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瑜側目偷瞥金帛平凡無奇的面容。
這位金管事的五官,湊近了細看,怎麼竟有些像前太子妃王錦繡?
楚瑜有過目不忘的能力,避暑山莊晚宴上,王錦繡當眾獻藝,絕頂的才色讓楚瑜記憶猶新。
听聞,王小姐生而帶異香,這是她在晚宴後讓人查到的。
王錦繡當眾彈奏謝勛的琴曲,讓打定主意三年後嫁給謝勛的楚瑜不由心生警惕。
世家貴女,從小用膏腴養大,各種香料花瓣沐浴,膏子擦身,不論走到哪里都香風陣陣。可生而帶異香的卻極少,楚瑜自己也是,生來帶有蜜桃香味兒。
楚瑜雖然沒湊近聞過王錦繡的冷香,可她學過調香,暖香、冷香見識過無數種。如此沁人心脾的冷香,聞所未聞……
「金姐姐是什麼時候到謝世子手下的?」楚瑜笑問。
金帛嘴角淡淡地牽起,「楚小姐放心,金帛與楚小姐無礙的。」
楚瑜頓時酡紅了臉,又暗暗心驚。
好個慧人兒!
她不過起個話頭,對方就聞弦知雅意。
楚瑜略有些尷尬地笑,「是嘛,那小妹就先謝過金姐姐了。」
以瑯琊王氏嫡女的驕傲,應該不會說謊。
放心之余,楚瑜又忍不住好奇,王錦繡究竟為什麼拋棄家族,死遁逃婚?
還到了世子哥哥的身邊?
听口氣,金小姐應該並非因愛慕世子哥哥。
雖然好奇,楚瑜卻不打算問。她還不是謝勛的妻子,鎮國公府的事情,她不能插手。
只是,若金帛真是王錦繡,在婚禮現場,她要將人看緊些才行。
「金姐姐,一會兒人多眼雜,金姐姐若無天大的事,還是不要離開妹妹身邊好。」
金帛听過這話,也暗暗心驚了一下,跟著嘴角卻淺淺地勾起。
不愧是謝世子未來的正妻,心有玲瓏,幾句話就猜出她的身份!
無論是謝勛,還是金帛都沒寄希望于一直掩藏金帛的真實身份。京城之中,高門世家就沒有不豢養打探消息的暗人的,哪里有絕對不為人知的秘密?
皇帝的秘密都捂不住,何況是王錦繡逃婚的事?
只不過,王錦繡死遁逃婚是辱及皇室顏面的丑聞,就算有那精明眼尖的發現了實情,也不會亂傳。
正因為如此,謝勛才會讓金帛來觀禮太子和四皇子大婚。
「妹妹放心,金帛不會為謝世子惹麻煩的。」
能得謝世子收留,重用,金帛已經感激不盡,又怎麼會惹麻煩?
兩人把臂上了楚府的六輪車,緩緩駛向行宮……
從皇宮一直到余家和王家大門口的沿途都鋪著紅毯,掛了紅綢。圍觀的百姓人山人海,要不是謝勛事先給楚玨支了妙招,道路能擁堵得車馬無法穿行。
皇帝依舊不肯給楚玨升官。
楚玨從刑部回去後,在謝勛暗中幫助下,摁倒了兩個副指揮,嚇的剩下那個和新升上來的猶如驚弓之鳥,再不敢和楚玨相爭。
如今,楚玨不是五城兵馬司的正指揮,卻干著正指揮的活兒。
太子和四皇子大婚,京城的治安由楚玨一手統攬。
楚玨剛開始嚇得哦,差點兒想辭官,接到聖旨的當晚,他就跑去找謝勛哭訴。
「勛哥,我就是個紈褲,哪里干過這種大事?萬一出了紕漏,我的人頭只怕不保啊~~」楚玨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是真嚇壞了。
太子和四皇子同時大婚,事務多如牛毛,別說是真紈褲的楚大棒槌,就是謝勛,也擔心有看顧不到的地方。
謝勛丟給發小一塊干淨的棉帕,「你要願意一直屈居人下做個副手,本世子可以教你個法子,推掉差事。」
楚玨想也不想搖頭,「那怎麼行?我撅干那麼久,連花樓都不去逛了,怎麼能不當正指揮呢?」
「若要做正指揮,未來這種麻煩事不會少。本世子勸你還是想好再做選擇……」
「不用想!」楚玨頭搖成撥浪鼓,「五城兵馬司的正指揮必須是我的!」
楚玨一巴掌拍在桌面上,豪氣干雲地吼起來,「娘的,不就是太子和四皇子大婚嘛,我楚玨干了!」
撂完狠話,卻立馬蹲下,像只小哈巴狗般可憐巴巴地仰頭望著謝勛,「勛哥,你要幫我!」
謝勛自然會幫楚大棒槌。不僅他,楚尚書和便宜老爹都不會袖手旁觀。
楚尚書沒出面安慰楚大棒槌,大概是想讓他們這些小輩先折騰折騰,老一輩躲在後面查漏補缺。
兩人湊頭商量了一個下午,才弄出一套完善的治安防御方案。其中最難的地方,就是交通擁堵。
謝勛靈機一動,想起了現代的三車道,四車道。
京城的街道其實很寬,尤其主干道,並行六輛馬車,都沒問題。
可大婚當日,看熱鬧的百姓太多,肯定會堵塞道路。
除去給迎親隊伍留出來的寬度,大概可容兩輛馬車並行。兩側的街道,一分為兩道。靠鋪面的一道,給觀禮的群眾站立,用彩綢拉了障礙,不得超過。靠迎親隊伍的一道給車馬通行,左入,右出。
提前半個時辰,禁止一切車馬通行,並清除障礙。
如此一來,迎親隊伍又能更寬綽些,用以應對皇帝突發奇想王迎親隊伍加塞人。
楚玨捧著好幾十頁的方案,第一次看墨字不頭疼,甚至恨不得抱著方案入眠。
「狗皇帝肯定不會放過這次揪你小辮子的機會。你讓下面的人皮都繃緊些。一人一崗,誰出錯,事後重重懲罰。」謝勛叮囑。
楚玨點頭如搗蒜,「勛哥放心,方案寫得如此周全,那些混蛋要是敢給我出岔子,我抽得他哭爹喊娘!」
這話怎麼听著有些耳熟?
仿佛他剛進宮當差時,曾在御書房大放厥詞過……謝勛掩嘴咳嗽了幾聲……
太子和四皇子還沒出宮,皇帝就接到消息。
「沿途沒有任何騷亂,這怎麼可能?」皇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
皇帝特意派宮人去街上查看,就想揪出錯兒,好趁機搞些小動作,鬧出些騷亂,到時候,他就可以借機貶楚玨的官。
他怎麼都沒想到,一介紈褲,靠著祖輩陰封,才在五城兵馬司搞到一個官位的楚玨,竟然擁有了競爭五城兵馬司正指揮的實力!
五城兵馬司是京城之內唯二的兵力,他絕不可能拱手將正指揮使的位置送給謝派之人。
「安順,你點些高手去街上,必須給朕弄出些騷亂來!」
皇帝微眯的眼眸中閃過陰沉的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