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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 說破

掛上電話之後,許大茂心跳得有些快。

他有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估計不會是什麼好消息。

因為如果是好消息的話,徐大哥完全可以在電話中直說。

一整天下來,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幸好這天是禮拜六,下期的報紙已經定稿,只剩下校對和交印的工作,這些都有專人去做,所以這一天他一般都是看看稿子打發時間。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班,他推上自行車就直奔芝麻胡同。

可是他來得太早了,徐立武還沒有下班回家。

家里只有徐師傅和雪松雪茹兩兄妹在,當然,還有蘭花嬸子。

這麼些年下來,蘭花嬸子對許大茂已經很熟悉,一見是他,就馬上把他引進屋里坐下,然後就出去準備晚飯了。

兩個孩子和他打完招呼後,又縮回里面去看書寫作業了。

不一會兒功夫,外間就只剩下師徒兩人了。

「說說吧,出什麼事了?」

徐師傅雖說人老了,脾氣也變了,可腦子卻沒老,原先的睿智也沒有丟。

剛剛徒弟一進來,他就知道這小子心里藏著事呢。

「師傅,還是為家國考軍校的事兒,早上立武哥打電話讓我到家里來等他,不過听他的語氣,可能不是什麼好消息。」

說起這個,許大茂語氣沮喪。

徐師傅點點頭,表示明白,于是勸他。

「不管好壞,都要接受,如果真的不行,你一定要好好勸勸孩子,可不能讓他鑽了牛角尖了。」

許大茂就是擔心家國的感受啊。

他也不知道,萬一是壞消息的話,他該怎麼和家國說?或者就當一回鴕鳥,先不說,讓孩子好好復習,可是,紙是包不住火的,遲早會露餡兒。

徐師傅見他那樣子,嘆了口氣,站起身來,按了按他的肩膀,然後就慢慢挪著腳步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他顫巍巍地端著一只托盤進來,上面一只小小的茶壺,兩只光潔的瓷制茶杯。

「師傅,我來吧!」

許大茂趕緊迎上去,想要接過來,卻被師傅繞了過去。

老爺子慢悠悠地把托盤放到桌上,然後又慢悠悠地倒了兩杯茶,端起一杯遞給他。

「來,喝杯茶,定定心。這可是我親家送的,頂級的好茶葉,只有那麼一點點,今天算是便宜你小子了。」

「真香!」

許大茂接過茶杯,揭開蓋子,深吸了一口。

一點也不夸張,他是真的好久都沒有聞到過這麼香的茶香了,一直可以追朔到上輩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完了這杯茶,沒過一會兒,他的心慢慢靜了下來。

正好,徐立武也回來了。

「大茂,我們先前都想得太簡單了,雖說高考恢復後,對于考生的審查都放松了許多,可這只是指的是一般的大學。

軍校不比其它,對考生的審查非常嚴格,考生本人的身體素質和學習成績只是最基本的,另外還要審核考生本人的個人品德以及思想行為。同時還要查近親三代的社會關系。

我岳父仔細打听過了,暫時不會有放松審查的可能性。也就是說家國可能連報志願這一關就過不去。

你一定要做好思想準備。」

知道許大茂著急知道具體情況,徐立武一坐下來,先抓起桌上的茶杯 灌了兩口,然後就竹筒倒豆子一樣,把他問到的情況都說了一遍。

都沒注意到徐師傅那瞪得老大的眼楮。

「你,」

自己留著慢慢品味的茶被兒子喝了,而且還是以一種牛飲的方式。

徐師傅本想發作,可看了一眼徒弟之後,他又忍住了。

算了,看在徒弟的份上。

「一點回旋的余地都沒有嗎?」許大茂還抱有一絲希望,不死心地追問道。

徐立武雖然不忍心,但還是選擇戳破他的幻想。

「沒有,我也問過我岳父,既然家國的姥姥姥爺留下信件與女兒斷絕關系了,這種情況是不是可以通融。

可他斬釘截鐵地告訴我,不可以。軍校審查時不認這些的,只認事實,而且這是原則性的問題,一點都不可以含湖。」

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拒絕了徐家父子的留飯,許大茂心事重重地推著自行車,返回了家。

