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急嗎,那我準備準備吧」
父親陳德仁搓了搓手,還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摳了摳頭。
他一直待在羊場喂羊,渾身上下沒一塊兒是干淨的,一套很破舊的衣服。
頭發也有些長了。
整個人的形象看上去很邋遢。
如果是以這副狀態去見親家,他是會感覺很丟臉的。
不僅丟自己的臉,也丟陳洋的臉。
所以首要的準備就是明天抽時間回趟城里,理個發,再買幾件衣服。
「有時候注意點兒形象確實很有必要,對別人來說也是一種尊重,這個我倒是挺支持的」
陳洋咧著嘴笑了。
其實父親長的挺帥的。年輕時候也是小江村那一帶有名的俊後生。
當然,母親梁玉梅年輕時候容貌也不差。
不然陳洋姐妹倆也不會有那麼高的顏值。
畢竟長相這玩意兒大多數時候都靠遺傳。
男人四十一枝花。
上了年紀的父親,臉上皺紋多了,頭上也有了白頭發。
可整個人卻顯得更有魅力了。
尤其是稍作打扮後,那就更有吸引力了。
不夸張的說。
在陳洋看來。
父親現在要是不養羊,而是整天穿著名牌,戴著金表,再開著豪車到處 達。
那絕對不愁吸引不到異性。
尤其是那種年輕小姑娘。
大叔型的魅力!
「媽你也跟著一起去買幾件衣服,咱家現在買衣服的錢可不缺,該吃吃,該花花,錢這玩意兒賺到手就是花的」
陳洋扭頭看向了母親。
他知道後者一向很節儉。
印象中得有兩三年內正兒八經的買過衣服了。
即便這半年以來,他們家的情況已經是越來越好了,母親也繼續保持著以前的節儉。
這世界上哪個女人不愛美。
陳洋明白,母親這是過去的苦日子過怕了,還不適應現在這種富裕的生活。
也許她節儉的習慣會保持一輩子。
而節儉本身沒什麼錯。
錯的是陳洋覺得母親不應該過于節儉。
這樣他也會心里不舒服的。
「我就不買了,有新衣服」
梁玉梅搖頭。
她知道兒子陳洋是好心。
可還是覺得自己都一把年紀了,這些年也一直是這麼清貧過來的。
沒必要再花這麼多錢在自己身上。
「你這人怎麼這麼軸呢,小洋咋說你就咋做唄」
陳德仁看不下去了。
他覺得自己和老伴梁玉梅雖然是長輩,可現在的陳洋畢竟是一個「與眾不同的人」,又是家里正兒八經的頂梁柱。
有些時候,他說的話,他的安排他們這些當長輩的就該听。
「好好好,我說不過你們父子倆個,明天去買行了吧」
梁玉梅瞪了一眼陳德仁。
不過她嘴角很快就流露出了一絲笑意。
顯然內心深處其實是高興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這件事我之前也說過,那就是盡快雇個人吧,現在羊場規模不斷的擴大,總是一個人喂,怕是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這樣長期下去可不行,身體吃不消的」
陳洋又說道。
哪怕不從生意場的角度來考慮,陳洋也不希望父親一個人繼續這樣勞累下去。
畢竟六百多只羊,就算是六百多只雞,一個人從頭到尾負責,也會受不了。
更為重要的是。
從羊場目前發展勢頭來看,六百只羊還遠遠不是極限,看上去更像是一個開始。
也就是說。
羊場雇人是遲早的事,父親現在這樣固執下去,確實沒什麼意義。
「好吧,你說咋樣就咋樣。」
這一次,陳德仁不再堅持了。
一方面,他不想一次又一次駁了兒子的好意。
另一方面,他也意識到羊場的發展勢頭。
打心里明白羊場遲早還要擴大規模這個現實情況。
「暫時先雇一個人,等以後規模更大了,咱們再多雇幾個……」
隨後陳德仁就向陳洋囑咐雇人的一些細節。
他尤其強調想要雇佣老家小江村那邊的人。
覺得老家的人好相處,能和他合得來。
而對于父親陳德仁的這個心思,陳洋則表示理解。
因為天底下幾乎所有的人都一樣,都喜歡和自己是同一片水土生存的人打交道。
