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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翌日。

燕丹被刺也傳入了嬴政耳中,一國太子在咸陽被刺殺有點不合常理,羅網呢?禁衛軍呢?

好在燕丹並無大礙,否則燕國那邊可不好交代。

「王上,相邦,趙國退兵,魏國也就騰出手恐將反擊秦國。」

朝堂上,蒙驁向嬴政,白弈抱了抱拳,語氣中難免帶著一些沉重。

平時他肯定是不怕魏國的,哪怕有信陵君在,他也敢打,這是國力的差距,但現在秦國……

雖依然領先于其他國家,但若是趙國那邊再趁機亂來,秦國只能打防御戰。

嬴政拋下燕丹被刺的事情,看向白弈。

「本相認為該繼續打。」

白弈的話顯然出乎了蒙驁和嬴政的意料。

還打?

兩人眼神變了變思考起來。

「相邦大人,微臣以為應當現在撤兵。」白弈身後有人站了出來,提議道。

「微臣附議。」

「微臣附議。」

陸陸續續站出來的人很多,反對意見都寫滿在了臉上。

能打是能打,但打了收獲的利益可少的可憐。

秦國一直打勝仗,敗仗很少,現在朝中大臣都生出了一種,不賺就等于虧的想法。

听著這些反對意見白弈和蒙驁對視了一眼,眼神交流了一下。

打不打?

……可以打。

得到蒙驁的回復,白弈輕笑一聲,悠悠的開口道︰

「此次魏國是信陵君魏無忌,大司空魏庸,相邦何凱三人帶兵,其中兩人是秦國大敵,信陵君更是將秦國趕回于函谷關,不可不除。」

大臣也不是傻子,白弈這話很明顯,當即便有人站出有些激動的問道︰

「相邦大人的意思是,這一戰可以除掉信陵君魏無忌?」

信陵君重新得到重用也是他們不願意見到的。

好吧,我還不確定。

白弈內心滴咕了一聲,但卻很自信的出聲保證︰「本相有七成把握。」

說的有點高,畢竟殺信陵君也不是一件容易事,何凱在軍隊中也起不到特別大的作用,但冒險還是值得的。

七成?

眾人點點頭,把握還算高,但現在秦國打一架……

眾臣又看向蒙驁。

「老夫正值壯年,還是可以打打的。」蒙驁模著自己長長的胡須,將「壯年」兩個字咬的很重,看向白弈。

這老頭怎麼還記著這茬啊。

白弈有些無奈的拍了拍額頭。

嬴政也站了起來,在王位前踱步,一會後,他下令道︰

「老師既然有把握那便打吧,將寡人陵墓暫且停下,令王齮,王翦二人率兵支援麃公,蒙驁為大將軍,伐魏。」

陵墓都停了?

百官臉色微變,這個情況還如此信任白弈和蒙驁?

「末將領命。」倒是蒙驁沒有絲毫變化,語氣平靜,單膝跪地抱拳。

「母後。」嬴政看向身側後面的那道人影,露出笑容。

王齮的兵權也在趙姬手中。

「嗯。」

……

退朝,嬴政又開始琢磨燕丹被刺的事情,很蹊蹺。

「蒙恬,你怎麼看。」嬴政臉上已經恢復了冷冰冰的模樣。

身後一個和嬴政年齡相彷的少年猶豫了一下,作揖道︰「祖父說,相邦大人當時也在質子府。」

師父……

嬴政點點頭,他現在能得到的消息較少,甚至還沒蒙恬多,他挑眉問道︰

「你的意思,這是老師的計劃?」

蒙恬搖頭,他從蒙驁那听到的猜測可不是這樣。

「相邦大人不會做出這種事。」

「燕丹在燕國不受待見主要原因來自于雁春君,雁春君手下刺客很多,這次計劃很有可能是他策劃的……」

自家人打自家人?不應該在來秦的路上動手嗎?中間出了變故?還是……

想要嫁禍?

就在嬴政胡思亂想時,熟悉的聲音傳入耳中︰

「不是嫁禍,只是他們起了點小矛盾。」

嬴政抬頭看去,白弈正向他走來,手中還拿著一個玉做成的物件。

小矛盾?

嬴政嘴角扯了扯,小矛盾用得著刺殺?

