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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兩名十四五歲漂亮小侍女的服侍下,心驚膽戰又尷尬地洗了個熱水澡,一天一夜逃亡之旅所積攢的疲憊緩解了不少,胖子坐在寬敞舒適,布置奢華的客廳里,渾身發抖,興奮得不行。

他還是第一次被幾百人護送(押送?)。哦,準確地說應該是五百名盔明甲亮的騎兵,排著整齊的隊形,前呼後擁地護送。

也是第一次見到前後左右還有些專人打著旗幟,撐舉著巨大的紅色扇子,持著金光閃閃的長柄武器,一路跟隨。哦,據西來爾說,這叫「儀仗」。

更是第一次進入如此氣派的城堡。

這是一座典型的馬色式建築,由石灰岩、砂岩、玄武岩和大理石建成,建築的表面和地面有一層優雅的,顆粒狀的花紋,十分吸人眼球。

哦,據那禿頭老兒說這里就是蘇麗爾的奧茲姆王宮。

胖子心中對那老頭兒十分不滿,一是因為那老頭兒說話辦事東一句西一句,太跳躍,有點不著調。另外就是,大家初次見面,就吆喝著胖子干這干那,一點兒都不知道客氣。

最過分的是在西來爾為眾人治療毒傷的時候,這老頭兒居然還讓胖子給巴茲幾個人解除身上中的機關。胖子剛一梗脖子想要反對,就被老頭用竹杖在上戳了一下,那感覺又麻又痛。

靠!一根竹杖居然帶電?!

望著木質天花板上凋刻的各種紋路,在高大窗戶投射的陽光照耀下,變幻出奇異絢爛的色彩,胖子感覺自己像是在做夢一樣。

確實啊!一天前還只是一名在四方街準備吃頓海鮮的游客,而現在,他已經成了蘇麗爾王室的座上賓。

這種際遇,怕是做夢也夢不到的吧!

另外一間客室的房門輕動,沐浴更衣後的西來爾領著珠珠走了出來。

西來爾穿著一身不知從哪搞來的白色長裙,配上秀挺的身姿,柔美的素顏,宛如一朵出水蓮花般澹雅月兌俗,美得攝人心魄。

她終于放下了那盆玄藻蘭,可是小背囊卻仍舊挎在肩上,顯然里邊有些極其重要的東西。

珠珠也穿了一套白裙,雖然不太合體,太過寬大,卻被幾根絲帶系緊了關節處,倒也不顯累贅。

母女倆的神情都有些暗然,臉上還有澹澹的淚痕,顯然還處在失去親人的悲傷之中。

放在以前,西來爾絕不會同意和僅僅相識一天多的胖子住在一處,雖然這座偏殿有多間居室,但到底是孤兒寡母的多有不便。

可是,就是在這一天之間,啞兒夫婦和老奎恩,這些一直陪伴左右的家人相繼離世,一同經歷了生死的胖子反倒成了彷徨無助的西來爾母女最親近的人。

再加上,西來爾也不能確定,現在就公開自己和胖子的真實關系是否合適。所以,她也就默許了蘇麗爾官方的這些安排。

「西西呀!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認識那禿頭老兒嗎?」一直沒工夫和西來爾細說的胖子趕忙迎上來問道。

听著「西西」這個稱呼從胖子嘴里叫出來,西來爾感覺有點不自在,臉上微紅地說道︰「他應該是認識我的,可我沒有什麼印象。因為,‘西西’這個稱呼,只有,只有我的親人才知道。」

「嘿!你可真行!連關系都沒搞清楚,就敢跟著他到這里來?!我還以為你認出他來了呢!」胖子對西來爾的「心大」已經有了些了解,但還是被驚到了。

見美女低下頭,紅著臉,跟個犯了錯誤的小孩似的,胖子也沒法再說什麼了,只得反過來安慰道︰「不過,那老家伙看起來倒是對你沒有什麼惡意。那,之後你打算怎麼辦?」

胖子根本沒有留意到西來爾在說「親人」兩個字時加重的語氣,只是覺得這漂亮女人實在有些無腦,便沒心沒肺地跟著問道。

「唉!我也不知道啊!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吧!」西來爾心里一陣酸楚,拉緊了依偎在身邊的珠珠,低聲說道。

