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尾很快就到了。
街上過年的氣氛愈來愈濃。
許大茂跟婁曉娥兩口子前陣子，可以說是忙得都快腳打後腦勺了。
藥妝廠那邊，禮盒賣得超級火爆。
全廠上下，一個個都振奮異常。
大部分人都快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勝利沖昏了頭腦了。
許大茂可不。
他很清楚，自己其實是比別人先走了一步罷了。
國人最擅長的就是跟風。
他都不用想，等開過年來，市面上各個品牌很有可能都會學著他們，做起禮盒組合銷售。
而且，春節檔一過，下面肯定會有一個疲軟期。
目前的京城對他們來說，已經沒有太多文章可以做了。
許大茂覺得，有必要開拓新的市場了。
津市以它獨特的地理位置，理所當然地成了他的首選。
他得趕在年前把春季的津市市場擴張計劃大致確定好。
時間可是不等人的。
短短半個月，他都去了好幾趟津市。
好在，他在那邊也不是完全沒有根基的。
婁曉娥的好姐妹，宋雪燕的家就在津市。
在那邊，她可是地頭蛇。
在許大茂第一次去之前，他就早早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婁曉娥提前給好姐妹去了電話，給他鋪好了路。
第一次上門，許大茂沒有空手，大包小包的，把市面上的老京城的點心基本都買了一份。
雖然這些東西不值多少錢，卻是他們夫妻倆的一份心意。
宋雪燕自小在京城長大，後來定居津市，卻對小時候吃過的點心念念不忘。
婁曉娥也是經常給她寄一些過去。
不過像許大茂一下子帶這麼多的，還是頭一回。
宋雪燕看到後，開心極了，直說這個好姐妹交得值。
許大茂過來拜訪，一來是受婁曉娥所托，給好姐妹帶東西，二來就是為了宋雪燕的丈夫老莊。
其實吧，宋雪燕還算不上津市的地頭蛇，她的丈夫老莊才是。
莊家以前在津市是大戶，各方面的關系都有一些。
雖然經過幾十年的變遷，其中很多關系都已經不可用，但瘦死的駱駝始終還是比馬匹要大一些的。
更何況，現在的老莊可是津市紡織龍頭企業的廠長，反正在津市，他的人面還是很廣的。
有婁曉娥的關系在，許大茂受到了這夫妻倆的熱情招待。
這一行是非常地順利。
在宋雪燕的眼神「壓迫」下，老莊是一口應下幫忙。
有了這層關系，許大茂在津市這邊的活動，至少不是兩眼一模黑了。
好的開始，就等于成功了一半。
到春節放假，事情的進展雖然沒有完全達到他的預期，但也至少有了大半了。
這已經是一個很不錯的開端。
對于員工們的努力，許大茂給予了很大的肯定。
同時，因為工廠效益不錯，年底大家伙兒的福利也是相當不錯的。
反正發工資跟獎金時，一個個都是滿臉的笑容，看來對拿到的錢很是滿意。
跟之前在軋鋼廠不同，許大茂要求財務發工資時實行保密原則。
也就是每個人拿工資時都是單獨一只信封，除非他自己跟別人說，否則他具體拿多少錢，除了財務，也就只有他自己才能知道了。
一開始，財務對他這個要求很是不解。
可當第一個月的工資算出來之後，她就對許大茂的「英明」決定佩服不已。
無他，就是因為大家伙兒的工資差別有點大大了。
其實別的部門的還好，主要是銷售部門，有個別人的獎金實在是太逆天了。
如果被其它人知道了，搞不好會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起先員工們對這個規定，也是覺得莫名其妙的，可幾個月下來也就慢慢習慣了，那幾個錢拿得比較多的，更是小心翼翼地保守著自己工資條上的秘密。
年終這一回，一個個的信封都鼓鼓的，大家都很開心，這回可以過個肥年了。
而婁曉娥那邊的服裝生意，則是另外一番景象。
半個月前，突然生意又好了起來。
