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殘夢（上）
當莫城內外烽煙四起、各派勢力打得不可開交的時候，麥桑正和西來爾在察罕家族領地的密室中看著個碩大的金屬球大眼瞪小眼。
「你，你說這里面裝的就是‘天王星沙’、是、是比原能雲爆彈還厲害百倍的大殺器？！」麥公子嗓子發干，指著面前需要兩人才能合抱的大球囁嚅道。
莫城城外察罕領地的地下密室一直都是各方關注的焦點，可實際上這里雖然面積很大，卻並沒有什麼傳說中的無盡寶藏，除去些簡單的生活用具及吃喝以外，只有這個大金屬球顯得格外另類詭異。
「原能雲爆彈的核心材料都是天王星沙，但其品質卻有天壤之別！這里邊的據說是極品！」西來爾語氣幽幽、耐心地解釋道。
「你們家人真有個性，竟然把個大炸彈埋在自己腳下，不害怕嗎？倒不如真金白銀用著方便！」胖子撇著嘴說，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呵呵！」公主苦笑道︰「這個大炸彈若是爆了，必將在牙台大陸造成巨變。到了那時，金銀財寶恐怕就沒什麼用處了呀？！」
「哈？」感受著女人話語中的真誠，麥公子渾身發冷、虛汗淋灕，仿佛才意識到面前這個球的可怕之處。
「西西呀，你現在已經把家族的三件寶貝湊齊、又掌握了最牛的大殺器，那留在這里是不是也沒啥意義了呢？咱們不如撤退吧……反正現在遁地法陣也能用了……」胖子固態萌發，心驚膽戰地建議道。
「你的遁地法陣再強悍、難道還能把我察罕家族及歸附的勢力都帶走？還有二雷兄弟的人怎麼辦？而且，他們也未必肯跟你走呀……」公主都起性感的小嘴喃喃回道。
「想都別想！問也不要問！老子可不會什麼大搬運術，切！」坤鎮的冷笑也響起在麥公子識海中。
其實，麥桑只是習慣性地用「掉鏈子」與「逃避」來緩解緊張的心情，他又何嘗不知道此刻要想退出紛爭已經為時太晚了呢！
「根據我的分析，」胖子端正態度，變臉如翻書、嚴肅起來說道︰「魯爾士的親尹爾普派以格拉夫、德爾金為代表，他們準備推翻耶利夫、從而成立新政府，這也是海克計劃的大致內容。」
西來爾睜著明眸，嘴角含笑，靜靜地傾听。她很喜歡男人這種展現睿智的作派，同時也知道兩人之間根本就沒有隔閡。
這個胖子，仍然是在馬色初見時的麥桑，他雖然膽小、油滑，甚至有些猥瑣，卻總能在關鍵時刻站出來，為愛人、為兄弟、為親人遮風擋雨，不離不棄。
麥公子對女人滿心的愛意毫無所覺，徒自繼續道︰「帕爾奇那個混蛋腳踏兩只船，但我總覺得他根本沒有在麥肯和魯爾士之間斡旋的心思、一定是另有圖謀才對！特別是他一直和毒靈珠勾勾搭搭，其目的應該是要用病毒把全世界的秩序打亂啊……」
「不破不立，舊的打碎了、才能建立新的，古往今來俱是如此，沒什麼好奇怪的！」被男人的話拉回現實，公主語義深沉地嘆息道。
胖子好像沒有察覺到西西語氣中的無奈，繼續說道︰「晴俊也很不對頭，表面上看他是敵非友，可又好像自有苦衷，而且還是為了更多人的利益必須犧牲小部分人的那種心思……實在是搞不明白啊！」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就不能直說嗎？」西來爾被對方沒完沒了的絮叨搞得開始心煩，不滿地問道。
「嘿嘿……」麥公子尷尬地笑笑，解釋說︰「我只是把事情捋捋、擺出來才看得更清楚啊！現在這些勢力聚齊在莫城，若不做到知己知彼、肯定得吃虧不是？」
「我想知道的只有兩件事，你們家族到底有什麼宏偉計劃、才需要隱忍這麼多年、花費如此大的功夫？另外，對于鉤沉此前脅迫你的事，你打算怎麼做呢？」胖子緊跟著問出了最為關心的話題。
