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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九十七章︰秘密武器

張安世喜氣洋洋。

高興地拿著書信,隨即便命人去通報宮中,請求宮中覲見。

當然,在入宮之前,張安世還需先往東宮。

太子朱高熾听聞張安世來了,有些奇怪,卻忙是讓人叫張安世來。

見到了朱高熾,張安世立即喜滋滋地道︰「姐夫,陛下的心月復大患,解決了。」

「解決了?」朱高熾一愣。

他看向張安世,露出疑惑之色。

張安世道︰「姐夫,現在陛下最憂心的是什麼,姐夫難道忘記了嗎?」

朱高熾微微沉吟,而後立即道︰「遍訪賢才?」

「對。」張安世道︰「此前,陛下就為此而憂心,那時命姐夫和我一道上一道章程上去,姐夫……難道忘了?」

「怎麼敢忘?」朱高熾苦笑,隨即道︰「父皇性急,此時也產生了隱憂。安世那一番話,令父皇觸動很大呢!」

張安世當初在朝堂,認為歐洲諸國數百年征戰,在戰爭的壓力之下,必定會形成一整套高效的體制,同時還引用了當時春秋戰國的事例,確實讓朱棣有了危機感。

這種危機感,別人可能不以為然,可朱棣這樣的人,卻是最清楚不過的。

要知道,他當初在北平的時候,曾受過關外的威脅,正因為在威脅和重壓之下,才不斷地磨礪了自己。

這也是為何,他可以區區以一隅之地,帶著一群在北平培養的文臣武將,卻可以靖難,直接與實力相差十倍百倍的朱允炆爭雄的原因。

過于安逸的環境,還有幾乎沒有遭遇過磨礪的文武百官,怎麼可能會是邊鎮上朱棣君臣們的對手呢?

論起考功名,朱棣身邊的姚廣孝、金忠等人,可能差黃子澄、方孝孺這些人一百條街。

論起合法性,朱棣乃是叛賊,而朱允炆卻是天子。

可照樣是燕軍定鼎,天下最終落入朱棣之手。

現在的朱棣,已經不擔心自己的兒孫了,至少無論是太子,還是皇孫,他們的表現,都超出了他的期望。

可是……大臣呢?

若朝中都是一群像黃子澄和方孝孺這樣的人,這群幾乎不切實際,只擅長桉牘之事的文人,當真可以協助皇帝治理天下嗎?

說到底,大明的體制,為了防止相權過大的問題,確實打上了一個限制相權的補丁。

可與此同時,也使大臣們遲早要淪為一群只知空談,而不懂實際之人。

這在以往的大明,其實勉強也可用。

可隨著新政的鋪開,政務更加繁忙,從商業到工業,再到海貿,越來越多的新事物出現,大明已不可能再指望像從前一樣,靠一群翰林出身的人,就可以懂得天下的運轉了。

說穿了,就是經濟基礎已經改變,可配套的上層建築,對于這個基礎卻是一無所知。

即便是聰明如像楊榮這樣的人,固然已經拼命的去理解和接受這些新事物,其實也已變得費力了。

陛下是何等精明之人,早已一眼洞穿了這樣的矛盾,這才命太子和張安世制定章程。

一方面,是考驗太子。

另一方面,也是確確實實的想要找出一個方法來。

朱高熾听罷,目光灼灼地看著張安世道︰「這章程,安世當初說,都交給你去辦。可如今,本宮左等右等,也不曾等到你的音訊。幾次父皇問及,本宮都不知如何回答。怎麼,現在有眉目了?」

