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朔水晶，雖然只是回朔漢武大帝老年余生。
而且之前，已經回朔過一次。
但是，
在回朔水晶的能量用盡之前，亦可以反復回朔。
方才。
林風去參加听證會的時候，這些學者們大部分都在整理漢書和史記。
但也有一少部分學者，繼續使用回朔水晶，觀看漢武大帝余生的片段，希望從這些回朔畫面中，找到可以幫助林風的方法。
當文明法庭，宣布本次听證會是龍國勝利之後。
研究室內的歷史學者們，頓時一個個歡呼雀躍了起來，興奮之下並沒有關閉回朔水晶，所以研究室的牆壁上，依然有漢武大帝晚年時期的景象。
也正因為忽略這一點。
漢武大帝隨著林風，一同被傳送到研究室的時候。
漢武大帝雖然因為周圍的環境而感到有些詫異，但他還是第一時間，注意到回朔畫面中，那個滿頭白發卻和自己長得非常相像的人。
在看看畫面中的景象。
漢武大帝已經有所猜測，那回朔畫面中與自己十分相像的老者，就是晚年時期的自己！
這一切。
自然被林風看在眼中。
只不過，在思索片刻之後，林風並沒有出言打擾。
現在這個時間節點的漢武帝，還算的上一個明君。
對于他老年之後，所做出來的那些昏庸之事，顯然是不知情的。
就是不知道。
當漢武大帝，在看到老年時自己的所作所為之後，會作何感想。
與此同時。
研究室內，其他歷史學者，也注意到了林風的目光。
順著林風的目光看去之後。
這些學者們，也看到了漢武大帝的身影。
此刻的漢武大帝，正負手而立，看著回朔水晶播放出的畫面，目光如龍，若有所思。
然而，
端詳了片刻之後，漢武大帝眉宇間神色驟然變得鋒利了起來。
雖然漢武大帝只是看著回朔中的畫面。
但周身的帝王氣勢，還是無形的散發開來。
研究室內，這些歷史學家們，紛紛被漢武大帝的氣勢所影響，雖然一個個神情怪異，但是沒有一個人作聲。
第三場听證會，他們也看過。
自然知道。
漢武大帝，在年輕的時候，是個明君。
甚至可以說。
如果老年，沒有干那些太過昏庸的事情，或者沒有巫蠱之禍。
那漢武大帝，自然是當之無愧的千古一帝。
爭議甚至比秦始皇要少。
可就是因為，他晚年所做的事情，甚至可以用天怒人怨來形容。
所以，
無論是這些，看過整場听證會的學者，還是林風前世所在的地球的學者。
如果，只看漢武大帝的前半生。
確實是個千古明君。
但，如果在結合後半生來看的話，那就是毀譽參半。
漢武帝，還在端詳回朔水晶中所回朔的畫面。
林守誠看了一眼林風，嘴唇微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然而，
他還未說話，就被林風微微搖頭打斷。
此時的漢武帝，正值壯年，雖鬢角已經有些許斑駁，但也依然勵精圖治。
他自然不知道，晚年後的他，會做些什麼。
或許，讓現在的漢武大帝看看，晚年時的自己在做些什麼。
縱然是林風，也非常好奇，漢武大帝在看到那些晚年的片段之後，會有什麼反應。
瞬間。
整個研究室里，鴉雀無聲。
無論是林風，還是那些歷史學者，還是漢武大帝，都在盯著回朔畫面。
畫面中。
大漢戰神霍去病，去世以後，轉瞬已經過去了十一年。
西元前106年，即武帝元封五年。
畫面中的漢武大帝，已經到了知天命之年。
年過50的漢武大帝，御駕親征，率軍十八萬，欲與匈奴烏維大單于決戰，大單于躲避不敢回應。
武帝彷照秦始皇，進行封禪活動，並且拿出大漢王朝版圖。
觀看到這一幕，正值壯年的漢武大帝，眼中閃過一抹欣慰。
通過回朔畫面，他看到。
漢王朝版圖，跟他所在的那個歷史節點，擴土不少。
畫面中的大漢王朝，東滅衛滿朝鮮，西破大宛，南平南越，北逐匈奴，大漢疆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擴張。
