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大茂跟家國一听,立馬就緊張了起來,一人一邊,扶著徐師傅的胳膊驚呼,
「師父,您沒事吧?」
「徐爺爺,您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緊?」
「嘿嘿!」
沒想到,徐師傅卻先笑開了,「你倆可真不禁逗!
我好著呢,就是一下子走多了,有點緩不過來,一坐下就好了。」
許大茂大大地呼了口氣,然後拍拍自己的胸脯,
「師父,可不帶您這樣的啊,剛剛把我嚇得,三魂不見了七魄,這您可得負責啊!」
「就是,徐爺爺,我也被您給嚇得不輕,您听听,我這心還在怦怦怦地直跳呢!」
家國在另一邊有樣學樣。
徐師傅心情很好,整個人也很放松,示意兩人幫他把鞋月兌了,然後把兩條腿抬上炕,舒舒服服地靠坐在被子上。
然後才慢條斯理地說道,
「好好好,我負責,我負責。
這樣吧,我今天應該還有兩塊點心的量。
我決定,今天就不吃了,讓給你們,你倆一人分一塊,甜甜嘴!」
「不會吧,您老也太摳了。那點心匣子還是我提過來的呢!」
許大茂裝出一副不樂意的樣子來,準備逗逗老爺子。
徐師傅據理力爭,
「那是你送給我的禮物,送給我了,那就是屬于我的,現在自然應該由我處置。
我現在再分給你們,那就算是我這個長輩給你們這些小輩的禮物了。」
老爺子這麼一長串話說下來,臉也不紅,氣也不喘,許大茂算是服了。
他現在算是明白了,這老爺子,遠比他想象中的狀態要好得多,那腦子,也清楚著呢,一點都沒湖涂。
……
喝完小年年的滿月酒,許家人又開始了各自的忙碌。
在這個節骨眼上,家國的工作還有了變動。
就是之前他曾經提起過的,從機關調到直屬外貿公司去的事情,這回是正式調動。
不過,雖然單位的級別低了,可他的級別卻高了。
年前剛剛才提過一級,這回竟然又給他提升了一級,作為鼓勵。
現在他已經是19級了,1級辦事員,下一級就是副科。
當然了,辦事員好升,要想升副科,可就沒那麼容易了不。
這名牌大學畢業生就是不一樣,不僅僅起點高,往上升得也快。
家國之所以同意去那邊,是出于兩方面的考慮。
第一,當然是為了以後職業的發展。
在機關這邊,說實話,干起工作來有些束手束腳的,作為一個有理想有抱負的年輕人,他更願意出去闖一闖。
而單位里的那些老人,則更願意留在機關里。
第二,則是為了避嫌。
機關這邊,他的直屬領導楊處,可是他未來媳婦的二叔。
現在沒結婚還不會有什麼,等以後結了婚,他遲早也是要調到別處去的,要不然肯定會有不少人說閑話。
反正現在有這麼好的機會,干干脆脆地調過去也挺好。
那邊的工作崗位也是很搶手的,沒看家安那丫頭早就垂涎三尺了嗎?