「以前瞞著你是我不對，今後我不會再那樣了……這種內耗，我實在難以承受！」美女玉容泛紅，輕聲說道。
「哎呀！勾魂！」麥桑心里一熱，剛想將對方摟入懷中，卻听西來爾緩緩說道︰「我的家族從銘文金鏈中得到啟示，說只有用決絕的手段摧毀現有的國家界限、才能成為統治世界的唯一存在……」
「而這也是牙台大陸得以延續的出路……」見情郎臉色發青，西西趕忙補充道。
「合著察罕一族在各地廣布外藩為的就是稱霸世界啊！而且貌似只有這樣做才能保住牙台大陸的生機……到底是什麼樣的神經病敢做這樣的預言呢？可現實中察罕家族都差點被斬盡殺絕、這又是咋回事呢？」麥桑深覺匪夷所思。
「至于鉤沉，我雖然恨不得馬上殺掉她，可這女人手里握著察罕家族血債的秘密，而且還有珠珠的生死……我也只好先按她的吩咐行事！」公主的聲音越來越低，說到最後、連帶著頭也垂了下去。
「實不相瞞，之前給你治傷的時候、有些特殊的能量跑到你身上去了，所以鉤沉和你之間的談話……」胖子表情尷尬，坦白道。
不待他把話說完，便被西西打斷︰「你當我傻麼？我好歹也是高階注師，又怎會不知道你做了手腳？若不是我故意縱容、不加防備，你又怎能暗中窺探我的一舉一動？哼！」
見女人雖語帶嗔怪、卻不是真生氣，嘴角眉梢還有股說不出的嫵媚，麥公子大感受不了，他強穩住心神結巴著解釋道︰「我，我起初本不是有心的，更想不到離你那麼遠也能收到訊息。嘿，不過嘛，後來，後來習慣了我倒是對這能量的效用心存感激，最起碼它能讓我安穩不少……」
感受著對方發自內心的關懷，公主面色燻紅，輕輕依偎進了男人的胸膛。
「我已經拜托玄星師兄到鉤沉身邊去做臥底了，沉魚、落雁兩位也會從旁協助。如果你信我，最好不要真的答應鉤沉，否則後果難料啊……」麥桑軟玉在懷，沉聲說道。
「我信、我信，你說怎樣便怎樣吧，我……唉！」西來爾伸出兩根手指堵住了情郎的嘴，一邊說著、淚珠已經撲簌簌滑落下來。
她太知道胖子所說的「臥底」與「協助」意味著什麼、其中的代價與危險又有多大……男人為了自己，確實做出了太多讓步！
「可我到底是魔注師、手下還有個由魔注師組成的軍隊，難道真的要講這些壓力也附加在他身上嗎？」公主殿下又開始胡思亂想了。
「鉤沉這次帶來的人和咱們在左維亞山谷遇到的是一批人，注師協會一定是在暗中進行著塑造超強注師的試驗。他們的做法與魔注師的特征極為相似，我想這很可能也是那瘋婆子要拉攏你的原因之一！」仿佛看破了女人的擔憂，麥桑便說出內心的猜測以作寬懷。
西來爾听了這話心里吃驚，但也好受了些，她默默點頭的同時也將身體更緊地靠向了對方。
胖子心神大定，正想說出自己拾掇鉤沉的計劃，卻听見混沌巹藤擔心的聲音自識海傳來道︰「老大，別磨嘰了行不？咱們整點有用的、你先去模模那個大球，我總感覺有些不對勁呢！」
「哦？！」麥桑聞言心里便打了個結。因為別的不說，單論見識眼力，除去奧捷琳娜以外、那根枯樹枝確實有些道行。
胖子心里想著，緩緩推開公主、單手已經輕輕踫觸到了圓球的表面。
奇異的感覺傳來，最初的入手冰涼之後，麥桑渾渾噩噩、仿佛進到了一處獨特的空間。這里靜寂無聲、空曠浩瀚卻又好像充斥著有某種極為濃重渾厚的能量。
「哎喲！」麥桑體內的黑灰色原能突然活躍起來、蠢蠢欲動，登時把他嚇了一跳。自打用先天紫氣把原能哄到識海內安家以後，這家伙在混沌巹藤的束縛下收斂了不少，還從沒有這般興奮過。
「別怕，我和兄弟們早設置了結界，它出不去。」枯樹枝顯然早就在提防原能有此一招。他先安慰了胖子一句，又建議道︰「你再往中心處去探探，這里啥也看不見啊！」
雖然從對方的語氣中察覺到了強烈的不安，可胖子還是耐不住心中的好奇、奓起膽子向前模去。