壯年漢武帝，本就雄心壯志，以大漢威武強悍之名，讓諸國畏懼。
從回朔畫面上，他知道，自己做到了。
不僅如此。
匈奴新立的單于，在國書上，更是寫下了︰「我，漢之外甥，怎敢同漢天子相比？」
三十年征戰，
讓匈奴徹底低頭！
縱然此時，回朔畫面中的漢武大帝，已經白發如雪，但雙目之中依然帶著虎視四方的霸氣。
強漢，天下皆服！
古之英雄，愛江山，亦愛美人。
宮中，有一妃子，傾國傾城，閉月羞花之貌，酷似李夫人。
武帝一生中，女人有很多。
但是真正寵幸的，只有四位。
兩位皇後，陳阿嬌，衛子夫。
兩位夫人，李夫人，鉤弋夫人。
陳阿嬌，自然不用多說。
所謂金屋藏嬌，就是以漢武大帝少年時代對陳阿嬌的承諾。
衛子夫，本是一歌女，漢武帝不僅將其接入宮中，還誕下龍子。
而衛子夫，也就是衛青的姐姐。
而後，陳阿嬌驕妒擅寵，不僅因為與衛子夫爭寵大鬧後宮，甚至還綁架了衛子夫的弟弟，衛青。
而後，
陳阿嬌，被打入冷宮，孤獨終老，了卻殘生。
衛子夫，從卑微的歌女，漸漸接替皇後之位，不僅榮升國母，風光無限。
弟弟衛青，也官拜大將軍，和外甥驃騎將軍霍去病，一起抗擊匈奴數十載，成就了舉世無雙的千秋功業。
身為大漢王後的衛子夫，母儀天下38年。
李夫人，和衛子夫一樣，傾國傾城，能歌善舞，同樣出身卑微，奈何體弱多病，英年早逝。
尤其是，在面容憔悴之後，致死對漢武帝拒之不見。
大凡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馳，愛弛則恩絕。
也正是因為明白這個道理。
李夫人致死，她都沒有見漢武帝一面。
也正因為如此。
漢武帝縱然在李夫人死後多年仍然念念不忘。
而那個和李夫人有些相似的妃子，也被封為鉤弋夫人。
這個鉤弋夫人，暫且不表。
雖然，
大漢王朝，已經強盛到空前的地步。
但是內部的矛盾，卻在日漸積累。
皇後衛子夫年老色衰，早已不受寵愛，而太子劉據，這一年已經29歲。
太子劉據，喜歡儒家仁政，一直主張的，是停止對外作戰，休養生息，富國安民之法。
然而，這個想法，卻和漢武大帝的想法相悖。
別說是回朔畫面中，已經年老的漢武大帝。
就算是，正在觀看回朔畫面。
壯年時期的漢武大帝，在看到回朔畫面中，太子的想法後，也微微皺起了眉頭。
頓了良久。
「子不類父。」
研究室內，正在觀看回朔畫面的壯年漢武帝，似是發出一聲輕輕的嘆息。
聲音雖然不大。
但是在這本就鴉雀無聲的研究室中。
這四個字，還是清晰的傳入每個人的耳中。
只不過。
雖然眾人都听到了漢武大帝所說的話，但所有人都選擇了沉默。
他們和壯年漢武帝不同。
他們早已看過這回朔中的畫面。
也正是因為，漢武大帝過于注重武力，才導致了漢武大帝晚年時，民不聊生的人家疾苦。
而此時。
回朔畫面中，年老漢武大帝和太子劉據的矛盾，已經逐漸上升。
「子不類父」這四個字。
不僅僅從正在觀看回朔畫面的壯年漢武大帝嘴中說出。
就連回朔畫面中，年老的漢武帝，也將這句話常常掛在嘴邊。
衛子夫擔心，年老漢武帝一怒之下廢了漢武帝的太子之位，于是親自跑到弟弟衛青府上，求衛青勸告漢武大帝。
然而，
當看到畫面中的衛青之後。
「這……這是朕的大將軍？」
壯年漢武大帝，陡然瞪大了雙眼。
縱然是千古帝王，在看到畫面中，衛青的模樣之後，他也是情不自禁神色大變，下意識的後退了兩步。
只見。
畫面中，衛青早已不負當年，北擊匈奴時的將帥之風。
咳嗽不止，面色慘白，須發蒼蒼。
用病入膏肓形容，也絲毫不為過。
「想不到朕的大將軍，竟如此……」
研究室內，壯年漢武帝語氣瀟瀟。
看到衛青如此模樣，漢武帝的眼中，有惋惜，有悲痛，有追憶……
