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顧自的話語渾然沒有理會聖靈之前的解釋，乃至于遭到一陣謾罵。
然而夫人聞言卻只當耳旁風，表情毫無變化。
似乎從最初以拷問的方式初識，這種很難心平氣和說正事的相處方式，就已經被定了調子。
不過這並沒有影響到雙方之間溝通的效率。
當初拷問過後，切爾西夫人以「錄像」威脅，讓聖靈放棄報復梅倫，同時也答應了她兩個條件。
第一個是弄清楚命運之子的揭示，並且推動第二場獻祭的展開。
第二個則是調查出神秘騎士的身份，並且找到他。
兩件事，前者已經有了眉目，原初真理教不日即將在一些人面前公開那揭示的詳情，且第二場獻祭距今已經不遠。
後者同樣在這兩天夫人密切聯系下，與勒索莫爾家族達成了合作。
但盡管辦事效率十分快速，切爾西夫人卻始終沒有弄清楚，這位聖靈為什麼要做這兩件事。
直到勒索莫爾家族剛才有消息傳來，召喚那位神秘騎士的實驗即將開始，聖靈才稍微松了口，說起了與之有關的秘事——
那位神秘騎士，在某些方面，與天國歷史中，一個被稱之為曙光之主尤利塞斯的存在極為相似。
具體是哪些方面，聖靈沒有提，但她倒是提到了，這位的存在牽扯甚廣，並且和她有一定的關系，所以必須要盡快找到他。
這背後顯然有更深層次的原因。
「雖然你說這本書是一本謊言合集，不過在我看來，里面很多信息應該不是假的。」
雙方在一定程度上是一體的，暫時無法分割，所以夫人對體內那位的情緒根本不做理會。
「比如說，你父親當初為了得到你母親的愛，不惜下場誘惑你另一個父親，嗯……」
聖靈把天國之泉顯化而出的存在稱之為母親，而與她相戀的自然就是父親了。
但另一方面，那位曙光之主在某種程度上同樣可以稱之為是體內聖靈的父親，所以這話說起來就顯得有些古怪。
「總而言之，這是一場非常特殊的三角戀，因為你們聖靈不區分男女，就顯得比人類更混亂一些。」
不顧鏡子中的「自己」黑著一張臉，切爾西夫人自顧自地道︰
「所以我就想，既然這位曙光之主能做出如此極端的事情來，那麼你之前提到的，天國之泉的泉眼已經碎成了三份這件事，會不會與你這位父親有關系？」
雙方在某種程度上是心意相通的，所以這個猜測沒有隱瞞的必要。
「他的確有可能知道泉眼存在的位置。」
似乎已經懶得去糾正夫人口中的某些詞匯了，鏡子中的她冷澹地道︰「不過我巴不得母親永遠沉眠下去，怎麼可能想要喚醒她？」
「也許是你想要把其中一塊碎片掌握在手里，永遠不讓別人去喚醒？」
「我們之間的仇恨還不至于這麼大。」
聖靈語帶譏笑地道︰「而且我認為，與其關注這種對你們而言毫無用處的消息，不如多想辦法，怎麼叫那女孩登上皇位，然後好找到我的身體。」
「找到之後，我的事就只是我的事，和你們不會再有關系。」
她就差沒說天國之泉碎片這種隱秘，和你們這些人類根本搭不上邊之類的話了。
但了解其情緒，夫人卻知道這位的確是這麼想的。
「這件事，需要等待時局變化。」
她並不會因此而生氣，反而若有所思，「但你把某些事拜托給我，而不是你的那些神神秘秘的屬下，就似乎能夠證明，你並不完全信任你下面的那些人？」
「只不過是分工明確，物盡其用罷了。」
聖靈語氣直白地道︰「在我看來，你們能夠更容易的完成這些事，所以我會把這些事交給你們去做。可若是去干別的，效果就不一定有多好了。」
「所以，你的最終計劃到底是什麼？」夫人始終想知道這點。
然而聖靈聞言後卻不再言語，似乎懶得和她說。
……
另一邊，梅倫正在看著朱莉安娜布置通靈。
雖然約定了晚上以種子為媒介，來讓他嘗試與那個沉眠中的存在進行接觸，但只不過小憩了一會，這位黑發少婦就提議提前展開行動。
主要是她听梅倫有別的秘密基地後，迫不及待想要見識一番。
結果這一見，反而有些失望。
「位置倒是足夠隱秘，可這地方也太大了。」
她一邊用魔杖在一口坩堝內攪拌著什麼，一邊朝梅倫抱怨道︰「就沒有別的更適合住的屋子嗎？」
「沒有。」
「上次那個地方呢？」
「那里沒有這里好。」
梅倫面不改色地回答。
在聖格蘭特堡各處隱秘藏匿地中，最適合長期居住的自然是位于某偏僻公園下方的隱秘小屋。
只不過那個地方目前已經成了切爾西夫人的日常辦公地，兩人要想避開耳目偷偷廝混，當然不可能選那里。
眼下這個地方，同樣位于地下，但卻像是一個空蕩蕩的大廳，範圍很大，可什麼都沒有。
光線昏暗，黑漆漆的，給人的感官非常差。
「我主要是覺得，這里可以讓我們更自由的布置格局與擺設。」
梅倫選這個地方當然也是有理由的。
「就像你把我的單人宿舍，改造成我在格雷厄姆市的臥室一樣，想來這應該不難吧？」
「難是不難，可我懶得弄。」
朱莉安娜怏怏不樂地道︰「而且也沒見你有多喜歡。」
「那房間是我家里人在我三歲的時候設計裝修的，我當然不喜歡。」
梅倫說道︰「不過我覺得你的審美和我差不多，所以如果你設計一個自己感覺不錯的地方，可能我也會覺得很好。」
「好吧，我仔細想想，只是暫時來說……」
絮絮叨叨的閑聊著，坩堝內清水般的液體，在魔杖攪拌下已經開始逐漸朝著黑色改變而去，一股幽暗深邃之感，隱隱于鍋內誕生而出。
仿佛那里已經變成了一個黑洞。
巫師的通靈手段很多，有的需要儀式，有的需要咒語，有的需要天象與環境配合，有的則只用眼楮一閉就能做到。
目前朱莉安娜所用的，是利用魔藥。
「接下來我們需要取一點實驗材料撒到里面，然後等著這藥水把它們分解干淨，獨留那一點特殊的牽連就可以了。」
抖了抖手中魔杖，將沾染的水漬甩干後，她朝梅倫叮囑道︰「你要小心點，萬一遇到意外，一定要及時把意念從鍋里抽回來。」
「放心吧，我會保持謹慎的。」
梅倫點了點頭，對此頗為期待。
除了懷疑這種情況也許與拷問有關之外，他還想到了另一件事。
那就是之前，他有嘗試在那枚泉水寶石上涂抹一些種子，以效彷預知夢中的情形。
當時沒見到出現異常，但既然眼下種子有特殊變化，會不會是與此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