「爭權奪利罷了。」

白弈將手中的東西放下,跪坐下,看了看嬴政身後的小伙子。

「蒙恬?一直听蒙老將軍提起過不。」

作為蒙驁最疼愛的後代,蒙恬自然沒有亂了分寸,不慌不忙的抱拳道︰

「蒙恬見過相邦大人。」

「少年天才啊,未來你可要超過蒙老將軍了。」

看著蒙恬,白弈贊揚了一句,能文能武,寫的那封信不是一般人能比擬的。

尤其是那句「大秦的城牆,沒有你的立足之地。」,很霸氣。

「相邦大人過譽,蒙恬尚且年幼,祖父功績不是我能超越的。」蒙恬很穩重,性格和蒙驁有些相似。

「在政兒身邊如何?」

「學習到了很多東西,這還有多謝相邦大人。」

「……」

「老師……」

叫兩人聊了起來,嬴政沒忍住,出聲叫了一句,目光落在白弈帶來的那個玉上。

「這是什麼。」

「傳聞的和氏璧,加了些東西弄成了個玉璽。」白弈拿起那個巴掌大的玉璽,遞給嬴政,隨口說道。

耗時一個月公輸家將東西做出來,但沒有想象中的那麼大,很小一個。

「這就是和氏璧?」嬴政有些驚訝,小心翼翼的接過和氏璧,打量起來。

蒙恬也被和氏璧吸引,目光一直看著嬴政手中的東西,沒有移動。

和氏璧,秦昭襄王夢寐以求的東西,現在就在眼前。

「老師,這東西不是你要走了嗎。」嬴政放下和氏璧,輕聲問道。

東西還行,比其他玉強點,但也只是個象征。

「我只要一部分,其余的我讓公輸家加工了一下。」白弈解釋道。

嬴政點頭,看向了和氏璧的下方,那里刻著八個字,輕聲念了出來︰

「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嬴政和蒙恬愣了一下,很簡單的八個字,但有點霸氣……

白弈並沒有佔李斯便宜,如實說道︰

「這是李斯想的,本想滅了六國再交給你,但無所謂了,好好保管吧。」

和氏璧實際上沒什麼大用,也就這八個字帶給了它無限的價值。

因為這八字,後世歷代皇帝都把這和氏璧吹捧成「天命所歸」,「祥瑞之兆」之類的。

亂世稱帝除非實力強悍的離譜,否則也得有這東西。

「多謝老師了。」嬴政很認真的道謝,玉的本身不重要,但這幾個字可是非常重要。

說著嬴政將和氏璧放在一個盒子中,收了起來。

白弈繼續開口問道︰

「你那個組織想好起什麼名了嗎?」

嬴政搖搖頭,看向白弈笑道︰「要不老師你起一個?」

「影密衛如何。」白弈問道。

嬴政提出這個組織有段時間了,但直到現在規模依然很小,整個組織也沒幾個人,和羅網相比小的可憐,而且業務還不怎麼熟悉。

「如蛆附骨,如影隨形,如君親臨。」白弈說道。

「好名字,麻煩老師了。」

嬴政欣然答應下來,他要的就是這種效果,如同影子一般監視任何一個人,只听他一個人的話。

「蒙恬,你要不要加入?」白弈將目光挪向蒙恬,問道。

「我嗎?」蒙恬有些疑惑,但他沒有猶豫搖了搖頭,無奈道︰「承蒙相邦大人看中,但蒙恬自身實力……」

蒙恬目標是將軍,但他知道自己習武天賦很弱,加入影密衛怕是沒什麼用處。

「實力不用怕,我可以讓人教你。」白弈出言打斷了蒙恬的話。

「如果可以,蒙恬自然願意。」

蒙恬想了想答應了下來,能加入組織也是一件好事,將軍和加入影密衛並不沖突。

白弈看向嬴政,後者連連低頭︰「蒙恬能加入我自然願意。」

白弈剛想起身離開,卻想起了另外一個人,章邯,現在年齡應該也不小了吧……

「過些天我給你找個人,他很適合影密衛。」

嬴政點頭,白弈能幫助他也能減少他的工作量,找人這件事,很明顯,執掌羅網的白弈更加合適。

白弈起身離開,向宮外走去。

路上,白弈思索著。

影密衛……

里面首領是章邯,還有另外一個有名字的。

被譽為國士無雙的韓信。

雖然現在還沒出生,但白弈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殺還是留……」白弈喃喃自語,這個問題困擾了他有段時間了。

