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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宰予出征

天空中太陽高照,林風徐動,帶起陣陣樹葉摩擦的聲音。

林間的道路上,雜亂的腳步聲隆隆作響,扛著長戈、舉木盾的徒卒人頭攢動,戰車排成一條長龍,自森林外的原野蔓延到茂林深處。

宰予站在戰車上,扶著車廂前的圍欄掃視周遭情況。

今天的他與往常的打扮大有不同。

面部橫著一道干涸的血痕,那是剛才誓師儀式留下的證明。

身上披著的是陽虎饋贈丹漆犀甲,腰配一柄泛著寒光青銅利劍,身背六尺三寸黑檀弧弓,頭頂皮盔上插著的赤色羽翎隨風飄揚。

穿著這身扮相一出場,不等出手,外人便知道,這定是魯國的精銳之士。

而在他的身前,負責擔任御者子貢也不遑多讓,全身的裝備幾乎武裝到牙齒,不止丹漆犀甲,就連頭盔也是青銅鑄造。

而在宰予右手邊站著的,是手持長矛一臉緊張,負責擔任車右的冉求。

還有同樣手握長矛,在孔門中同樣以勇力不屈著稱的申棖,他這一次負責擔任駟乘,一旦戰車出現傷亡,他可以隨時進行補員。

宰予所在的這輛戰車,可以說是無論從人員素質,還是武器裝備上,都是上上之選。

宰予呼吸著濕熱的空氣,每一次吐息都感覺像是灌了一口水似的。

他抬頭仰望頭頂的太陽,忽然,一滴雨水滴在了他的臉上。

緊接著,便是一連串綿密的雨點

雨水沖刷而下,將宰予臉上的血痕洗的一干二淨。

他閉眼體會著溫熱的雨水在臉上肆意流淌的感覺,忍不住嘆了一句。

「蒼天啊!都已經夠潮濕的了,這怎麼還下起太陽雨了?」

宰予正在感嘆著呢,一輛戰車突然從他的身邊駛過。

子路站在戰車上沖著他大喊︰「子我!行軍途中,打起精神來!你是這一乘的車左,你要是沒精神,還怎麼指揮手下的御者、車右和駟乘?」

說著,子路的戰車從他的身邊疾馳而過,又跑到最前方傳令去了。

子貢兩手握著韁繩,一邊駕馭著馬匹,一邊打趣道︰「你別說,子路現在這個兩司馬當的還真有模有樣的。」

申棖也點頭附和道︰「的確有作為兩司馬的威嚴,他手底下的一兩徒卒被他管理的井井有條,行軍有度,前後不亂。」

宰予對此則是見怪不怪︰「夫子說過,就算是千乘之國的將軍,子路也能做得。讓他管理區區一兩,實在是大材小用了。」

宰予這話也不完全是吹捧子路。

因為根據《周禮》規定,五人為一伍,五伍為一兩,四兩為一卒,五卒為一旅,五旅為一師,五師為一軍。

一兩不過才二十五人。

別說兩司馬了,以子路多年對于兵法的鑽研,就算讓他當管理五百人的旅帥,照樣可以得心應手。

讓子路當兩司馬,屬實是夫子做胎教——大材小用了。

冉求望著在雨水侵襲下逐漸泥濘的道路,不免憂心道︰「剛剛出師,便遇見大雨侵襲,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子貢听了,趕忙出聲勸道︰「你可別亂說話!剛剛出師就說這些,不吉利。」

申棖也點頭認同道︰「應當會沒事的,出師之前不是在宗廟前佔卜過嗎?這次出師,乃是大吉。」

二人都覺得一點小雨無傷大雅,但宰予卻站在了冉求這一邊。

「子有說的倒也不是一點道理都沒有。

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莒國盛產柴薪,國境之內山野眾多,林蔭廣袤。

這點雨雖然現在看起來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如果一直持續下去,必然會使得道路泥濘難行,遲滯我軍的行進速度。

這樣一來,我們就無法在原定的時間抵達鄆地,作戰的時間也要向後推遲。

雖然現在看起來沒什麼影響,但之後引發的一連串反應卻是不得不注意的。」

子貢眉頭一皺,仰頭看著他。

「欸?我說,子我,你小子一個儒生,不看《詩》《書》《禮》《樂》,怎麼還看上兵法了?

還兵者,國之大器,不可不察也。說起話來,一套一套的,這都是你從哪兒學來的?」

宰予震聲道︰「當然是太公了!太公會點兵法,很奇怪嗎?」

子貢听了,一臉的不爽,他一抖韁繩,抽打著馬。

「太公真是什麼東西都教你!管夷吾這個家伙,真是搞不清自己的地位,我天天在家里給他祭祀貢品,他也不來關照我一下!」

冉求听了這話,弱弱的問了一句︰「可……子貢,你這麼做應該不對吧?」

「哪里不對了?」

冉求道︰「我記得夫子說過︰非其鬼而祭之,諂也。見義不為,無勇也。

不是你應該祭祀的鬼神,你去祭它,就是諂媚。見到應該挺身而出的事情,卻袖手旁觀,就是怯懦。

管仲應該不是你家親戚吧?你跑去祭祀他,這不就成了夫子口中的諂媚了嗎?」

「我……」

子貢胸口一股氣沒喘上來,差點活生生被冉求憋死。

宰予則喜笑顏開的拍著冉求的肩膀道︰「子有啊!會說話,你就多說一點。」

子貢怒道︰「他這叫會說話?」

宰予回道︰「你懂什麼?夫子說過,子有遇事容易退縮,所以要多激勵他。我這不是在遵循夫子的教導,幫助同學嗎?」

冉求和宰予兩人,左一個夫子,右一個夫子,堵得子貢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駁斥他倆。

他想了一會兒,剛準備開口還擊呢,忽然听見後方傳來陣陣鼓聲。

眾人回頭望去,一輛架著戰鼓的戰車疾馳而過,而站在車上奮力敲鼓的,正是之前在官邸想要向陽虎請戰的卞莊子。

子貢滴咕道︰「他怎麼來了?他不是個常敗將軍嗎?陽虎還真答應了他出戰的請求?」

申棖听了這話,搖頭道︰「也不能說他是常敗將軍吧。

卞莊子畢竟是能夠獨立對付兩只老虎的勇士,如果他能拋棄以往怯懦的毛病,倒也不失為一員 將。」

冉求對卞莊子的出現也倍感好奇︰「他就是卞莊子嗎?我听說他已經三年不曾出戰了,怎麼這一次攻莒反而來了?」

子貢道︰「肯定是覺得莒國好欺負唄!我卞莊子收拾不了齊人,還能收拾不了你莒人嗎?」

宰予看著子貢那副賤兮兮的模樣,嘻嘻哈哈的笑道︰「子貢,你算是學到了諷諫的精髓了。」

誰知申棖听到二人話,卻極力為卞莊子辯解著。

「子貢,子我,你們倆是誤會他了。

我老家就是卞邑的,所以對卞莊子了解較多。

他之所以避戰三年,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他母親病逝,所以才守孝三年。

之前三戰三敗,也是因為他擔心自己死後,母親無人照看。

這一次攻莒,他絕對會洗涮從前的污名,讓你們大吃一驚的。

你們要是不相信,咱們繼續看下去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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