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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升月落,陽光揮灑在草坪上,將綠草睫葉中的晶瑩露珠照耀的縴毫畢現。

早早起床的梅倫在洗漱完畢後,就拎著一手提箱現金乘坐馬車來到了格雷厄姆市東北角的一家教會醫院門口。

觀望片刻,他示意車夫將一個失魂落魄的身影叫到身前,低聲與對方交談了幾句後,將一摞鈔票遞給了對方。

對方瞬間瞪大雙眼,隨後充滿驚喜地對梅倫一頓感謝,繼而毫不遲疑的狂奔回到了醫院中。

梅倫則繼續在醫院對面的街道上盯梢。

沒一會,他就叫來了第二個。

隨後是第三個、第四個、第五個……

直到手頭現金揮霍了個干淨,他這才在車夫十分復雜的注視下返回了車廂。

此時已經日上三竿,馬車緩緩在人流涌動的城市內穿行,車廂里的梅倫則盤點著自己之前的收獲。

昨天晚上,他懷疑自己可能對命數這種東西有所「誤解」。

但想要對它的功能進行實驗,就需要先積攢出一定數量。

而什麼地方會讓他踫上數量眾多的,即將面臨人生變化的人呢?

他首先想到的就是醫院,其次就是那種污染嚴重的工廠。

在這個工業化愈演愈烈的年代,患病而不自知、患病而治不起的窮人不知凡幾,所以想要收集命數,跑這兩個地方撒錢準沒錯。

這是最快的途徑,也是最不費心思的。

有著「預知」能力,梅倫已經不把錢當回事了,這個時代雖然沒有彩票,但股票還是有的。

哪天如果沒錢了,跑去交易所轉悠一圈準能回血。

「如果改變別人命運就能獲得命數,那我寫了那麼多本書,照理來說應該會影響很多人的吧……怎麼這上面就沒有反應呢?」

「時間太短的原因嗎?」

剛剛覺醒的金手指還有許多地方需要探索,晃晃悠悠的車廂內,梅倫琢磨半天也沒琢磨透這個問題。

甩了甩頭後,他低頭看去,手中書頁上隨即浮現出一個「面板」。

【命數︰12】

【位格︰0】

【所學技能︰蛇派通靈演繹法(大師級)、寫作(精通)、紙牌魔術……】

……

12這個數量並不算多,梅倫發現自己的金手指只能看到別人三天內的命運變化,而不像看自己時那樣,能夠看到一個月的。

「也許這個三天限制可以升級?」

「話說,如果我打破自己既定的命運,會不會也有獎勵?」

想法很多,不過等他回到家中書房時,這些疑惑全都被壓到了心底。

坐在書桌後,拿起羽毛筆,梅倫準備嘗試在「屬性面板」下面寫字——這是他猜測的一種對命數的使用方向。

「我能無病無災活到死。」

他本想在上面寫這句話,但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手舉在半空,竟無法下筆。

彷佛有一種無形的力量拖著他的胳膊肘似的,十分抗拒他這個「無禮」的要求。

梅倫因此面露喜色。

不怕有反應,就怕沒事發生,有反應就證明自己這種嘗試方向是正確的。

就是得需要降低要求……

「三十歲之前,我的人生一帆風順。」

他又想寫這個,結果還是不行。

于是要求不斷降低。

免除死亡威脅不行、告知死于誰手還不行。

僵持了半晌,梅倫最終成功在書頁上寫下了一段話。

「我馬上就能知道自己的死法!」

命數對應的數字遂從12降到了2,但是卻沒見有其他情況出現。

不過緊接著梅倫內心中就突然升起了一股沖動,讓他從椅子上站起身,來到右側書架處,打開玻璃窗,從中掏出一本書來。

這顯然是一種提示。

然而當他看清楚這本書的名字與副標題時,臉上表情瞬間變得十分精彩。

《東方人的醫學奧秘——淺談泄陽而亡是否具有科學依據》

……

莊園前的綠草坪上矗立著一座天使捧瓶凋像,此刻瓶口不斷朝下撒著清澈泉水。

往常這個時間,切爾西夫人會倚在窗口處望著噴泉在陽光下的律動,揮灑的水幕上那一抹抹晃動的彩虹總會讓她心情愉悅。

然而現在,她正默默注視著自己從小養大的一位侍女跪在面前,語氣憤怒地控訴著自己。

「親手殺死我的父母,然後假惺惺的將我收養在身邊,你以為這樣就能贖清自己的罪孽嗎?尹莎貝拉,你真是個可笑的婊子!」

……

「命運早晚會懲罰你,尹莎貝拉,就算我剛才沒有得逞,你也不會有好下場!」

……

「還有你那惡心的女兒!每天都在裝成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實際上連莊園里的一條狗都比她有良心!」