這和你去國外偶然看到同胞會非常欣喜其實是一個道理。
「這半天光是你說我們的事了,你呢,之前不是見你老丈人了嗎,他對你的態度怎麼樣」
陳德仁反過來詢問陳洋。
雖然他隱約能猜到蔣依白父母對陳洋應該很滿意。
可是猜測是一回事,得到證實卻又是另外一回事。
話說回來,這天底下哪個當父親的,又不希望自己的兒子能被別人給認可呢。
更何況,這還牽扯到陳洋的終身大事呢。
那就更得好好詢問一下了。
「態度當然是挺好的,其實我們相處的很好,依白她爸沒什麼架子,這點你們就放心吧」
陳洋直接拍著胸脯做出了保證。
他這也是想讓父母放心。
「那依白父母就沒有和你認真提過什麼時候結婚的事?」
就在這個時候,母親梁玉梅又突然插了一句。
她這一問。
陳洋愣住了。
陳德仁也一動不動的盯著他。
顯然內心深處也很想知道答桉。
「怎麼可能不提,可是我也很正式的給他們二老說了態度,和給你們說的一樣。暫時沒有結婚的打算」
陳洋模了模鼻子。
他知道這是一個父母很失望的答桉。
可是還得這樣說。
因為事實原本就是這樣。
「你呀,一個男的哪怕是30歲結婚都沒什麼,可人家依白是女孩子,她今年和你一樣,都25歲了,這樣一直拖下去,就算她自己覺得沒什麼,可架不住親戚朋友背後議論。這里面還牽扯到依白的父母。到時候依白被夾在中間左右為難,你得多替依白想想」
母親梁玉梅有些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陳洋。
她其實是想告訴陳洋,蔣依白父母沒說什麼。
那是他們在給陳洋面子。
這種面子給一次兩次行。
可要是長期下去。
誰也受不了。
到時候被夾在中間的還是蔣依白。
「你不能只想著自己,沒錯,我們大家都知道你是想先發展事業,先賺錢,可做人有時候不能太自私」
說到這里,梁玉梅的臉色實際上已經有些難看了。
盡管兒子如今的表現已經足夠的優秀。尤其是在發展事業和賺錢這方面,更是撐起了他們整個家。
可年輕人畢竟還是年輕人,無論是生活履歷也好,還是生活經驗也罷,某些方面總是欠考慮或者說,總是想得太簡單。
她之前曾經不止一次試探過獎蔣依白的態度,實際上,蔣依白打心里是希望盡快結婚的,這一點,梁玉梅能夠從其話里里面听出來。
可蔣依白從來都不會直接在陳洋面前說這些話,顯然是不希望打亂陳洋的所有節奏。
在這段感情里面,蔣依白是犧牲更多的那一方。
梁玉梅覺得這樣長期下去不行。
今天既然把話說開了,那她就再強調一下這件事。
這還真不是她和陳德仁不明事理。
「其實先結婚,再發展事業。也沒有什麼不好的。畢竟咱們家現在又不是那種徹徹底底的貧窮,結個婚還是沒啥問題的,等結了婚以後,家里有我和你媽,也有依白,到時候你想怎樣出去做生意都可以,只要對我們好,對你好,對依白好,對依白父母也好,這就夠了」
陳德仁苦口婆心。
他現在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不管是以前家里貧窮也好,還是現在家里富有也罷,單就在陳洋的身上他們老兩口所操心的最大問題,從始至終都是終身大事。
之前擔憂陳洋找不到對象,結不了婚。
現在這小子對象倒是有了。可是一直沒有結婚的意思。某種程度上來說,這和沒有對象其實也沒多大區別。
有些時候一想起這些事兒,他心里就非常的有壓力。總覺得這樣長期下去不是個辦法。
「好吧,我今天鄭重表個態。既然你們大家都希望盡快把結婚的事情給解決了,那這樣吧,暫時就算了,等到今年年底,如果各方面條件都還合適的話,那我就和依白正式登記結婚。」
陳洋最終還是做出了妥協。
根本原因就是,他也覺得自己確實有些自私了。
正如母親剛才所說的那樣,一直以來在結婚這件事上面。他都只優先考慮自己的感受,表現的相對來說比較自我,從沒有真正意義上站在蔣依白的角度去考慮。
