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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銀子嗎?」

這是施無邪見到樓近辰之後的第一句話,從他的語氣來看,他顯然不是喜歡人拜訪的。

「我不是沒有銀子,而是來討還人情的。」樓近辰也沒藏著掖著,直接說明來意。

「人情,什麼人情?」施無邪疑惑的問道。

「薛寶兒,我一路帶著她出來,她說是你告訴她要跟著我的。」樓近辰說道。

「你不是喜歡做這類事情嗎?」施無邪說道。

「一個人無論喜不喜歡,肯定不喜歡被別人安排著去做。」樓近辰說道。

「那你想做什麼?」施無邪問道。

「幫我找一個人。」樓近辰說道。

「誰?」施無邪問道。

「莫珍珍。」樓近辰說道。

「有什麼特征嗎?」施無邪問道。

「年齡在二十上下,與賈府二爺賈順有牽連,兩三年前,嫁其為小妾,我想知道她現在在哪里,是生還是死。」樓近辰說道。

施無邪听到賈府之後,面色便有些凝重起來,說道︰「你可知道賈府是什麼地方?」

「當朝勛貴,侯府。」樓近辰說道。

「賈家老祖是當年隨著高祖一起征戰天下的大修士,是‘王與士共天下’中諸位修士中的一個,傳承至今已經有七百余年,在軍中門生故吏數不勝數,即使是家父,也曾說過賈母之恩,且你所說的賈二爺,是當朝二品將軍。」

「哦,那不知他賈府所治何道?」

「賈府家傳武道,曾經的賈家老祖,一槍挑動三千里,神鬼闢易!這些年來,雖稍有沒落,但是賈二爺還是第三境的槍道武士,听說近年來已經可以做到筋骨齊鳴,有望進窺化神境的武師之路。」

樓近辰知道,這武道的武師,又被稱為大拳師,但真正的正統的稱謂是武師。

「你別小看他雖是閑職,可品級在那里,你若敢動他,便是動整個乾國的律法,觸動了乾國的律法,到時你將無容身之地。」施無邪很嚴肅的說道。

「施大人說笑了,我上有年過半百的師父,下有未及冠的師弟,怎會做那些違法亂紀之事呢?」樓近辰笑著說道,他嘴上在笑,眼也微眯著,都是笑,但是眼眸的深處卻沒有笑意。

「違法亂紀,這個詞說的新鮮,用得好。」施無邪說道︰「你可先去找個地方住下,我讓人查一查莫珍珍的事,有消息就通知你。」施無邪說道。

「好,我見離你家不遠處,有一間詞令客棧,我在那里住下,若是找到了,你讓人送消息到那來。」樓近辰起身便走,他的目的是為了請對方幫忙找人,既然目的已經達到了,便也沒有留下來的必要。

