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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民眾的貸款,宰子還了

鄉老胥吏們被嚇破了膽,一個個伏在地上高呼。

「主君,我願納金贖罪。」

「我願捐出田畝,獻予主君。」

「我家中還有些存糧,也願意捐出,以供主君調配使用。」

申棖聞言,勃然大怒道︰「你們將主君當成什麼人了?他怎麼會接受你們的賄賂?!」

宰予亦是點頭附和︰「我來菟裘,為的是保境安民,可不是為了欺男霸女、與民爭利的啊!」

鄉老胥吏們抬起頭,眼巴巴的望著他。

「那主君想要怎麼辦?」

宰予喊道︰「子有。」

冉求出列︰「在。」

「將你的計算,說與他們听。」

冉求捧著一份厚厚的賬目,照著上面的文字念道。

「主君來菟裘前,命我們計算過菟裘一年之內能夠開墾出的田畝數量。

參照季氏封地費邑計算,費邑乃六千戶之大邑,上年開墾的新田不過萬畝。

所以菟裘今年最多新增五百畝田地……」

听到這里,立刻有人顫顫巍巍的出聲道︰「可我們菟裘,實際上並不止三百戶啊……」

宰予合眼點頭︰「那就是說,你們瞞報了人口戶數,是嗎?既然瞞報了……子周!」

申棖出列︰「在!」

宰予擺了擺手︰「給他體面。」

申棖聞言,立刻拿起麻繩套在了說話那人的脖子上。

隨後像是抓小雞子一般,將那人夾在咯吱窩里,大步向外走去。

「沒有!沒有!我們沒有瞞報,主君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啊!」

此話一出,申棖把手一松,將他扔在了地上。

末了,還沖他啐了口痰。

「不知廉恥東西!」

那人也不敢和申棖爭辯,只能連滾帶爬跑回堂內跪下。

宰予見,只是吩咐道︰「子有,接著念。」

冉求道︰「菟裘一年開墾五百畝,要想開墾出三萬畝新田,要花費六十年。

也就是說,最早開墾的新田欠了六十年的田稅沒有繳納,最近開墾的新田也欠了一年沒有繳納。

一百畝的田地,考慮蟲害情況和折損,每年大約需要繳納七石五斗的田稅。

按照這個稅率推算,菟裘欠繳田稅共計六萬八千六百二十五石!」

六萬八千六百二十五石!

這個數字一出,在場所有人都為之變色。

申棖、冉求等人氣的滿臉通紅。

他們實在沒想到,這幫地方豪族居然膽大妄為到這種程度,國家就是這樣一點點被他們蛀空的!

豪族們則是嚇得。

他們也沒想到自己欠了這麼多稅,六萬多石,這要是秋後算賬,他們一個二個全都得傾家蕩產!

至于宰予,雖然面上不顯波瀾,但他心中也是一驚。

六萬八千六百二十五石,兩千噸糧食,足夠三千多人保質保量的吃上一年了。

嘖!這幫蟲豸!

給他們叛個死刑立即執行都算輕了。

就算叛個死刑反復執行,我看也不為過。

宰予掃視全場,開口問道︰「這還只是田稅,我還沒同列位算軍賦呢。諸位有何想法呀?」

全場死一般的寂靜,鄉老胥吏們大氣都不敢出一聲,生怕宰予的目光落到他們的身上。

宰予看他們不說話,于是干脆道︰「兩萬多石糧食,我怕你們一時之間也湊不出來。

但你們如今畢竟也算是我的家臣了,雖然犯了錯,但只要願意改過,我還是可以給你們一個機會的。」

這幫人本以為必死無疑,如今听到有活著的希望,趕忙抬起腦袋,強行從臉上擠出一絲笑容追問。

「主君不管有什麼要求,我們一定盡力滿足。」

宰予道︰「我听說每到雨季,菟裘附近的淄水便會淹沒田地,有時遇到蟲害,一年的收成也要折去大半。

遇到荒年災年,菟裘的貧民們經常要借貸度日,有的因為交不上田稅,只能將田地質押出去。

而在座諸位都是蒙受王化的仁義之士,自然不能坐視鄉鄰陷于水火之中。

于是便將家中的錢、糧借給貧民,使他們得以吃上一口飽飯,又或是按時完成田稅的繳納。

遇到實在無力負擔田稅的,便用‘高價’購入他們手中的田地,是有這麼一回事吧?」

宰予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們哪里還不知道宰予的意思。

他們立刻表示道︰「主君如此關懷民眾,請允許我們把借貸的憑證捐獻于堂下。」

宰予滿意點頭道。

「我怎麼能讓你們吃虧呢?民眾向你們借出的糧食,就從你們欠繳的田稅里面出。如果還完了民眾的欠債,還有富裕的田稅……」

他們連聲應道︰「我們自當將剩下的糧食充入本邑的倉廩。」

「如果田稅不足以償還民眾的欠貸……」

他們又齊聲道︰「我們不是還欠了不少軍賦嗎?就用那個部分來補足!」

宰予看他們如此上道,不由驚喜道︰「你們進步的很快啊!」

眾人俯身拜道︰「有了主君的督促與教導,我們怎麼敢進步的不快呢?」

說完這段話,白胡子老頭桑種還不放心,他又說道︰「主君,我桑氏一族,感沐主君的恩德,願意獻出三千畝田地,恭祝您上任之喜。」

宰予听了,擺手道︰「欸!老丈這是什麼話?」

桑種堅持道︰「主君如果不接受,我桑種今日就跪在這里不走了。」

「可不敢!」

桑種還沒跪下呢,宰予便三部走兩步沖了上去,將他扶起。

「老丈年過六十,哪里有讓您跪一天的道理呢?三千畝田地我收下了,您快快請起。」

桑種望著一臉真誠的宰予,憋了半天,才嗓音打顫的蹦出了一句話。

「謝過主君了。」

有了桑種帶頭,其余人等哪里還敢不捐?

楊氏、俞氏也同樣捐出三千畝,其他各家又湊出三千畝,再加上菟裘原本擁有的四千畝公田。

就這麼一會兒說話的工夫,掌握在宰予手中的土地數量就達到了一萬六千畝。

子貢站在一旁看的心中五味雜陳,他在曲阜苦心經營多年,才不過攢下了一丘的土地(14400畝)。

而宰予談笑間,得到的田地就超過了他多年努力。

子貢心中不由嘆道︰「我還以為我低買高賣就已經是暴利了。現在看來,當大夫何止是暴利,這簡直就是明搶啊!

搶了也就算了,菟裘的民眾知道了子我幫他們還貸之後,還得念著子我的情誼。

這難道就是《管子》里說的︰既推行了禮儀教化,又滿足了國家的需要嗎?」

------題外話------

原來那個作者在我心里留下了一滴眼淚,我完全可以感受到當時他沒有票時,是多麼的傷心。

——節選自《宰予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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