前段時間，那些減少了訂貨量的經銷商，訂貨量又慢慢漲了回來。
婁曉娥回來後說起這件事情，興奮得不行，
「大茂，你可不知道，真是高手在民間啊！
也不知道是哪個神通廣大的，竟然把那些不明服裝的源頭給模清了，然後還報告給了工商。
然後，那源頭就被查封了。
你可不知道，最近我們這些服裝圈子里的人都在議論這件事。
大家都在猜測，到底是誰干的。
不過不管是誰干的，他可是干了一件大好事！
實在是大快人心！」
許大茂見她心情如此之好，就跟她開了個玩笑，「不會就是你吧？」
「說什麼呢！」
婁曉娥嗔了他一句，「我要是能有這個本事，就不用愁那麼多天了。」
然後她踫踫許大茂的胳膊，好奇地問他，
「你說，要不要問問徐大哥，他知不知道這件事情？」
「還是別了！」
許大茂就搖頭，「徐大哥這回是真的退了，咱就不要為難他了。
他現在所有的精力全都放到了家里。」
說起這個，許大茂情緒就有一點點低落。
徐師傅現在已經基本臥床不起了，雖然老人精神頭還可以，可他的身體卻真的是不行了。
前幾天許大茂才剛剛去看過他老人家。
說實話，比之從前，老人明顯衰老了許多。
雖然說話時，徐師傅努力打起了精神，可許大茂還是很容易就看出來了。
登時他的鼻子就酸了。
「傻孩子！」
徐師傅見他如此，哪有不明白的，他用他那枯柴一般的手輕輕拍了許大成的手背，反而勸解起他來，
「人總歸會有這麼一天的，對于我來說，老天已經夠厚道了。
幾年前我就以為老天想要把我給收走，當時我是真舍不得，就不認命，沒想到老天爺好像知道了我的心願一樣，又多留了我幾年。
現在好了，雪松成家了，他媳婦也要生了。
等見著我的重孫輩，我這心里也就踏實了，到時候我也有臉去見你的師娘了。
等到了底下，我也能跟她說一聲，我把該完成的任務都完成了。」
許大茂看著他的眼楮，里面有希望，有感恩，更多的則是豁達，唯一沒有的就是害怕。
之後，每每想起這副場景，許大茂的心情就都無比復雜。
婁曉娥一看他的臉色，馬上就反應過來，自己又戳到他的痛處了，趕忙補救，
「師父他老人家還好吧？明兒個禮拜天，我陪你一塊兒過去看看他老人家吧。
另外，我跟媽抽空用舊衣服做了不少尿布，都是挑的那些純棉布，又軟和又能吸水。
還有啊，以前安安他們小時候用過的烘籠兒，我們也找出來試了下，還挺好用的。
到時候一起給帶過去。
這雪松媳婦眼瞅著就要生了，這大冬天的，尿布可不容易干，多個烘籠兒，那尿布也能干得快一點兒。」
她這話，讓許大茂的心情稍稍好了一點，
「你也太摳了吧？就只送尿布嗎？
好歹也送幾套嬰兒服吧？」
婁曉娥白了他一眼，「衣服我當然準備了，好幾套呢。
可小孩子長得實在太快了，衣服還是不用備太多。
等以後小女圭女圭長大一點，我再送就是了。
尿布就不一樣了，這個是越多越好了。
你忘記咱安安跟康康那時候的事啦？」
她這麼一說，許大茂也從腦海中翻出了那份久遠的記憶。
確實，當年生安安跟康康時，他們對于雙胞胎的特性不了解，雖然已經準備了雙份尿布，可還是準備不足。
這兩娃兒要拉都是一起拉，相互影響得厲害，導致尿布的使用量直線上升。
然後，尿布干的速度遠遠比不上倆孩子畫地圖的速度。
烘籠兒用上了也無濟于事。
當時還是許母連夜撕了好多舊衣，給倆孩子又做了一堆尿布，這才解了燃眉之急。
許大茂也跟著笑了。
時間過得可真快，一轉眼都過去二十多年了。
其實他本來也準備明天去探望一下師父。
說句不好听的，就徐師傅目前這個狀況，見一面就少一面了。
如果婁曉娥能一起，那師父他老人家肯定會很開心。
再加上她帶了這麼多東西給他的未來的重孫子（女），那老爺子應該還會更開心。
許大茂自己也準備了禮物。
老爺子最近胃口不太好，他特地跑了好幾家有名的點心鋪子，買了一些適合老人吃的，好消化的點心。
比如富華齋的芸豆卷，桂順齋的玫瑰糕跟綠豆糕，這些都是老爺子比較喜歡的。