樓近辰離開之後,施無邪回去,正有一個婦人等在那里,看施無邪一個人回堂中,便說道︰「無邪,你那江州的故人呢?」

「娘,他已經走了。」施無邪說道。

「走了?這天色將黑,怎麼還走了?你怎麼不喊人進來吃個飯呢?」婦人帶著幾分責怪的說道。

「娘,人家一定要走,我也不好攔著。」施無邪說道。

婦人面色一正,說道︰「無邪,都說知子莫若母,這麼多年來,從未見你有朋友來過家里,你總是拒絕別人對你的靠近,這樣可不是個事。」

「娘,我有朋友的。」施無邪無奈的說道。

「哪個朋友?姓甚名誰啊。」婦人稍顯不信,追問著。

「就,剛剛,那個。」施無邪在倉促之間,哪里想得到什麼朋友,只好隨口說出這話了。

「那他叫什麼?」婦人問道。

「他叫樓近辰,江州泅水城人士。」施無邪無奈,只能繼續說道。

「那明天你去喊人來家中坐坐,你在江州多年,那里也算是你的第二鄉了,故鄉來人,豈有不請回家中招待的道理?你生于京長于京,莫要被人說傲慢外鄉人了。」婦人說道。

施無邪無奈的說道︰「孩兒知道,明天就去請。」

「如此便好,我兒在江州多年,能交些知心朋友,如此才好。」

當天晚上,她與施神捕說起了此事,說到‘樓近辰’這個名字之時。

施神捕沉吟了一會兒道︰「這個樓近辰我倒是有些耳聞。」

「哦,連你也听說過,難道是一個後起之秀?」婦人頗感好奇的說道。

「確實是一個後起之秀,但真正讓我記得這個名字的,卻是一首詩。」施神捕說道。

「什麼詩?」

「十年磨一劍,霜刃未曾試,今日把示君,誰有不平事?」施神捕緩緩的念道。

「這詩,用詞樸素,但是詩中的任俠意氣飛揚,豪氣撲面,無邪能夠與他交朋友,倒也可以從其身上吸收一些不羈之氣。」婦人說道。

……

樓近辰入住的客棧名叫詞令客棧。

在京城之中,連一個客棧的名字都這樣帶著文化氣息,讓樓近辰心生幾分感嘆,進入客棧之中,他吃過了晚飯後,心覺得氣悶,于是推開窗戶。

外面正是臨街,盡管天色已經徹底的暗下來,但是街面並沒有暗,街上行人提著燈籠行走,街檐下,都有燈籠垂掛。

他微微的探出頭來,順著街道看去,一路的燈光綿延,竟無盡頭,遠處朦朧光影,似接天界。

果然不愧是東州最繁華之城,從這一座城池的一條街道就能夠看得出來。

他翻起桌上的茶杯,從錦繡袋里拿出那一個苗青青送的酒壺,倒下一杯酒。這酒是老黃酒,說不上多麼的好,但是其中那一股清冽感,卻是讓樓近辰頗為喜歡,每每心中高興或者郁氣難消之時,都要喝上幾口。

他沒有坐,就這樣站著看外面的路人,看對面屋頂的雪,听著大家踩著雪地發出的咯吱的聲音,他的思緒卻是飄向了過往。

黑風寨這個爛俗的名字,里面的七義士,恐怕再難以聚首,但是那短短時間內發生的事,卻讓樓近辰難以忘懷。

其實他對于五當家的印象並不深刻,因為他這個人比較深沉,話少,交流的也少,直到他死後,樓近辰回想他在一起時說的話和做的事,卻發現他足以對得起‘七義士’這三個字。

五當家想尋一些好東西,是為了擺上外孫抓周時的錦鋪上。

然而就是這樣的心思,卻也送了他的命。

不過,樓近辰心中卻覺得,若非是與大家一起,只他一個人的話,或許會更加的謹慎一些。

其他的人一起進入那九泉國秘境之中,卻是各有各的保命的能力,而五當家莫空修雖然法術別出心裁,采煉了風煞入肺竅之中,卻沒有能夠保命的東西,可以說他是真正的舍命陪義士了。

這讓樓近辰心中為之心疼,在他看來,如果五當家能夠潛心修行,未必不能夠在修行的路上更上一層樓。

但是人活在這個世上,總會有沖動,亦會有牽掛,人有七情六欲,有人說七情六欲是劫之源,亦有人說七情六欲是人類的根本。

如此繁華之都,又有多少在其中掙扎著生存的人呢?

他能夠想象,或許在有些人的心中,會有滿眼繁華的盛世太平,無一與我相關之念。

將窗戶關上,月兌去靴子,盤坐在床上,他收束所有無邊狂想的念頭,開始自淨心靈。

這是他新近明確的一種鋪修法門,這一修行法門是‘四季口訣’之中的最後那一句,‘斬盡鬼神,見青山’之中悟得。

在他看來,睡覺是讓自己的肉身得到排毒,是一種修養,而修行則是代替了睡覺,但是很多人忽略了心靈。

心靈也需要放松,需要排毒,需要將那些雜念或負面意識給淨化。

正如一株樹或藤,需要修翦,才能夠長的更高更強壯。

尤其是他受到‘章魚’秘靈的影響,更是心念如野藤一般,每天不知要蔓延出多少雜枝來,所以他以心劍斬去那些亂念,將之剔除出氣海。

斬外在的鬼神,是一種能力,是殺敵,斬自己心中的鬼神,才是真正的修行。

所以他將這一輔修法門稱之為——心劍斬鬼神。

他坐在那里,身上法念在暗室之中,如清燈一般,然而這清燈之中又似有一些雜青雜黑之色。

只見突然之間法念之中翻起一抹皎白,如手術刀一般,將一些青黑雜色切割挑出。

青黑雜色散入虛空。

樓近辰也並沒有任由其散去,而是取出那一面‘詭眼’鏡,負面的情緒都一縷縷的被投入其中。

鏡上的‘詭眼’如朦朧起了一層霧,然而沒過多久之後,便又恢復了神采,隨著樓近辰一次次的將自己氣海之中的負面情緒剔除,並喂食鏡中‘詭眼’之後,他與詭眼多了一絲的聯系,而鏡中的詭眼也越來越清晰。

隨著‘詭眼’的魔種被‘章魚’秘靈給沖散之後,他獲得了不少的能力,還需要他不斷的消化,卻也失去了一些讓人瘋狂及迅速異化的能力,如果他想要這些,除非他自己的這個本源便是如此。

但是自從他投喂這鏡中‘詭眼’之後,卻覺得這面詭鏡的前途不可限量。

而兩個秘靈帶來的能力,他至今還沒有消化完,他覺得若想完全的消化,除非自己晉升化神之境。

煉氣化神,是一個大關,是進窺這個天地的大台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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