「有了。」張安世笑眯眯地道︰「所以才希望與姐夫一道入宮,不過……還需等一個人來。」

「等一個人……」朱高熾一愣,好奇道︰「此人是誰?」

張安世卻是神秘兮兮地道︰「一個……姐夫也熟識的人……」

朱高熾︰「……」

…………

松江口。

一艘懸掛著‘張’字旗號的巨艦,此時已入港。

如此巨船,港口上的人可謂聞所未聞。

在這華亭口岸,這巨船的接駁,成了此地文武吏們的難題。

要知道,此時大明最大噸位的艦船乃是福船,因而,港口的許多設施,都是根據這樣的尺寸來建造的。

現如今,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大家伙,除了有文吏登船,進行交涉,隨後對方拿出了新洲的關防文書,一看是新洲總督府的文書,這文吏沒有絲毫的猶豫,新洲乃是蕪湖郡王殿下的封地。

而蕪湖郡王殿下,說起來,和這文吏有很大的淵源,這文吏畢業于海關學堂,雖然只是初級班,卻是最清楚,蕪湖郡王殿下乃是他們的衣食父母。

幾乎所有新洲的艦船,海關和港口,都會盡力給一些便利。

此後,便有人隨文吏一道下船。

此人膚色有些黑,卻是換上了新的官袍,細細一看,竟是正三品。

文吏心里詫異,新洲的正三品……好家伙,他已經無法想象對方的身份了。

好在此人,頗為隨和,當即詢問這文吏了一些情況。

文吏連忙作答。

此人又詢問文吏的薪俸。

文吏道︰「每月六兩。」

「不算少了。」這人道︰「不過若是在新洲港,只怕能有九兩,新洲缺的就是你這般的人。」

文吏訕訕,下意識地道︰「學生在港口工作了這麼多年,卻從未見過這樣的巨船,真沒想到,這樣的船,是如何造出來的?」

此人只笑了笑,沒接茬,卻問︰「請人預備幾匹馬,我要立即入京。」

這文吏便明白此人並不想回答他的問題,他也不好多說什麼,便識趣地只道︰「好。」

當即,一隊人馬,火速往京城而去。

而這文吏,目送這一隊人馬離開,回頭,卻看已接駁入港的那一艘巨艦。

與其他艦船相比,此艦顯得格外的魁梧。

他低聲滴咕了幾句,卻是突然眼眸微微張大, 地道︰「新洲,孔雀補服,三品……這人莫非是……莫非是那傳聞中的新洲長史?叫……叫……楊……楊……」

他努力地回憶,在港口工作,畢竟也接觸過不少新洲的艦船,偶爾也能听聞一些新洲發生的事,只是一時情急,他卻又想不起來。

…………

「陛下……」

亦失哈匆匆入殿。

朱棣頷首。

他老了,鬢角早有了斑白,臉上也爬上了一道道如刀刻的皺紋。

只是那一對虎目,依舊銳利有神。

「何事?」朱棣澹澹地道。

「太子與蕪湖郡王殿下,懇請明日午時覲見。」

朱棣頷首︰「噢。」

一般情況,這樣的奏見,往往都是有大事要入宮面議。

于是朱棣道︰「何事?」

「說是章程已擬定好了。」

朱棣听罷,訝異地看著亦失哈道︰「擬定好了?」

他似乎來了興趣,抖擻了精神,道︰「取來朕先看看。」

一般情況,若是已經擬定,往往會先呈送,給陛下過目,而後再覲見,根據陛下的意思,斟酌著進行更改。

可亦失哈道︰「陛下,太子殿下與蕪湖郡王殿下那邊……沒有送章程,只說明日才有分曉。」

朱棣听罷,不由失望,納悶地道︰「太子變壞了,也開始學張卿一樣賣關子。」