「西西說的天王星沙到底是啥玩意，怎麼一粒也見不到呢？」他正自納悶，眼前便出現了一幅奇景。
那是一片正在以極為緩慢速度流轉的銀白色物質，它們像個大沙盤般懸浮空中，散發著沉凝幽深的光芒。
沙盤中央有個巨大的穴眼，此時雖然空無一物，卻明顯正被些灰色的能量包裹著。
穴眼周圍，均衡分布著九個空洞。這些空洞中的能量色彩紛呈，正好對應著毒元素之外的九種元素顏色。而最為奇妙的、則是這個沙盤之下竟還有個完全同樣的沙盤，就像是平湖上的倒影一般。
「嗯？不是倒影！」麥桑驚呼出聲。他突然發現下面的沙盤雖然形狀與上面如出一轍，但其轉動的方向卻截然相反。
「當然不是！這兩個沙盤看著一樣，其實卻是完全不同的存在。上面沙盤中的銀白色顆粒就是天王星沙……」混沌巹藤的傳音輕輕響起，語氣既興奮又帶著恐懼。
「哈？那下面的就不是了？！」胖子好奇地問道。
「肯定不是，但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這些東西只在傳說中听到過，它們很可能就是被稱為‘逆原能量’的物質、是所有正常物質的反狀態存在……」枯樹枝模模湖湖地解釋道。
「什麼亂七八糟的？听不懂！你就說天王星沙會不會爆炸得了！」麥公子頭大如斗，便不耐煩地追問道。
「天王星沙的能量雖然強橫，卻也不會自己爆炸……」枯樹枝話說到一半就被麥桑打斷道︰「那就別耽誤功夫了，咱們出去吧！看來還是外邊的那些炸彈更可怕些！」
「你懂得個屁啊！」混沌巹藤被老大的無知激怒、暴躁起來嚷道︰「如果下面的真是逆原能量，那它只要和上面的沙盤發生輕微踫撞、便會因為相互吞噬而產生可怕的後果，到時候就是幾萬枚原能雲爆彈一齊炸了也抵不過！」
「天哪！」胖子听得膽寒，想也沒想便將神識後撤、準備月兌身。
「哎喲！」就在這時，混沌巹藤突然驚呼起來，他發現剛才還在齊心協力、為麥公子保駕護航的元素兄弟們竟出現了打算沖出胖子識海的騷動。
元素王者們造反、直接導致黑灰色的原能失去控制，它像月兌韁的野馬一般徑直像兩個沙盤的中間位置沖去。
「砰！」關鍵時刻，混靈珠出手了，它一邊快速旋轉、一邊結出道厚實的屏障，與沖來的原能硬踫了一記。
「火王、木罕、坤鎮，你們瘋了不成？！」驚變之中的麥桑怒吼道。他萬沒料到這些兄弟會窩里反，還是選在這麼要命的關頭。
「老大……是，是上面那個沙盤要吸我們過去，救命啊……」火王嘶啞著嗓音喊著，同時已經加入原能的陣營、向混靈珠發起了攻擊。
火王自打出世便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氣，此時竟能喊出來一聲「救命」，胖子汗毛倒豎，馬上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
「阿藤，你從後邊把兄弟們拖住先！」他大聲喝道。
「阿紫，原能交給你了！」麥桑又嚷道。
枯樹枝和先天紫氣聞令而行，一個揪扯住眾元素死不撒手，一個直接沖進黑灰色的能量之中、與其糾纏起來。
混靈珠由此得到了喘息的機會，當即凝出混元斬便要朝著上方沙盤揮出。
「阿蟹，你可別……」胖子見狀急忙制止，可他話剛說了一半，余光中就看見了觸目驚心的場景。
兩個沙盤正在靠近……
也許是眾多能量彼此的撕扯打碎了原有的平衡，也許是正反兩種物質參破了只有融合才能涅槃重生的秘密，兩個沙盤正緩慢而堅定地向對方靠近。
「輕微踫撞便會毀滅一切……！」麥桑叨念著這句話，萬般無奈之下只得指使識海中的小胖子撲到了兩個沙盤中間。
「我有無敵金身！我有水火不侵！來吧！」小胖子猖狂又絕望地叫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