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藥公司組織的小型學術會議，說是學術會議，其實是一場學術推廣。
這種學術推廣的目的是為了將一些成果與臨床對接，介紹自己的產品，樹立產品在醫生心目中的地位。
雖說本質上是為了賣產品，但既然名為學術推廣，這種會議與一般的產品發布會還是有所不同。
主持這種會議的人往往需要具備一定的專業知識，並且要將這場會議做到言之有物。
不然的話，是吸引不到那些三甲醫院的醫生，在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這種為期幾天的會議。
這是一種互惠互利的會議。
醫生能從這種會議中學到一定的專業知識，提升自己的醫療水平。
而醫藥公司也能借助這種會議，在眾醫生的心目中樹立起自己專業性學術形象，形成良好的口碑。
更有助于快速傳遞醫學產品信息，更好的銷售自己公司的產品。
所以，說通俗一點，這就是恆瑞組織的一場另類的產品銷售會議，受邀人一般是全國三甲醫院的醫生。
而姜淮與鄒濟院士，還有那些行業領域內的大老，其實並不在這種會議的受邀名單之內的。
他們這種學者，參與更多的，還是官方組織的，那種更純粹的學術會議。
「也不知道恆瑞這次給自己發邀請是出于什麼原因。」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恆瑞的這次邀請很反常。
但做為瑞利寧的研發者，擁有著底牌的姜淮，一點也不怕。
更何況鄒濟院士，還有其他大老也都去了，以這些人的體量，恆瑞也不敢做什麼。
…
十二月份的最後一天，吃過早飯之後，姜淮穿著厚厚的羽絨服前往了研究所。
明天就是元旦假期了，他得趕在今天下班之前把工作做完。
冬冬冬…
就在此時，一陣規律的敲門聲響起。
听見聲音之後，姜淮的注意力從電腦屏幕上移開，他抬起頭，向門口看去。
「姜工。」
打了聲招呼後，游啟賀有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手上拿著一疊紙走了進來。
走進之後，他率先開口，「姜工，我想給《夏國藥學雜志》投稿，你能幫我給這篇論文把把關嗎。」
這話，讓姜淮有些驚訝。
游啟賀居然要給夏國藥學雜志投稿！
要知道夏國藥學雜志雖然是國內期刊，但它屬于夏國藥學協會主辦的期刊。
在國內核心期刊中屬于好的那一類了，影響因子最高的時候達到了0.96。
不過，雖然過稿夏國藥學雜志有一定難度，但對于游啟賀這種勇攀高峰的行為，姜淮還是很欣慰的。
畢竟自己的下屬有上進心是好事。
「拿來我看看。」
听見姜淮的話，游啟賀激動的將A4紙遞了出去。
看了眼標題後，姜淮心里大概有了底。
這篇論文是在瑞利寧升級藥的研發基礎上寫的。
對于游啟賀利用自己的課題來寫論文，姜淮並沒有不高興。
畢竟大頭已經被自己吃了，這研發過程中的湯湯水水他也就不在意了。
更何況，游啟賀這些研究員們又是平時工作中的主要人員，吃口湯那就更應該了。
畢竟想要馬兒跑，就得讓馬兒吃飽，不拘吃的有多好，但起碼得吃點。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在游啟賀漫長的等待中，姜淮終于看到了最後。
將論文看完之後，姜淮看向了正襟危坐的游啟賀。
「我看完了，整體還是可以的，投夏國藥學雜志過稿概率還是挺大的。」
听見這話，游啟賀緊繃的身體放松了不少。
不枉他磨了郭綱這麼久，給他又是買水果，又是請他吃飯。
不然以自己的水平，沒有郭綱的指導，是不可能在姜淮這得到還可以的評價。
畢竟姜淮可是能在《自然》上發表論文的大老，他的眼光肯定不是一般的高！
就在游啟賀覺得十拿九穩的時候，姜淮的話鋒一轉。
「我看你文章里寫的，動物實驗分為9組，每組6只，這每組里是同一個籠子還是不同籠子？」
這讓游啟賀原本放松的身體再次緊繃，心情也有些忐忑，他直覺這答不好這篇論文就有問題。
不能輕易回答，姜工這樣問的用意是什麼呢？
隨著游啟賀的思考，整個辦公室安靜了下來。
時間就這樣緩緩的流逝。
看著游啟賀在低頭沉思，姜淮也沒有催促。
他反而放下了手中的論文，繼續對著電腦忙碌了起來。
這十分微弱的鍵盤敲擊聲此刻卻猶如聲音渾厚的鐘聲，重重的砸在了游啟賀的心里。
猶豫了一會之後，游啟賀有些不確定的開口，「同一個籠子吧…」
听見這個回答，姜淮敲擊的手一頓。
「你這是以籠為單位，並非以小鼠為單位，這樣沒有充分重復。」
完了，姜淮的話已經徹底給這篇論文判了死刑。
重復不夠，這是十分嚴重的一個錯誤，是絕對會被退稿的錯誤。
「這個問題是比較嚴重的，你這文章里還有一些其他問題，你得再改改…」
「是。」
隨著姜淮的指導，游啟賀的心情越來越低落。
來之前信心滿滿，滿心歡喜的心情瞬間蕩然無存。
游啟賀有些頹廢的拿過了論文，向著辦公室外走去。
「不要灰心，問題不大的，改改就好了。」
就在游啟賀轉身離開的時候，姜淮安慰了他一句。
其實也不算是安慰，這個問題相比起研究方向出錯，關鍵數據不對來說，真的小的不能再小。
畢竟這只要再次重復一次就好。
而那兩個問題，則是你這篇論文根本就無從下手來改。
「姜工，謝謝！」
被鼓舞之後，游啟賀又充滿了干勁。
在快要離開辦公室的時候，他似乎想到了什麼，立馬對著姜淮大喊了一句，「姜工，你就是這篇論文的通訊作者！」
「雖然能發《自然》的你看不上這篇，但我還是想感謝你！」
看著游啟賀信心滿滿，臉上那發自內心的謝意時，姜淮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行了，快去改吧，改完後再拿給我看看。」
剛回到實驗室，郭綱就迅速的圍了上來，「怎麼樣？過了沒？」
「沒過。」游啟賀說的很平靜，「姜工說…」
听完來龍去脈之後，郭綱一臉恨鐵不成鋼，「你是不是傻，這麼簡單的問題都答不好！」
「我告訴你怎麼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