韓信的實力沒話說,但同樣和其他將軍有一個共同的毛病,心高氣傲,不服任何人。

韓信算是這些將軍里面的領頭羊了,趁著劉邦被困問他討要封王,最後還起兵造反。

白弈搖搖頭,還是等他出生再說吧,一個人幼年的經歷也可以改變一下他未來的性格。

……

秦魏邊境,隔著一條河,兩軍相距數十里相互觀望。

魏國軍營,何凱找到了自己的死對頭,魏庸。

「大司空。」身居主位的何凱面帶笑容向魏庸舉杯道。

「相邦大人叫老夫來所謂何事?」魏庸沒有理會何凱,語氣中帶著不屑,沉聲問道。

何凱被無視心中有些不爽,但為了計劃他決定隱忍一下,強扯出一抹笑容,道︰

「為了和大司空共謀大事。」

「共謀大事?」魏庸怪異的看了一眼何凱,輕蔑一笑。

「和相邦大人這種人老夫又豈能謀的來大事?」

說著魏庸便要起身離開,何凱再次被嘲諷他握緊了拳頭,深吸一口氣,道︰

「關于信陵君的。」

魏庸停下了腳步,偏頭看著何凱,道︰

「怎麼,相邦大人這是。」

何凱現在已經掌握了主動,他緩緩說道︰

「大司空你如今戰局失利,現在信陵君出山,你手中怕是要少一些權力了。」

「老夫又豈會在意這些?」魏庸袖袍一揮,但話語中有些沒有底氣。

「大司空,本相知道你一路走來並不容易,本相也很欣賞你,不忍心看見你努力了大半輩子給他人做了嫁衣。」

何凱見狀開口道,話語直戳魏庸的心髒,給他人做嫁衣向來都是最不甘心的事情。

魏庸眼楮微眯,權力他想要,但這場仗打的的確很垃圾,被降職也是情理之中……

魏庸有些動搖,身居高位久了很難從里面抽身,為了更好的爭權奪利,他把自己女兒都送了出去……

如今……

但魏庸也不是傻子,有了這次戰局的失利他也知道了打仗的難度,信陵君一死魏國還有能打的將軍?

信陵君一死他被降職,魏國豈不是要被主和派佔據?

魏庸心中猶豫不決,嘴上卻直接拒絕了何凱︰

「信陵君是魏國棟梁,相邦大人還是找他人合作吧。」

「老夫年數已高。」

說罷,魏庸快步離開,何凱一個人站在帳篷內眼神變幻,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忽然,他臉上出現冷笑,這種時期還是需要專業對口的人去做,他只需要打個頭,然後等著好消息就行。

只不過……這被人看不起的感覺有些令他不爽。

何凱喝了口酒,心中做了個決定,信陵君不能活,魏庸同樣也不能活

魏國如何他不管,但能弄死這兩個人給秦國的誠意也就夠了。

魏庸回到自己的營帳,剛進去他就察覺到了不對勁,出聲問道︰

「不知哪位朋友大駕光臨,魏某有失遠迎,還望見諒。」

身側黑暗中走出一道人影,向魏庸抱拳道︰

「大司空,在下李斯,來自秦國。」

「秦國?兩方對陣秦國官員來找老夫怕是走錯了路吧。」

魏庸沒有選擇逃跑,他能感受到身後有一股不怎麼明顯的殺氣已經鎖定了他。

現在跑等于找死。

「這里可是魏國軍營,你就不怕死嗎?」

魏庸走向主位,跪坐下,拿出火柴點上蠟燭,看似平靜的問了一句。

「在下有事與大司空商量。」李斯向魏庸作揖︰「忘了自我介紹,李斯,秦國相邦白弈大人的門客,為少庶子。」

白弈?

魏庸臉上出現一抹驚訝,沒想到李斯居然是白弈派來的,結合上剛才何凱找他,他也明白了一些事情。

「何凱與你們秦國有合作?」

「不出意外的話,大司空也會有。」李斯澹笑道。

「你就這麼確定?」魏庸冷哼一聲。

「大司空想要殺了信陵君與何凱,秦國可以幫你。」李斯說道。

魏庸臉上陰沉下來,看著李斯,認真道︰

「老夫只想殺何凱,而非信陵君。」

「想殺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秦國可以幫大人。」

李斯搖搖頭,他有些疑惑為什麼白弈偏偏要弄死何凱,留著他豈不是更好?

相邦大人向來追求不是利益嗎?

「在信陵君死後,秦國會幫大人殺了何凱,且不會被發現,大人也不會被懷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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