不過,她其實也只是說說,她的工作前景其實更加遠大。
只不過,要想熬到外交官,那她還有很長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別看她平時大大咧咧,咋咋呼呼的,其實工作上表現還是相當不錯的,這工作沒多久,就已經受到了領導的嘉獎。
作為一個新人,這可以說是一個相當好的開始了。
家里變化最不大的,就要數家康跟二老了。
家康是依舊沉浸在學習跟研究之中,這也沒什麼好提的。
而二老,除了忙活家國的婚事,以及照顧壯壯這個高考生之外,日子還是過得跟之前一樣。
依舊是令很多老人羨慕的生活狀態。
這些日子,他們四合院也沒少去。
他們的老伙計們,除了年歲長了一歲外,其它的變化基本都不大。
除了閻埠貴老倆口。
現在閻家父子的廢品生意是越來越紅火了。
這家人,天生就是做這種小生意的料。
實在是太會算計了。
別人能掙一塊的,他們硬是憑著自己的算計,最多時能賺到一塊二。
然後,閻解成的臉皮夠厚,又能說會道,才短短的一個多月,就又拿下了多家商店跟工廠,這些可都是長期客戶,只要維持好了,就能源源不斷地給他們帶來利潤。
現在三大媽也不再湖紙盒子了,那個又費時間,錢又少,她一合計,劃不來,還不如幫襯那父子倆的生意呢。
別的她做不了,幫著歸歸類算算賬還是可以的。
對于廢品生意,她從之前的反對,到之後的觀望,再到現在,是徹徹底底的支持,也是經歷了一個過程的。
于莉也是如此。
她現在在蜀香軒的後廚也已經站穩了腳跟。
畢竟曾經當過飯店的老板娘,能力還是有的。
當初她那間飯店,要是能有個好廚子,以她的能力,也不至于會落到倒閉的地步去。
不過現在也不錯,不當老板,責任也不會有那麼大,只要做好自己的份內事,工資是穩穩到手的。
蜀香軒的工資水平還是相當不錯的,最起碼于莉很滿意。
如果讓她自己當老板,肯定是不會舍得給員工開這麼高的工資的。
可她現在的位置是員工,那就另當別論了,當然是多多益善。
總的說來,閻家的生活現在是往上走的,人人都充滿了希望。
看到這一切,鄰居們多數還是為他們高興的。
二大爺夫妻對此,心里卻別有一番滋味。
說實話,他們也清楚,閻家落到如今這個地步,固然是因為自己太貪了。
但實則上,多半的責任還是在他家的老二劉光天。
雖然二大爺嘴上一直沒承認,但在某些時刻,他的內心,對閻家人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抱歉的。
可是,他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他現在只是一個退了休的老頭子,自己的生活還完全依靠兒子媳婦呢!
他又有什麼能力來幫助別人?
至于罪魁禍首,那死小子一直就沒有任何消息,也從來沒有寄一封信回來過。
二大爺對這個兒子,已經是完全死心了,在心里,他就當這個兒子已經死了。
偶爾,二大媽會提起二兒子,每到這個時候,二大爺就會暴跳如雷,二大媽就只能閉口不再提。
久而久之,二大媽就不再提起這個兒子,仿佛把他忘到了腦後。
至于是不是真的忘記了,只有二大媽自己才知道了。
……
隨著高考倒計時上的數字越來越小,家國的婚禮也越來越近了。
還有一個多禮拜,就要到日子了。
這些天,許大茂夫妻可說是忙得團團轉。
除了自己生意上的那一攤子事情外,他們還要忙著接待遠方的客人。
這次,婁家那邊的親戚團可說是陣容強大。
婁父婁母當然不必說了,自己親外孫的婚禮,必然會到場。
然後就是她哥嫂,也是重點邀請的客人。
然後就是婁家二叔二嬸。
婁二叔在婁氏集團也是響當當的大人物,雖然他已經處于半退休的狀態,可對婁氏的影響力還是不小的。
就像婁父,他早已經把身上所有的職位都卸下來了,過上了退休生活。
可他的一舉一動,還是倍受關注。
譬如,他有時候去見一見老朋友,都會讓外界猜上半天,都在猜,會不會婁氏要有新動作了。
對于,他們父子都很無奈。
婁永誠的接班之路,遠沒有想象中的那麼順利,恐怕還要有很長的一段路要走。
另外,還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客人。
那就是婁曉娥的小姑。
這次只有她單獨一人過來。
婁姑父一來身體不佳,留在農場休養。
二來,听婁小姑說,他舍不得農場上的那些動物,因為那些都是他的寶貝們。
說實話,在婁曉娥這麼多的親人中,許大茂印象最深的,卻是見面最少的婁小姑。
婁小姑可說得上是一位非典型的大家閨秀。
說她是大家閨秀,那可是公認的,在那個年代,識文斷字,多才多藝,還留過洋,這樣的女子絕非一般人家能養得出來的。
至于說她是非典型,那是因為她跟一般的大家閨秀又不那麼相同。
她性格很剛毅,絕非那種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普通千金可比。
而且,她這人從來沒有什麼架子,在婁家的親戚當中,也是婁小姑最早接受許大成的。
她是真正的沒有門戶之見的人。
用她的話說,誰家也不是天生的貴族,往上數十代,估計百分之九十九人家的祖上都會是農民,所以,誰也不比誰高貴或是低賤。
去機場接機時,因為婁曉娥在忙著接待香江那一行人,分身乏術,就是許大茂一人去的。
他當時還特別擔心自己會認不出人來,畢竟二十多年沒見了,于是在去之前還特地做了一只牌子,站在出口那邊,把牌子舉得高高的等著。
可沒想到,當人流從關卡向外涌出時,他一眼就認出了那位衣著樸素,推著一只大箱子的優雅婦人。
「小姑,小姑!」
許大茂興奮地沖她揮舞起了牌子。
「嗨!」
婁小姑很快就發現了他,也很高興地跟他揮起了手。
只見她緊走幾步,通過了閘口,快走幾步來到了許大茂的跟前,
「你先別說話,讓我想想!