其實他最喜歡驢打滾兒，可許大茂沒敢買，那玩意不好消化。
師父現在的腸胃已經很弱了，可不敢冒這個風險。
第二天，夫妻倆臨出門時，才發現家國三兄妹都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的等著他們了。
「你們這是？」
夫妻倆有些驚訝。
看這樣子，他們是準備一起去了。
這幾個孩子昨晚上可是一點口風都沒露的。
「爸，媽，趁著康康這個大忙人在家里，我跟哥商量好了，跟著你們一起去看徐爺爺。」
家安沉不住氣，一看到倆人驚訝的表情，就搶先揭密。
旁邊的家國也跟著說道，
「安安說得沒錯，我也早就想去看徐爺爺了，趁著今天大家都有空，就一起去了。
對了，爸，還得麻煩您繞一下，接上冬雨，她也想一起去。」
許大茂一听，哪有不應的，孩子們都過去，他師父肯定更高興。
只是他皺眉想了想，「這樣的話，就有六個人了，那咱得改開面包車了。
對了，咱爸咱媽沒說要一起去吧？要是一起的話，一輛車還裝不下呢！」
他突然想到這個問題，馬上轉過頭跟婁曉娥確認。
「當然沒有，他們早就出門了，你都沒發現嗎？」
婁曉娥笑話他，「你個當父親的，一到休息天就想著睡懶覺，也不知道做個好榜樣！」
許大茂以手扶額。
其實他也不想的，只是最近他好像總是受前世影響，一到休息日就想睡個昏天黑地的。
這是他單身多年養成的習慣，就是忙時拼命忙，休息時也卯足了勁休息。
不過也有可能跟他現在工作的強度有關。
之前在軋鋼廠里，工作相對清閑，又沒什麼壓力，當時他就沒這個毛病。
對于婁曉娥的吐槽，他無言以對，只得轉移話題，
「爸媽他們去哪兒了？」
「我知道，女乃女乃他們去四合院了，最近一大女乃女乃、二大女乃女乃還有三大女乃女乃她們仨人和好了，正打得熱乎呢，女乃女乃說現在在那邊待著可有意思了，所以她特別愛往那邊跑。」
又是安安，她舉起手搶著回答，看來她最近工作適應得不錯，都有空管她女乃女乃的閑事了。
許大茂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其實他也就是隨口一問，為了緩解自己的尷尬而已。
一听說是要開面包車，婁曉娥就往後縮，連猜拳都不肯了。
她的理由很簡單，面包車的方向盤太重了，對于她這個小女人來說就是一個不小的負擔。
許大茂心里明白，她這話听听就算了。
當初也不知道是誰，為了搶著開這台面包車，使出了渾身的解數？
她現在純粹就是懶的。
開車哪有坐車舒服啊。
楊家父母對于未來親家親自開車來接自己的女兒一事，早就不復當初的驚訝跟惶恐了，現在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
而楊冬雨的弟弟則更不見外了，在問明了他們的目的地後，還主動提出了要求，要搭一段順風車，他約了同學出去玩，而目的地就在楊家跟徐家的必經之路上。
這種舉手之勞，許大茂當然不會反對，就當為兒子在小舅子面前刷好感度了。
畢竟兒媳還沒進門呢，這小舅子得哄好了。
「家國，要不你也去學個駕駛證吧！」
在行車過程中，婁曉娥突然來了這麼一句。
她早就有這個想法了。
如果兒子也會開車了，那她就會又多一個免費司機了。
為了說服兒子，她不惜打出冬雨牌，「如果你自己會開車的話，以後你就可以自己開著車帶著冬雨四處走了。」
不過她可能覺得這個理由有點單薄，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你爸這廠里的事情越來越多，我有的時候也是忙得不行，這萬一家里有個什麼事情要用車的話，如果我倆不在家，你也可以頂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