這時一旁一個聲音道︰「陛下,不對,姑父……太子殿下,好的很。他不會跟著我爹學壞的。」

朱棣目光一轉,角落里,卻有一個小幾子,張長生正跪坐在殿中的角落,提筆,正在抄寫詩詞,此時他忍不住發出議論。

朱棣年紀大了,可兒孫們卻都不在身邊,不免寂寞。張長生的入宮,某種程度而言,填補了這個空缺。

身邊偶爾有一個孫輩的人,在他面前述說一些自己當年之勇,往日的榮光,不得不說,這是一件愉悅身心的事。

何況此人既是自己發妻徐氏外甥女的兒子,也是自己兒媳兄弟的兒子。

朱棣微笑道︰「你又不用心了。」

張長生道︰「這幾首詩,臣已抄寫了三十遍了。」

他耷拉著腦袋,顯得不滿。

朱棣的唇角勾起一抹笑,道︰「再抄三十遍,朕領去學騎射。」

張長生先是眼前一亮,可沒一會,那方才幾乎要溢出來的期許,卻突的消散了下去。

「哦。」張長生點頭道︰「可是陛下,上一次你騎馬,差一點摔著了,我擔心……」

「放你娘個屁。」朱棣氣急敗壞地道︰「朕騎了一輩子馬,那不過是給你做一個錯誤的示範。」

張長生年歲還小,即使面對當今陛下,也似乎無知無罪,于是道︰「胡說,皇後娘娘分明說陛下已經老了,騎不動馬了,陛下不該逞強!」

張長生氣鼓鼓地看著朱棣。

朱棣怒不可遏,感覺自己的自尊心遭受了挑釁,怒道︰「放肆。」

「臣萬死。」張長生立即道。

身為張安世的兒子,這求生欲是很強的。

說罷,啥也不說,眼眶開始通紅,然後提著筆,默默地噙著眼淚繼續抄錄詩文。

良久。

朱棣見他低聲抽泣,手中的筆桿子還在揮動。

當即道︰「抄錄完了嗎?」

張長生道︰「抄了,也沒抄。」

他聲音很輕,好像是嚅囁著說的。

朱棣則是奇怪地皺眉道︰「這又怎麼說?」

張長生誠實地道︰「抄了別的,沒抄陛下要教我抄的詩詞。」

朱棣站起來,語氣溫和,道︰「抄了什麼?」

張長生道︰「我默寫的是韓愈的《師說》。」

朱棣听罷,不由得一愣。

這師說乃是千古名篇,當然,其中最精彩之處,就在于闡說了從師求學的道理。

此文重點抨擊了不尊師重道,且恥于從師問道的不良風氣。

朱棣的臉色大為緩和,便連耐心也好了許多,道︰「方才朕說話重了一些。」

張長生道︰「是臣斗膽。」

朱棣道︰「朕是太要強了,哎……人老了,卻不肯服老,總還以為自己有當年之勇,反而令人恥笑。你要以朕為戒,要知什麼可為,什麼不可為,知道了嗎?」

「是。」

朱棣道︰「那朕不帶你去騎馬了,教你練劍吧。」

張長生猶豫了一下,才道︰「可是……陛下,現在的火銃,百步可以擊敵,現在練劍,還有用嗎?」

朱棣哈哈大笑起來,隨即道︰「練劍若用來殺人,當然是無用,此乃小勇,真正的萬人敵,豈是區區劍術呢?不過練劍可以磨礪人的心志,可以增強人的體魄,一個人,若是肯于下苦功去做一件事,又有強壯的體魄,那麼在這世上,就沒有干不成的事。」

「天下的學識,多如牛毛,數都數不清,可人怎麼會知道,自己將來要學什麼才能對自己的有用呢?所謂儒家有一些學問還是有道理的,叫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這修身,在腐儒們眼里,只詮釋為陶冶身心,涵養德性。可在朕看來,修身其實就是打熬自己,使其真正成男子漢的時候,有足夠的體魄和精力,去學習更多的事務。」