胖子聞言,感覺心中又有一萬匹馬即將奔來,有些著急地問道︰「你別不知道呀!事到如今,有些話你必須得告訴我了。巴茲、丘頓那伙人為什麼要對你們窮追不舍?珠珠到底是什麼身份?」

「橘叔叔,你不許這樣和媽媽講話!」听著胖子的語氣中帶著嚴厲,珠珠不干了,護在西來爾身前,仰著頭對胖子說道。

「嘿呀!怎麼哪兒都有你?!」胖子眉頭一擰,他已經有點習慣了沐浴在小姑娘崇拜的目光中,現在見她如此,心中失落又不爽。正要教訓幾句,卻听得偏殿的大門被敲了幾下。

「方便進來嗎?」是那禿頭老兒的聲音。

「不方便!忙著呢!」胖子想也不想,沒好氣地嚷道。

「 當」一聲,大門被推開,那老者走了進來。

「老頭兒,你有病吧!沒听著說這兒正忙著呢?!」胖子氣急敗壞地吼道。

瞧著胖子那副色厲內荏的德行,老者也不生氣,笑眯眯地把碩大的包袱往地上一扔,拎著竹杖便走了過來,嘴里陰陰地說道︰「‘老頭兒!’這也是你叫的?」

胖子下意識地捂了一下,喊道︰「你干嘛!別過來!君子動口不動手!」

「老子是君子他爺爺,就喜歡動手不動口!」此時的老者,哪兒還有一點世外高人的風度?完全就是一副市井潑皮的做派。

他陰笑著一邊說,一邊就用竹桿朝胖子打去。

「不動口?我看你嘴也一直沒閑著!」胖子一邊月復誹,已經來不及回嘴,一邊展開身形,極力躲避。

老者手中一柄竹桿雨點般落下,不管胖子如何閃避,總能清脆地打在他上。

老者周身沒有絲毫能量帶起的光暈,也不見他如何調動注力,只是每一擊打在胖子身上,都會「啪啪」地閃過一絲電流。

傷害雖然不大,卻把可憐的胖爺電得渾身發麻,連頭發都豎了起來。

西來爾實在是憋不住了,「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畢竟,能看到一個身手敏捷矯健的胖子,在王室的奢華客房里竄蹦跳躍,也算得上是難得一見的風景了。

「媽媽!」跟在西來爾身邊的珠珠叫了一聲,就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

「哎呀!被小丫頭見到胖爺這麼狼狽!之前樹立的高大形象豈不盡毀!」胖子心里著急,腳步一亂,被床腳絆倒在地。

「哼!欺軟怕硬!我和你勢不兩立!」胖子雖然腿軟,說話倒挺硬氣,仰面挺在地上喘著氣,不依不饒地叫道。

「嗯?」老者見胖子還不服軟,舉杖又要打。

「別打了!」旁邊的西來爾到底是看不下去了,突地放出防護屏障罩住了胖子,面帶懇求地望向老者。

她雖然看得出來老者下手其實很有分寸,而且也覺得胖子剛才的態度有些過分,可是見老者沒完沒了,不禁有些心疼。

胖子可是個普通人,萬一打壞了怎麼辦呢?!

見西來爾回護胖子,老者便停了手,意味深長地瞥了她一眼,弄得美女一時間好不尷尬。

「老爺爺!您別打橘叔叔啦!他之前為了救我受了很重的傷!要是有什麼地方得罪了您,我替他向您道歉!」珠珠奔到胖子身邊,楚楚可憐地向老者說道。

在場的幾人都沒想到珠珠有此一出,胖子更是難得地被感動了一把。他見珠珠如此維護自己,心里得意非凡,又覺得自己這面子丟的有點大,便向著老者嚷嚷道︰「看到了吧!還沒小孩子有見識!此前胖爺我火里去水中來,一個人硬抗數十名高手時,怎地不見你發威?現在你倒知道和我用狠?!」

老者聞言大怒,竹杖又舉了起來!

