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半。
軋鋼廠食堂餐廳。
靠著玻璃櫥窗一側，擺了一大 長桌子。
北食堂的幾個廚師和職工代表已經就位，坐在桌子後面。
廚師組長和北食堂的主任都沒有過來，來的人由喬師傅負責。
喬師傅看上去年紀不小，至少五十歲，瘦瘦的身材，在廚師當中應該屬于一股清流。
跟著他一起來的這些廚師，可沒有他那麼客氣，一個比一個胖，看上去他們就像比賽一樣。
職工代表顯然事先不知道什麼事，有的還穿著工裝被拉了來。
「咋子事情嗎？手里還有活撒！」
「听說是搞比賽，要我們來當評委。」
「當個錘子評委撒，我什麼都不會撒！」
「川菜比賽，吃飯會撒？」
「噢。這就放心撒。」
職工代表們帶著四川口音大聲說笑，一听說是吃飯，都十分興奮。
食堂職工雖然當不了評委，但是當個觀眾也不錯，畢竟是個熱鬧，看一看傻柱和肖彬，哪一個水平更高。
評委席對面的空處，擺了許多排長條板凳。食堂職工就坐在長條板凳上，楊師傅還拿出了瓜子花生，分給大家品嘗。
「怎麼這要是有個桌子就好了，還能放個茶缸什麼的。」炊事員小高說道。
「甭廢話，甭廢話，有這就不錯了，做人不能得隴望蜀，瞧瞧我，這辦法不行啊？」楊師傅說著話，將自己的大茶缸放在了板凳一側，看上去也頗像那麼回事。
「這個法子倒是不錯。」大家議論著紛紛效彷。
「欸！這就對了，只要思想不滑坡，辦法總比困難多。」楊師傅得意地說道。
大家吃著瓜子花生，不住地勾頭望向廚房，不停地議論，猜測著誰可能會贏。
「傻柱肯定贏！」
「不好說，你忘了上次李副廠長請客？你可是在場的，肖彬那水平，一看就是名師指點過的！」
「還名師？咱們廠誰能名的過傻柱？」
「你甭拿咱們廠說事，咱們廠才多大啊？」
「就是，我听和傻柱他們一個院，一車間的老韓說，他們院之前有個大廚，特別喜歡肖彬。」
「大廚？多大的廚？比我師傅還大？」胖子在旁邊說道。
楊師傅一看胖子，微微皺眉問道︰「胖子，這會兒你不在廚房幫你師傅的忙，跑出來干什麼。」
「唉！我倒是想幫來著，但是我師傅說了，今天他要做秘法回鍋肉，就讓我出來了。」胖子嘆了口氣說道。
大家議論紛紛，不時探頭瞅向廚房，里面沒有一點動靜。
突然門口一陣腳步聲傳來，楊廠長和李副廠長走在最前面，後面是生活科謝朝陽科長和食堂主任劉大頭。
最後跟進來的是肖望海。
職工代表們見廠領導進來，連忙站了起來，喬師傅笑著說道︰「廠長，你們來這邊做吧？」
楊廠長笑容可掬地坐在觀眾席的第一排，笑著擺擺手說道︰「我今天來，一不參賽，二不參評，就是來看熱鬧的。傻柱和肖彬，誰炒的菜好吃，這個你們今後伙食息息相關，所以大家為了自己能夠吃口舒心飯，那也得好好打分不是。」
李副廠長見楊廠長坐下，滿臉賠笑想要坐在他旁邊，楊廠長卻回頭叫道︰「老肖，快來啊，這兒看得真著，我給你佔著坐呢。」
李副廠長一愣，訕訕地直起了腰，楊廠長好像剛看到了他，笑道︰「老李，你可不能坐在這里。你是今天的考評組長，必須坐在評委席。」
李副廠長一愣，楊廠長已然笑著說道︰「大家呱唧呱唧，讓李組長就位！」
下面頓時掌聲四起，李副廠長略帶著不好意思地說道︰「那我就上去了。」
「上去吧，上去吧。」楊廠長笑著說道。
食堂後廚。
馬華著急地轉著圈子。
前面的聲音，他听的一清二楚，牆上的掛鐘表針也指向了兩點五十五分。
肖彬居然還沒有回來！
這家伙不知道今天比賽嗎？
還是臨陣怯戰， 之大吉？
馬華瞧著自己費了半天勁，切好的長條薄肉片，心情頗為糾結。
傻柱得意地坐在廚房唯一一張椅子上，翹著二郎腿，端著大搪瓷茶缸，悠閑的喝著茶水。
「有些人平時吹得唔丟唔丟的，一到事上，臉皮被扇得啪察啪察的！等到這一次比賽完了，咱們有時間說事！」
傻柱重重地將茶缸墩在了桌子上。
李副廠長看了一眼牆上的掛鐘，已經三點了，轉頭說道︰「哪位去看看後面準備好了沒有？準備好了就開始。」
一個職工站了起來大聲說道︰「老子去後面看看，龜兒子準備好了沒有！」
說完大步進了廚房。
李副廠長看了一眼楊廠長和肖望海一眼，哈哈大笑了起來，口中都囔著說道︰「龜兒子，頭一次發現，川話還挺好听的。」
肖望海滿臉不悅，但是又不能發作。
職工進去沒有一分鐘，又跑了出來說道︰「禍事嘍，禍事嘍。廚房里面，只有傻柱一個龜兒子，另一個不見嘍。」
觀眾席上立刻響起了一片笑聲。肖望海也不禁啞然失笑。
「張大憨你個龜兒子，這是比賽！不許龜兒子長，格老子短的胡說！要不然老子待會兒讓你吃板板！」楊廠長看著那名職工笑著也用川方言說道。
張大憨吐了一下舌頭，一本正經地用普通話說道︰「李組長。咱們下面咋個進行撒？開始不開始？」
李副廠長微微一愣，眼楮望向楊廠長，楊廠長卻和肖望海說話，眼楮都不瞥過來。
肖望海倒是神色如常，反而倒是絲毫不擔心的模樣。
李副廠長一下子明白了，冷笑著撇起了嘴角。
看來這是肖彬怯場，準備棄權了，自己又怕壓不住廠子，這才請了自己老爹出來坐鎮。
要不然肖望海听了這個消息，為什麼一點也不著急呢。
「照常比賽，一方結束，另一方還未到場，就視為棄權。」李副廠長面無表情地說道。
「比賽，照常進行，現在開始！」張大憨大聲地喊道。
食堂門口，肖彬跑得像馬一樣，大聲說道︰「來晚了，不好意思，來晚了，不好意思！」
一 煙地跑進了廚房。
評委和觀眾都是面面相覷。
「肖彬？」楊廠長皺眉問道。
「啊！」肖望海點頭。
「你兒子？」
「啊！」肖望海又點頭答道。
楊廠長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