人，都有生老病死。
曾經，讓匈奴人聞風喪膽，談之色變，彪炳千秋的衛青。
在歲月的流失下。
已經不知不覺間，垂垂老矣。
與此同時。
其他龍國歷史學家們，看到這一幕，也是一臉唏噓。
雖然，
他們之前，已經看過這一個片段。
但是他們並不知道，衛青霍去病，對大漢王朝，究竟做了多大的貢獻。
在听證會現場。
林風說了關于衛青，霍去病的故事之後。
這些歷史學家們，在听到霍去病年紀輕輕，就暴病而亡時，也是不由感到眼楮發酸。
縱然。
他們的時代，距離大漢王朝已經兩千年後。
但在知道霍去病的功績之後。
對于這位，守衛大漢和平，避免匈奴荼毒的冠軍侯，心中仍然有著萬分的敬意。
同樣的，
他們此時，也知道了衛青，對于整個大漢，有著多麼大的功績。
也正因為如此。
當他們再次看到，曾經的衛青，也變得遲暮。
心中哀嘆之余，也是倍感唏噓。
感嘆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終將淘盡英雄。
……
與此同時。
畫面中，
听了姐姐衛子夫的話之後。
衛青還是掙扎著站起身，要入宮面見漢武大帝。
當大將軍車架，來到宮門口時。
正在負責守衛的羽林軍，看到衛青的車架，都紛紛愣在了原地。
他們，
已經有好多年，沒有見到曾經帶著自己南征北戰的衛青了。
以至于，
在看到車架上，那個須發皆白的遲暮老人時。
這些羽林軍，竟然齊齊瞠目結舌，無一人敢上前！
……
頓了良久。
才有少數將士，試探著出聲。
「是大將軍？」
「是大將軍！」
「快看，那是大將軍！」
越來越多的羽林軍，神情激動，出聲呼喊。
漸漸地。
由激動，變喜悅。
由喜悅，變瘋狂。
這些平日里，軍容肅整，護衛未央宮數十年如一日的羽林軍們，
此刻，無論是將，還是兵，全都激動瘋了。
紛紛來到衛青的車架面前，吵著，鬧著。
「大將軍，我們想你啊！」
「大將軍，我、我來抬你。」
「我來，讓我來……」
將士們你一言，我一語，紛紛吵著，想念大將軍。
越來越多的士兵，將車架接過，搶著過來抬他。
看到這一幕。
研究室內。
無論是壯年漢武大帝，還是林風，還是那些歷史學家們，都齊齊沉默了。
衛青帶兵二十余載。
七次出擊匈奴，所創戰績輝煌。
而且愛兵如子，為人低調，此次來到未央宮，更是讓所有的羽林軍將士們欣喜不已。
縱然如今，英雄老去。
但依然受到士卒們的愛戴。
將士們抬著車架，進入宮內。
一路上，羽林兵卒，無論軍職，無論大小，無不低頭下拜。
這，是衷心的敬佩。
而非，權勢的威壓！
「大司馬、大將軍衛青到——」
通報聲，響徹整個未央宮。
姐姐衛子夫，妻子平陽公主，左右扶起衛青。
而年老的漢武大帝，更是親自來迎接。
台階上，宮門口。
年老的漢武大帝，深深凝望著衛青。一幕幕往昔畫面，在他的腦海中如同放電影般浮現而過。
「陛下……」
衛青聲音蒼老，且無力。
拖著病體，走兩步，就摔一跤。
可是他仍然堅持。
就算是爬，也要爬上去！
看到這一幕。
研究所內，不少人的眼眶都開始泛紅，隱隱有淚花閃過。
這步履蹣跚，跌跌撞撞的老者。
可是曾經，讓匈奴人聞風喪膽，守衛大漢安寧的大將軍，軍神啊！
軍神老去。
讓近乎所有的人，暗然神傷。
「衛青！」
「衛青……」
幾乎是同一時間。
研究室內的壯年漢武帝，以及畫面中年老的漢武帝，說出了同樣的兩個字。
畫面之中。
年老的漢武帝，竟親自下台階，將年老的衛青，攙扶而起。
看到這一幕。
所有人，都震驚了。
天子，從不降階！
年老的漢武大帝，為衛青，破例了。
羽林低頭，天子降階。
在場的所有人，在了解衛青此人之後，再次看到這一幕，都齊齊為之動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