西來爾見老者好像真的生氣了,忙收了屏障,向胖子說道︰「你快別說啦!這位大師應該只是在和你玩笑,他要是用上了真功夫,只怕我也救不了你。」她雖然所會注術有限,但作為高階注師的眼光還是有的,已經看出老者的不凡。

胖子斜著眼楮端詳著一臉臭屁的老者,滿臉懷疑之色。

見胖子神情古怪,西來爾忙繼續說道︰「之前要不是這位大師,咱們還不知道會怎麼收場呢!而且,剛才護送車馬來的時候,我好像听到鄧普拉稱呼他‘大長老’來的。」她一邊說著,一邊望著老者。

胖子一 轆翻身站起,向老者問道︰「你是大長老?什麼情況?哪個部門的?」

老者此時怒氣消散,又變得一臉風輕雲澹。他不再理會胖子,卻向珠珠招手道︰「小姑娘你過來!」

珠珠見媽媽並沒有阻攔的意思,便乖乖地走到老者身邊,仰著頭,滿臉都是崇拜,女敕聲說道︰「老爺爺,請您吩咐。」

這小姑娘別的不說,確實是知情識趣的聰明孩子。

老者滿意地笑了笑,明亮的雙眸將珠珠從頭到尾掃了一遍,異芒閃現,說道︰「小姑娘,你的本名叫什麼?」

老者此問一出,西來爾不由得心中緊張,戒備起來。

胖子隱隱感覺到些什麼,不再插話,靜靜地等著老者的下文。

珠珠看了一眼媽媽,低下頭,小聲回答道︰「我就叫珠珠。」

老者對珠珠的回答不置可否,返身從扔在地上的大包袱里翻找出一個精致的水晶小盒。

看見這個小盒,胖子察覺到身邊的西來爾神色緊張了起來。正不知所以,就見小盒已經在老者手中開啟。

伴隨著一股溫潤、沉靜、渾厚的氣息,一顆碧綠色的珠子輕飄而起。

在胖子目瞪口呆的注視中,那珠子就像被一雙無形的手托舉著一樣,緩緩飄向西來爾,圍著她繞了三圈,又向珠珠飄去,也同樣繞了三圈。

然後那珠子竟然很人性化地散發出一股喜悅的光芒,好像很高興似的憑空躍動了幾下,才回落入水晶小盒之中,歸于平靜。

「這是什麼戲法?!」胖子正在猶疑,就見西來爾已經滿臉淚痕,向著老者跪拜下去。

見到媽媽突然做出這樣的舉動,珠珠顧不得對那顆會飛的珠子的強烈好奇,驚訝地跑回西來爾身邊,很乖巧地也跪了下去。

「您就是公莊德賢大師嗎?」西來爾聲音哽咽,俯首問道。

老者輕嘆一聲,點了點頭說道︰「正是老朽!如此說來,你們便是察罕家族的遺孤嗎?」

「我本名西來爾•恩格列•察罕,鐵木•尼古拉•察罕是我祖父。」西來爾極力壓抑著激動的情緒,恭敬地回道。

老者默然半晌,臉上顯出緬懷之色,沉聲說道︰「我與你祖父雖然只見過一面,但是早彼此引為知己。那時候有個小姑娘突然闖進了我們談話的茶室,想必就是你了!西西!」

听老者如此一說,西來爾心里更無懷疑,卻已經哭得說不出話來,只是拼命點著頭。

公莊大師嘆了口氣,接著說道︰「五年前突然收到這顆氣靈珠,便知不妥。待我趕到,你家已經出了變故。這些年我一直在尋找察罕家族的後人,可惜沒有任何進展,不想今天在這里卻有如此緣分。」

這番對話,令胖子心里充滿了震撼。

首先,他怎麼也想不到,自己身邊這位美女居然有如此顯赫的家世。察罕,那可是曾經與麥肯共和國同等的超級大國魯爾士聯邦原本的主宰者,察罕皇室的封號啊!

其次,「公莊德賢」這四個字,在這個世界,對于所有注師,對于所有關注注師的人來說,都夠得上能用「如雷貫耳」來形容了。

公莊德賢,是注師聯盟總會的首席大長老,是僅次于會長的超級存在。而注師聯盟的總會長,就是他的親哥哥,公莊德明。

我的個天哪!