在胡同口,他停了許久,給自己做了重重的心理建設,使勁捏了捏僵硬的臉,好讓自己的臉色好一點,不過好像成效不大。

因為,加完班回來的傻柱見到他的頭一句話就是,「咦,大茂,你怎麼也才回來?干嘛傻站在這里?這是怎麼啦?生病了嗎?」

對上熱情的傻柱,他沒辦法,只能強打起精神,跟他隨便閑聊起來。

「我去了趟師傅家里,才回來遲了。」

「不會是徐師傅有什麼事吧?你臉色這麼差!」

「沒有,師傅好著呢,我可能就是吹了點風,有點著涼了,回去喝點姜湯就好了。」

「哦,那就行,要說這姜湯啊,那一定得多放點紅糖,多熬煮一會兒,這樣才夠味!」

「……」

兩人就這樣東拉西扯著,一路聊著回了四合院。

還真別說,被傻柱這一打岔,許大茂心情放松了不少。

一晚上,除了話少一點,他的表現和平常都差不多。

反正除了婁曉娥覺察到一點異常外,其余人都沒看出來他心里有事兒。

今兒這事兒,許大茂瞞著別人,也不會瞞著婁曉娥。

如果現在瞞著她的話,等到時曝出來,她肯定會怪他的。

況且,許大茂也需要和她商量一下,看接下來該怎麼辦。

晚上,兩人回到房間里。

許大茂就把徐立武告訴他的那些,原原本本地和婁曉娥說了一遍。

登時,婁曉娥就捂住了臉,肩膀劇烈地抖動起來。

許大茂一把將她摟進懷中,沒有說話,就讓她自己先發泄一會兒吧。

「都是我的錯!」

過了好久好久,胸前的抖動漸漸,胸前傳來婁曉娥自責的聲音。

「這怎麼能是你的錯呢?」許大茂安慰她道。

「那這是誰的錯呢?」

「誰的錯也不是,只是造化弄人罷了!」

嘆息了一聲,許大茂起身,走到臉盆架邊,倒了點涼水進盆里,把毛巾打濕,略擰了擰,遞給她,「看你眼楮腫得,跟核桃差不多了,拿這個敷一敷吧。」

婁曉娥吸了吸鼻子,仰起頭,將接過來毛巾蓋到臉上,她的聲音從毛巾下傳出來,悶悶的。

「大茂,你說我爸媽他們一直留在京城該多好啊,這樣的話,現在我們就不用為這個煩心了。」

「你覺得可能嗎?想想金家都成什麼樣兒了,你覺得岳父他們留在這里能夠全身而退?」

許大茂也不想打擊她,只是她說的事情完全是沒可能的。

一提金家,婁曉娥的身子就一抖,沉默了。

許大茂說的金家就是之前訛過雨水的那個金耀祖他家。

他家這些年堪稱是巨變。

金老爺子在66年的冬天就過世了,過世之後他家的宅子就被莫名其妙被接管了,然後住進了一些陌生人。

至于金耀祖,好不容易娶來的老婆和他離婚劃清界線了,孩子也被她帶走了。他本人則被下放到了農場去勞動,一去就是10年,直到76年底才回來。

許大茂後來見到過金耀祖一次,不是有人提起,他壓根就沒認出來,那個黑瘦黑瘦的,比他還要顯老的人,竟然就是當年那個在派出所里都耀武揚威的二世祖。

金家的事情在這一片兒並不是秘密。

落井下石看笑話的人當然有,不過同情他家的人也不少。

但是,誰也不敢站出來說一句。

要說他家落到這個地步,一是有錢鬧的,二就是因為金耀祖之前太高調了,早就入了某些人的眼。

他家的那些錢財,古董,還有那套院子早就被人惦記上了。

听說,直到現在為止,他家的財物只追回了一點點,其余的不知道散落到哪里去了。

還听說,他一直在爭取拿回房子,可兩年多了,總是無功而返。

而他現在的落腳點還是街道給安排的,某個大雜院里一間朝向最不好的倒座房。

可能是同病相憐的原因,對于金家的事情,婁曉娥很同情,所以她曾經特地去打听過。

所以許大茂那麼一說,她也知道,自己說了一句孩子話。

婁家可是軋鋼廠的前大股東,即使婁父不高調,肯定也會有人惦記他的。

不走還能怎麼辦呢。

只是,現在家國怎麼辦?

