可能會引得聖上猜忌。」

這就相當于把自己的底牌亮出。

馮一博一听就知道,他們真的考慮過此事。

只是顧慮太多,不想答應。

「哎呀!紫英啊!我就說嘛!為什麼今天王爺無緣無故的見我。」

馮一博一臉嗔怪的看著馮紫英,嘆道︰

「原來是你!」

馮紫英一臉懵逼。

不知道怎麼又說到他身上了。

他皺眉問道︰「什麼是我?」

「你湖涂啊!我什麼時候讓你們保舉我恩師了?」

馮一博一臉哀怨,好像被人冤枉了似的,問道︰

「當時我就隨口一說,你們怎麼還當真了?」

「我……」

馮紫英想要辯駁,馮一博卻不給他機會。

「我恩師官至禮部尚書,真說入閣也算順理成章。」

馮一博一副掏心掏肺的模樣,道︰

「但四位閣老都健康矍鑠,再主事個十年八年也不成問題不是?」

說完他就看著水溶,把水溶看得有些莫名。

忽地恍然道︰「你的意思是……」

他猶豫一下,有些不敢確定的道︰

「不保舉李尚書,而是讓一位閣老下台?」

馮一博見他明白,頓時笑了。

隨即卻藏不住笑意的擺手,道︰

「我可沒有這個意思!」

馮一博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朵上了,嘴里還打著哈哈。

水溶和馮紫英若是還不明白,那就真是傻子了。

他們相視皺眉,都有些沉默。

內閣四人,哪個也不好惹啊!

水溶有些灰心,覺得今天怕是又要無功而返。

他沉吟片刻,為難道︰

「這個我們還需商議,但海外那邊……」

不管怎麼說,他的想法是讓東海郡先停手。

其余的,再慢慢商量。

「海外的事我其實也不怎麼清楚,但東海郡王的為人我是知道的。」

馮一博大手一揮,意有所指的道︰

「想必東海郡也只是一時操作不當,用不了多久就會改正了吧?」

水溶和馮紫英對視一眼,接下來的氣氛又熱絡起來。

一番推杯換盞自不必說。

第二天,一眾勛貴就匯聚到了一起。

同時,帶了一個讓水溶意想不到的消息。

「東海郡那邊傳來消息,針對我們的約束都已經取消了!」

取消了?

水溶心中疑惑升起,卻很快淹沒在一眾勛貴的嘈雜之中。

「王爺出馬果然不一樣!」

「看來東海郡也只是警告一番,不敢真的如何!」

「可附在我家的海商不少都投靠了那些土包子!」

「我家也是,損失慘重啊!」

眾人拍馬屁的拍馬屁,訴苦的訴苦。

這時又有人提出疑問︰

「就是不知王爺答應了他什麼?」

沒等水溶回答,又有人驚懼道︰

「等等!王爺是昨日才和他見面吧……」

他們不知道流求艦隊模清航道,速度提升很多。

按照他們的速度,稍一掐算就知道。

都中往來流求需要將近一個月!

眾人面露疑惑,有人還猶豫道︰

「這麼說……不是馮淵?」

馮淵前腳剛走,後腳就有人來報。

顯然……

「這個馮淵倒留了余地,他是算準了我們一回來就會找他……」

水溶輕嘆一聲。

這麼說,馮淵至少在他們離開都中的時候。

就開始布局了?

若是北靜郡王不出面,這事也能解決?

不對!

他若能對東海郡如臂使指,收放自如。

豈非卡住了他們的脖子?

一眾開國勛貴頓時都啞口無言,一個個面面相覷。

顯然想到了後果。

水溶也呆愣半晌,口中喃喃道︰

「此人真是深不可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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