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了蚊香的夜晚，沒有蚊蟲的叮咬，劉辰睡的很沉，像死豬一樣。
大概在雞叫第二遍的時候，劉解放穿好衣服，洗漱完畢，挎著竹筐去拾糞。
看見劉解放離開，劉辰也揉著朦朧的睡眼，伸伸懶腰。起床、洗漱。
劉辰模了模肩膀，消腫了，沒有那麼疼了。
起床、洗漱、上縣城。
俗話說，馬無夜草不肥，人無橫財不富。人有多大膽，地有多大產。
這兩年開放多了，但是劉辰還是得多注意，俗話說小心駛得萬年船。
鳥叫聲嘰嘰喳喳，不絕于耳。
劉辰提了水桶，里面裝了王八、黃鱔。又拿了蛇皮袋子裝了野雞、野兔的，和王牡丹、劉有娣告別出發。
劉辰趁著王牡丹兩人回去的時候，他偷偷的去找了劉虎，東西還在他家地窖里呢，必須得帶上。
東西全部收拾好以後，出發。
天還沒有透亮，光線暗沉沉的，將四周的東西照的影影綽綽。
走在去公社的路上，提著大包小行，劉辰嘴里都囔著「怎麼也得搞輛自行車，這沒車就是不方便。」
十幾里地，終于到了公社。累的滿頭大汗，氣喘吁吁。掏出隨身帶的鹵牛肉，還有昨晚剩的蔥油餅，吃了起來。
問了等車的地方，連一路牌也沒有。
也不知道去縣城會有什麼車，管他是馬車還是拖拉機，只要不讓用腳走去就行。
「去縣城，去不？」
只見一個黝黑的四十多歲的老者，駕著一輛由三匹馬組成的馬車。
「去縣城，我想坐拖拉機。」
這小子肯定不常去城里，還拖拉機呢，那玩意誰會坐，五毛錢一趟，誰有錢燒心啊。
「上不上，不上走了。」
現在服務的都是大爺，誰會慣著你的脾氣。消費者都是孫子。
這中年的車把式還算客氣的了，有的國營飯店、百貨大樓、供銷社，你進去消費，你就是孫子，不打你就算客氣的了，還給你好好服務怎樣。有的國營飯店里面可是掛著「不許打顧客的」牌子的。
「上，上。」
劉辰不想上也沒法，靠著兩條腿走去，那還不要了老命了。
上車，給了一毛錢車費，這車費倒也不貴。
「這是去……」
劉辰笑著說著，連忙遞給車把式帶嘴渡江煙。又挨著散了幾根。
「哎呀，帶嘴的。」
「你小子可以啊。」
大家美滋滋的接過煙，劉辰又拿出防風打火機。
「哎呀，這啥玩意？可以冒火。」
「火機，小鬼子的玩意。」
一車人全都瞪眼看著劉辰，這小子厲害啊，還能弄到這好東西。
劉辰拿著火機，火苗調大，全車人看稀奇。劉辰一一把大家的煙點著。
大家抽著煙，望著劉辰的火機，對劉辰多了許多的敬意和和羨慕。
這莫不是家里有親戚是領導，不然怎麼會抽帶嘴渡江煙，還有那小鬼子的火機，那不是一般人有的，至少在供銷社買不到。
劉辰一路和大家聊著，順便打听打听縣城的情況。
反正劉辰知道，過不了多久大家都可以自由買賣了。
這俗話說的好，餓死膽小的，撐死膽大的。
說不準小崗村都開始偷偷大包干了呢。
有個經常賣菜的大爺告訴他，現在政策松了許多，開放多了，家里吃不完的菜你挑著去縣城賣，人家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
劉辰看了看大家都是挑的蔬菜比較多。路上還有幾個獨輪車，上面也是一些蔬菜。
跟著賣菜的大爺來到了城里。
賣菜的人也不少，巡邏的人也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只要你不是特別吵鬧，人家也不會管你。
雖然開放許多了，但是只要自己多注意，不要太明目張膽就行。
劉辰轉了幾圈，看見邊上有豬肉攤子，問了問價格。