「你現在還小,除了要學一些學問,這騎射和劍術,卻不可不學,這時候不學,將來就要晚了。」

張長生道︰「臣明白 。」

朱棣微微笑道︰「往後,你就當你是朕身邊的副將,朕以軍法來治你。」

張長生︰「……」

說罷,朱棣便回頭看向亦失哈道︰「明日取一短劍來,賜長生,再尋一甲胃,給他挑一副好弓。」

亦失哈笑了笑道︰「奴婢遵旨。」

…………

次日。

楊榮等人,早早得知太子與張安世覲見的事。

當即,也預備了入殿的事宜。

此番奏報的,乃是朝廷掄才的章程,所以百官都十分看重。

其實這也可以理解,古人將提拔人才稱作掄才大典,可見這掄才關系到的乃是一個國家的未來,是最不容馬虎的。

何況……就切身利益而言,選拔人才,才是百官們最看重的事。

畢竟,認定人才的標準變了,這也關系到他們自身的前途和命運。

這些時日,關于這件事,每日都有許多的議論。

絕大多數人都是憂心忡忡。

他們擔心張安世又在這上頭塞私貨,不過又想到太子穩重,或許不會這樣的激進。

于是就在忐忑不安之中,似乎靴子要落地了。

楊榮對胡廣道︰「你瞧,這些時日,百官都心神不寧,這一個章程,牽動多少人的命運啊。」

胡廣嘆息道︰「老夫倒是心如止水。」

楊榮微笑道︰「這倒是,胡公幸運的是,早知自己不是人才了,所以反而看得開了。」

胡廣道︰「你……」

你又來扎心!

「言笑而已。」楊榮隨即哈哈大笑︰「胡公平日里總說自己平庸,怎麼你自己謙虛可以,別人卻說不得?」

胡廣一本正經地道︰「你可以背後說,你不能當面說!」

楊榮看了胡廣一眼,有些無奈,最後道︰「罷罷罷,入殿去吧。」

百官陸續來到崇文殿。

不久之後,朱棣升座。

百官山呼萬歲。

朱棣四顧左右︰「太子與蕪湖郡王還未入宮?」

亦失哈匆匆來道︰「陛下,奴婢去問了,說是在等一個人,馬上就來了。是有些遲,所以……」

朱棣壓壓手︰「那就且等一會。」

不多時,便有宦官來奏︰「陛下,太子殿下、蕪湖郡王殿下、新洲長史楊士奇覲見。」

前頭兩個人,朱棣不覺得有異。

只是這新洲長史,令朱棣微微皺眉。

這個新洲長史,他好像有一點印象。

楊士奇……好像曾是翰林,是個博古通今之人。

朱棣便道︰「宣。」

三人入殿,行禮。

朱棣的目光,朝朱高熾和張安世身後一瞥,卻見有人穿孔雀補服,頭戴翅帽,身材干瘦之人在朱高熾身後,全無翰林風采。

朱棣當即道︰「平身吧。」

朱高熾道︰「父皇,兒臣與蕪湖郡王上掄才之策,懇請陛下過目。」

「章程呢?」

張安世道︰「陛下,就站在這里,這是活的章程。」

朱棣︰「……」

殿中之人嘩然。

許多人對楊士奇,是稍有印象的。

尤其是不少十幾年前的翰林們,這楊士奇乃是他們當初的同僚。

只是十幾年不曾謀面,許多人差點已經忘記有這麼一號人了。

提及這個楊士奇,朝中同情者頗多。畢竟……作為翰林,身份何等的清貴,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楊士奇,別看是三品長史,可實際上,在朝中人看來,即便是一品,也無法與朝中的清貴們相提並論的。

可憐此人,流放在外,原本大好的前程,如今……卻成了這般樣子。

尤其是楊士奇灰頭土臉的模樣,更讓人暗暗搖頭。

可惜了。

朱棣疑惑的道︰「活的章程?」

張安世道︰「陛下,此人乃是楊士奇,曾歷任翰林編修、修撰、侍讀,又曾任安南副總督,新洲長史,長史任上,已有十年,如今楊公入朝,特來拜見陛下。這……就是臣所言的掄才章程。」

朱棣的臉色,越發的古怪。

張安世這小子,總是能不負眾望地整出各種花活來。

好在朱棣早已習慣了,竟也並不見怪,只是頷首︰「楊卿上前。」

楊士奇當即踱步上前,行禮道︰「臣楊士奇。」

朱棣道︰「新洲如何?」

楊士奇道︰「尚好。」

朱棣眉一挑︰「何為尚好?」

楊士奇道︰「可比蘇杭。」

朱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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