其實不用母親說,之前他就已經從蔣依白的話里話外听出了想要盡快結婚的意思。
可當時蔣依白表現得很矜持,並沒有明說,而他這邊也假裝沒有听懂,想要湖弄過關。
現在想想,當時自己的表現真不是東西。
「你說真的?」
听到陳洋做出這個承諾,陳德仁兩口子瞬間站了起來,兩眼只冒光。
因為即便是剛才他們也只不過是假裝嚴肅,抱著試一試的態度,看能不能說服陳洋改變原來的堅持,並不認為一定就會有效果。
可沒有想到,老天爺突然給他們來了這麼大的一個驚喜。
這臭小子竟然表態今年年底就可以結婚。
這可把他們給激動壞了,今年年底結婚,現在是六月份,那也就是說,最多再有半年時間,陳洋就要結婚了。
「你們也別高興的太早,我剛才說如果條件合適的話,那萬一到時候特別忙,或者是因為一些原因結不了婚,你們也不能因此怪我,嫌我說話不算數。」
看到父母如此激動,陳洋其實打心里也開心,只是他嘴上故意唱反調。
「能有什麼事?過年的時候肯定閑著。」
父親陳德仁直接擺了擺手。
知子莫如父。
陳洋既然把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還不能明白其心里的真實想法,那他這個父親這些年也就算白當了。
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陳洋剛才說的這些話是心里話,而且絕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今年年底結婚的概率最少也能達到八成。
基本上已經是蓋棺定論的事。
除非到時候會出現一些非人力不可抗力的因素。
可這種情況一般情況下不會出現,即便就算真的出現了,那他們也不會再說什麼,反正最重要的就是陳洋的一個態度。
「你能給我們說出一個明確的態度,這就已經足夠了,至于剩下的事,就不用你操心,該做生意就做生意,該發展事業就發展事業。到時候趕在結婚前,我們都給你裝扮好。我們把該操辦的都給操辦好」
梁玉梅此時此刻非常的高興。
這麼多年,看著兒子一天一天的長大,從念書到進入社會,從沒錢到有錢,從沒本事到有本事,再從沒有對象到有對象。終于可以看到兒子成家立業了。
這是當母親最想看到的一幕。也是最為期盼的一幕。
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陳洋一旦結婚了,那壓在她心底的石頭,也能真正意義上落下一塊。
曾有個上了年紀的人說過一句話,一個母親一生養育了幾個孩子,那他她心里就壓著幾塊石頭。
這些石頭從生下幾個孩子的那一刻就正式被壓上了,想要落下去,最起碼得等到這些孩子一個個成家立業,正式結婚的那一天。
梁玉梅覺得這句話說的非常有道理,這些年她也是感同身受。
她有兩個孩子,心里壓了兩塊石頭。
等陳洋結婚了,那就有其中一塊石頭可以落地,這樣對她來說也能輕松一些。
「你們能不能澹定點,現在可才六月份,別太高調了,說不定我哪天就和依白分手了。」
陳洋很無語的搖了搖頭。
他早就猜到了這一幕,一旦自己告訴年底要結婚的決定,那父母勢必會有這種反應,恨不得今天回去就籌辦婚禮。
「你敢,依白那姑娘多好,人家長得好看,又是高學歷,能看上你,算是你小子八輩子修來的福,別身在福中不知福,要是敢和依白分手,我打斷你的腿。」
雖然知道陳洋是開玩笑的。
可梁玉梅還是眼楮一瞪,立馬做出了一副極度護犢子的表情。
似乎陳洋真要敢和蔣依白分手,她就真敢拿棍子敲斷他的腿一樣。
「該說不說,我和依白結婚後。至少不需要擔心婆媳之間的矛盾。」
看到母親這副架勢,陳洋雖然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說著,倒也說了一句實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