這個年代，豬肉那算是好東西，尤其是大肥肉，人人都愛，油水足。
劉辰找了個隱蔽點的地方，放下水桶。
拿出香煙，點著，叼在嘴里。
「這個黃鱔怎麼賣的？」
「來，看看，不貴，五毛，如果有糧票和肉票的，一斤換一斤半。」
反正自己這價格也不是很貴，童叟無欺。
反正票是越多越好，這年頭，有票走遍天下，無票寸步難行。
我們農民是沒有票的，雖然「上工」有「工分」，有「口糧」，但是沒有「糧票」。如果家人多，不夠吃，那你只能自己想辦法。
「好貴哦，四毛，給我來五斤。」
劉辰看著面前的老婦人，反正是開門生意，圖個順當。
「來，給你，開張生意，不賺錢。」
劉辰拿出從劉虎家帶來的桿子稱，秤砣抬的高高的。
「嬸子，你看啊，八斤四兩，四兩算了，湊整數，八斤好了。」
老婦人看著劉辰辦事還行，付了錢挎著黃鱔走人。
反正現在買東西都是自備籃子，竹筐什麼的。現在可是沒有什麼塑料袋的。
看見手里的票子，劉辰笑了笑，「嘿嘿，還不錯幼。」
「小伙子，這王八不錯，什麼價格？」
這王八在鄉下不稀罕，那是他們不懂這王八的營養價值，可是城里人還是懂的。
「一只五塊錢。」
劉辰也是亂賣的，這是自己釣的，具體的什麼價格他也不是很清楚。
「有點貴了，小伙子，四塊行不？」
劉辰不會討價還價，只要不賠錢，有人買合適就賣。
「好，給您。」
把錢放在褲子口袋里，劉辰微微一笑，哎幼，不錯哦。
陸陸續續有人來了，看了野雞、野兔什麼的，也都被買走了。
幾個小時，劉辰帶的東西只剩下一只王八了，褲子口袋里鼓鼓囊囊的都是票子。
劉辰賣的快，那是因為你有票也可以用票換，什麼票都沒有，也可以直接用錢買走。
看了看手腕上的手表，現在快到十點半了。
這時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男子，穿著中山裝，走到劉辰身邊，輕輕地說道，
「你這手表不錯，可以給我看看嗎？」
看著這男人的裝扮，感覺還是不錯的，也就點頭取下手表遞給男子瞧著。
男子拿著手表看了看，這縣城里是沒有賣這種的。上面還有日歷，一看就不是本地貨。
「這是我上海的親戚給我捎回來的。」
「小伙子，你這賣給我可以嗎？價格我們好商量，但是沒有票。」
這手表劉辰可是帶了十來塊來呢，賣給張言軍一個，自己還有9塊。
看著男子的穿著，一看就是個有錢的主，劉辰也不想獅子大張口。
「220.」
反正劉辰賣了一上午的東西知道了，這先要高價，人家會慢慢給你還價的。
「有點貴了，便宜點。」
其實男子也知道劉辰要的也不便宜，但是百貨商店里面要票啊，他就是只有錢沒有票啊。現在可是票的天下，你有錢沒票等于白搭。
「200元。」
「哎呀，再便宜點，180元。」
劉辰真心不喜歡討價還價，索性最後兩人達成協議，185元成交。
男子帶上手表，笑得合不攏嘴，模著手表離開了。
看著男子遠去的背影，劉辰笑著又從袋子里拿出來一支手表，戴在了手腕上。
劉辰拿出煙，看看桶里只剩下一只王八了，其他的都賣完了。笑著又拿出一根煙，掏出火機點燃，叼在嘴里。
一圈圈的煙圈在空中飄浮，慢慢散去。太陽出來了，肚子咕咕的響了起來。不賣了，先去犒勞犒勞自己。
劉辰把煙扔到地上，用腳踩了踩，起身，抬頭。
「是你。」
「是你。」
兩個人面面相覷，四目相對，驚訝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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