……

裝飾華美的大廳在昨晚還是一副人聲鼎沸的熱鬧模樣,此刻已經冷清的連一只蒼蠅都沒有了。

切爾西夫人坐在一處靠窗的沙發上,身著黑白侍女服的少女就跪在她面前,像是被一股無形力量摁在潔白地磚上似的,身軀後仰,雙手折疊束于後腰,有些許雀斑的清秀臉蛋此刻漲紅一片,雙眼中充滿了憤怒情緒。

「盡情留戀你現在的生活吧,尹莎貝拉,它已經所剩無幾了!」

「我和我的家人,會在下面等著你!」

「家人……」咀嚼著這個詞匯,想到了十多年前的一些事情,切爾西夫人突然笑了起來。

「這就是你剛剛在酒里給我下毒的理由?」

「這理由已經足夠讓你下地獄去了!」

「可是,我養了你十七年,而你從未見過你所謂的家人。」

「就像養一條狗那樣?!」

切爾西夫人聞言眼簾低垂,沒再說什麼,擺了擺手,旁邊隨即有人上前將侍女押送離開了這處大廳。

「媽媽……」

年輕侍女的謾罵漸行漸遠,一道小心翼翼的聲音隨即從大廳二樓圍欄處響起。

放眼看去,一個臉色有些蒼白的金發少女正探頭看過來。

「發生了什麼?」

「一場鬧劇。」

切爾西夫人不咸不澹地道︰「回去吧,艾麗莎,你的病現在還沒好,不適合想這些無聊的瑣事。」

「可是,瑪麗的父母是誰?」

少女的語氣有些忐忑,聲音和切爾西夫人的沙啞截然不同,清澈悅耳,卻又泛著虛弱,配合她白的耀眼的肌膚,如同一只病懨懨的美麗天鵝。

「兩個曾經的仇家,生出瑪麗之後就已經死了。」

切爾西夫人回答,見女兒還想要問什麼,她突然道︰「昨晚我見了格雷•菲利克斯家那孩子。」

這話讓少女愣了愣,隨即臉蛋氣的漲紅,「我,我不會和他訂婚的!」

她明顯是在生氣,但因為聲音中的虛弱,根本沒有絲毫氣勢可言,反而不自覺就釋放出了一股子可憐兮兮的感覺。

「如果你能自己做主的話。」切爾西夫人微笑回答著女兒的憤怒。

少女聞言咬了咬下嘴唇,沒說什麼,直接轉身離去了。

大廳重新恢復安靜,坐在臨窗沙發上的切爾西夫人笑容收斂,目光看向身前蓋著白色餐布的矮桌。

在那里,一杯盛滿果酒的高腳杯正靜靜擺放著,窗外陽光照射下,杯內液體泛著醉人的血色。

「猩紅……」

低聲喃喃著這杯酒里隱藏的東西,切爾西夫人臉色變得不太好看。

猩紅魔藥在魔藥學領域中是一種非常厲害的烈性毒藥,她雖然有保命手段,但能不能挺得過這種強度的毒性卻屬于未知數。

顯而易見,這是一次致命的暗殺。

不久之前,她觀賞外面景色之余,照常要來一杯飲品。結果因為是瑪麗送來的,就突然想起了昨晚宴會上發生的那件熱鬧事。

女兒的未婚夫是一位巫師,卻不知不覺被兩個普通人合伙偷去了魔法袋。

這種事情在配合侍女瑪麗的特殊身份,讓她下意識就聯想頗多。

于是她朝著酒杯無聲施展了一個檢測毒素的法術。

本來只是即興而為,卻沒想到,法術的反饋竟然十分不正常。

因此,這才有了之前那一幕的發生。

然而……

這件事真的只是侍女發現了父母死亡真相而展開的一場復仇行動嗎?

「我不認為瑪麗能有手段弄來這種程度的毒藥,這背後必然還有別人。」

思索片刻,切爾西夫人叫來莊園的護衛隊長,開口吩咐道︰「我會放出風去,要煉一劑吐真藥劑,那人如果不想暴露,必然會殺人滅口。你派人盯緊了地牢,在廚房也要安插眼線。」

隊長布雷迪聞言點頭,隨後躬身退去。

切爾西夫人緊接著又叫來另一個人,「盯緊布雷迪,如果瑪麗死了,立即控制住他。」

來人聞言同樣點頭,隨後無聲離去。

望著空無一人的華麗大廳,切爾西夫人想了想,最後叫來了莊園管家。

「替我給梅倫•吉爾伯特先生送去一份邀請函,今晚我要單獨會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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