許大茂也很頭疼。

兩人相對無言。

過了許久,婁曉娥說,「要不,咱就先不說吧!說了怕影響孩子的心情,到時影響他考試就糟糕了。」

「行不通,我問過了,軍校報考資格審查是要在報志願之前進行的,而報志願又是在考前就要完成。

也就是說,咱們不說,家國在考前也會被動發現這個,到時候的話,對他的打擊估計會更大。」

許大茂也曾經有過同樣的想法,可在他了解了現在高考報志願程序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想法太天真。

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兩人翻過來倒過去地說,徹底沒主意了。

最後,兩人一起決定,先當鴕鳥,等找個合適的機會再和孩子講,反正不會拖到填志願的時候。

這幾天,家國發現,繼他爸舉動異常之後,他媽媽的行為也變得很奇怪。

不止一次了,媽媽總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偷偷地盯著自己看。

還有,她也越來越關心自己。

不是說媽媽以前不關心自己,可是最近,媽媽對他的關心實在是太明顯了,對他實在是太好了,好得讓他有些受寵若驚,好到弟弟妹妹都開始嫉妒他了。

他想,估計他爸媽是因為自己要高考了,才會這麼關注自己吧。

算了,可憐天下父母心,就由他們去吧,反正自己慢慢的也就會習慣了。

直到有一天放學時,雪松邀他一起去了芝麻胡同。

他這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情。

說實話,他當時覺得天都要塌了。

還好有徐爺爺跟徐伯伯在。

他耳邊一直縈繞著徐爺爺的那句話,「孩子,人生從來都不是一帆風順的,能被挫折打倒的,只會是弱者,強者永遠都能在挫折中成長。」

徐伯伯也說,「人生的路有千萬條,這條走不通,可以走另一條,只要你意志夠強,總能走出屬于自己的那條路的。

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比起你的哥哥姐姐們來說,已經幸福很多了。

還有,千萬不要對你爸媽心生芥蒂,他們心里已經夠苦了,尤其是你媽媽,這件事並不是她的錯,也不是你姥姥姥爺的錯,只能說這是歷史遺留下來的問題,與個人無關。」

雖然,他知道徐爺爺他們說的話很有道理,但是,一時間,他的心情還是很難平復。

在徐家吃了一頓不知滋味的晚飯,家國在徐立武的陪同下回了家。

許家平靜如常。

因為家國在去徐家時讓大齊帶了口信回來。

他去徐家也不止一回了,所以誰也沒有擔心,包括許大茂和婁曉娥夫妻倆。

家國一到家,喊了爺爺女乃女乃一聲,又看了眼爸爸媽媽,沒做聲,直接跑回自己的隔間,鞋也不月兌,就往床上一躺,拿被子蒙住了頭。

跟到門口的一眾大人都很奇怪,這孩子今天是怎麼了,平時也不這樣啊。

許大茂回過身,看向徐立武。

徐立武表情很不自然,「叔,嬸,大茂,還有弟妹,咱們找個地方說話吧。」

于是,他們來到了許大茂夫妻的小屋里。

幾人坐下之後,徐立武這才尷尬地開口,「說起這事兒,都怪我家雪松,那孩子的嘴實在是太快了!不過他也是關心他的好朋友才這樣的。」

許大茂一驚,「雪松跟家國說什麼了?難不成是那事兒?不是,雪松是怎麼知道的?」

「什麼事兒啊?」二老听得一頭霧水的。

徐立武也顧不上回答二老的問話,繼續說道。

「都怪我我太不小心了,那天咱們說事兒時,雪松在里屋寫作業听到了,這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養成了這個毛病,喜歡听大人說事兒!」

婁曉娥也急了,「那就是說,家國現在已經知道了?」

徐立武點點頭,「是的,還好我今天下班早,一回家就發現雪松拉著家國在屋里說悄悄話,起先我也沒覺得怎麼,他倆從小在一起慣了的。

可是,後來雪松急匆匆地跑出來,跟我說家國傻了,在我追問之下,他才說把那事兒告訴家國了。

剛剛我和我爸勸家國勸了好久,孩子基本已經平靜下來了。

不過對他來說,這是人生大事兒,不可能那麼容易接受的,你們多給他一點時間吧,讓他自己靜一靜!這幾天多注意注意他的情緒。」

「家國到底是怎麼了?到底出什麼事兒了?你們快說呀!」

來回這幾下,許母算是听明白了,自己大孫子有事,還不是小事情。

可這幾個人也是的,偏不說是什麼事情,真是急死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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