「大師!」西來爾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她不顧泉涌的熱淚,聲色俱厲地說道︰「五年前,我察罕家族直系子孫上下兩千七百六十六人,一夜之間消失不見,只剩下我和三名隨從,還有一個尚在襁褓的嬰兒。他們一定是受襲被殺,再被毀尸滅跡。如此血海深仇,不能不報啊!只可惜我力單勢孤,實力低微又性格懦弱,縱想復仇也是無能為力。今日得見大師,卻是天命使然。還望您能主持公道!」

聞得此言,公莊大師眉頭微皺,閉上雙眼,沒有答話。

胖子卻听得全身汗毛倒豎,熱血激蕩,義憤填膺。

兩千七百六十六!這可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它代表的是一條條活生生的人命!一夜消失?毀尸滅跡?不管因為什麼,也不能下如此毒手呀!

他想起了民間關于此事的傳聞,曾經一度鬧得沸沸揚揚,最後成了一宗離奇的迷桉。

如此听來,卻是一件滅門慘桉!

「能將這麼多人全部襲殺,又不留一絲痕跡,這是什麼手段?又是誰才能有如此神鬼莫測的手段?」胖子滿心疑問,看向西來爾的眼神多了幾分憐惜。

他無法想象,這個溫婉柔順,有如靜夜蘭花般的女人,竟然有這樣的遭遇。這些年,她帶著一個孩子,是怎麼過來的呢?

想到這里,胖子心中翻滾,上前扶住西來爾的肩膀,要把她攙起來。

西來爾這次沒有順從胖子,執拗地跪著。

她見公莊大師久久仍未答話,便用顫抖的聲音繼續說道︰「我祖父將我家族最珍貴的聖物托付于您,便是將整個家族交到了您手上。持有此珠者,即為族長,這是我察罕一族幾百年來的傳統。您是世間大能,萬望您能念在往昔情分,加之我祖父托孤之重,為我們做主啊!」

西來爾一番哭訴,確是聞者心酸。

公莊大師這才知道原來這顆珠子還有如此深意,不禁對那位只見過一面的老朋友有些怨言,「你老家伙撒手不管不顧,竟把這燙手的山芋塞給了我,實在是有點不夠意思!」

「確實蹊蹺,一個大家族竟然就如此憑空消失了。雖然這件事被某些人隱瞞了下來,可是想要查明真相的人也不少。只恨行事者十分狡猾老道,幾乎抹去了所有痕跡。你當時在場嗎?到底是怎麼回事?是誰下的手?」大師終于睜開眼問道。

西來爾深吸了幾口氣,緩和下情緒,回憶道︰「在家族里,我資質很差,又自小就體弱多病,而且也一直沒有元素覺醒的跡象。可是沒想到,就在事發的那一天,我的元素親和突然有了覺醒的跡象。祖父安排我去密室靜修,就在那時,外圍弟子來報說有高手率隊前來拜訪。祖父當時似乎察覺到了異常,突然和我說起已將氣靈珠托付于您的事情,然後就讓我帶了三名隨從和剛出生的珠珠進入密室,三天內不得外出。他則帶了不少好手出去應對。」

西來爾說到這里,看了一眼也是淚流滿面,但仍在認真傾听的珠珠,停頓了一下,繼續說道︰「我在進入密室之前,听到來人喊喝了一句‘這就是察罕家族的待客之道嗎?’,之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等我三天後走出密室,我的親人全都不見了,連尸骨都沒有,就這樣不見了!」

說著,西來爾的聲音尖利起來,充滿了恨意。「那個聲音我永遠也忘不了!找到那個人,就能找到真相!」

「威爾遜?!」胖子突然想起來西來爾之前猝然出手的那一幕。

「沒錯!就是他的聲音,一定是他!」西來爾恨恨地說道。

公莊大師的眼楮又眯了起來,用手撫著下巴,緩緩說道︰「若然如此!這個事情可是不簡單呢!你先起來吧!這樣不好說話。」

西來爾把長時間壓在心頭的話說了出來,心里也輕松了一些。她依言起身,一雙美目滿懷期盼地望著大師。

「無論如何,那件事情之後你並沒有來找我是對的。能讓察罕這樣的家族一夜消失的勢力的確非同小可。不過既然現在咱們見面了,你也就不必再隱瞞身份。有我在,還沒誰能動得了你們!」公莊大師緩緩說道,語氣中卻充滿了強大的自信。

西來爾點點頭,又俯子,摟著珠珠說道︰「我的寶貝!要記住今天我們說過的話。另外,從現在開始,你還要記住,你的本名叫做明珠•恩斯勤•察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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