嗯,你就是曉娥的丈夫,許大茂是吧?」
在看到許大茂點過頭之後,她開心地一撫掌,
「哈,看來我的記性還是不錯的!咱們有二十多年沒見了吧?」
許大茂殷勤地接過她手中的箱子,點了點頭,「是啊,小姑,上次見面,還是六一年的時候,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六年了!」
「哇哦,二十六年了,你都沒怎麼變呢!還是那麼帥氣!」
這話很有婁小姑的風格,許大茂一下子還有點不太習慣,他臉微微一紅,「小姑您也沒怎麼變,還是那麼年輕漂亮!」
他知道,對于小姑這樣的女人,夸她年輕漂亮準沒錯的。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婁小姑馬上就笑開了花,拿手輕撫自己的臉頰,追問了一句,「真的嗎?」
「當然真了,比珍珠還真!」
許大茂信誓旦旦地回答。
來之前,婁曉娥耳提面命過,讓他一定把小姑哄開心了。
這件事情非常非常重要,事關家國小倆口的蜜月之行。
原來,婁曉娥是這樣打算的。
因為家國他倆都沒有出國的經驗,婁曉娥擔心這倆跑到國外會把自己搞丟了。
于是,她就跟海外的小姑聯系上了,把小倆口拜托給了婁小姑。
反正婁小姑要來參加婚禮的,她的回程也將是小倆口的出發之時。
而到了國外的具體行程,全都由婁小姑一手安排的。
在那邊,她可是地頭蛇。
所以,把婁小姑哄開心了,她自然會對家國他們的事情更上心了。
婁小姑听了許大茂的話後,「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你這孩子,多年不見,怎麼嘴巴變得這麼甜了?
你老實說,平常是不是總哄我家那個傻娥子開心,就這樣練出來了?」
許大茂空著的左手立馬舉了起來,「天地良心,小姑,我說的可是實話,不信回頭您去問曉娥!」
他這話可說是半真半假。
婁小姑這些年的變化確實不算太大,要不然他也不會一眼就認了出來。
但時光畢竟過去了二十多年了,婁小姑也從之前的三十多歲,到了現在的六十出頭,怎麼可能真不老呢?
不過,說實話,她這個六十多歲,看上去也就是五十左右的樣子。
畢竟生活條件不同,而且她又是一個心境開朗的人,這樣的人心態很年輕,就不容易顯老。
「哇哦!這是你的車嗎?」
兩人來到了停車場,婁小姑看到了許大茂停在那里的那輛車,又發出了一聲驚嘆。
許大茂也不明白她的意思,是說有車好呢,還是說這個車太簡陋了。
他只得模索著解釋了兩句,
「小姑,我們經濟條件有限,進口汽車太貴了,我們就只能買這種國產車,雖然沒有進口車氣派,但我們自用還是可以的。
今天可能就要請您將就一下了。」
婁小姑卻搖頭,
「我是沒想到,你們這麼快就買汽車了,看來咱國家的變化還是挺大的嘛!」
「小姑,變化是有,不過可能沒您想象中的那麼大,現在能買得起汽車的,還是極少數人。
我們是因為在做生意,有台車方便一點。
像一般的老百姓,還是以自行車為主,條件好一點的,也有不少開上摩托車了。
要想普及汽車,恐怕還要不短的時間呢!」
許大茂想了想,還是把事實跟婁小姑說了,讓她對目前的祖國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認識。
過份悲觀,或者過份樂觀,都是不可取的。
實事求是才是根本。
婁小姑是最後一個到京城的,她這一到,婁家的親友就算是到齊了。
這可是二十六年後,婁家人在京城聚得最齊的時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