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屋很雅致,屋內陳設並不簡單,到處都是玩具,到處都是裝飾品,有著獨特的少女閨房的感覺。
木窗上掛著風鈴,辛妙娑穿著薄荷色長裙,披著長發,俏臉白淨,目光清澈,帶著輕揚的笑意,歪著腦袋看著易寒。
「喲,這不是那誰嘛!」
她輕輕敲著桌子,咯咯笑道︰「誰來著?神易玄宮大宮主,神易王朝皇主,抗魔聯軍大元帥啊!這麼大的人物,怎麼會來我這個小小的木屋喲。」
易寒沒有理會冷嘲熱諷,只是舒舒服服坐在了吊籃上,緊接著,一聲慘叫傳來。
下面,一只紫色的松鼠強行擠了出來,大叫道︰「誰不長眼楮,差點壓死我。」
易寒滿頭大汗,連忙干笑道︰「阿紫姐姐也在啊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你。」
「咦?不會吧,是易寒耶!你怎麼來啦?」
她跳到了易寒的肩膀上,小手拍了拍他的臉,道︰「我可是五六年都沒看到你了喔!」
易寒笑道︰「阿紫姐姐還是那麼可愛。」
阿紫仰著腦袋道︰「當然咯,我們這一族顏值可是很高的,哪怕是化形之後,都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呢。」
辛妙娑黑著臉道︰「阿紫姐姐,話說的差不多就走吧,你娘等著你回家吃飯呢。」
阿紫瞪眼道︰「小妙娑你怎麼能這樣,分明是你喊我過來陪你的。」
「可你並沒有陪我,你一直在睡覺。」
阿紫有些不好意思了,低聲道︰「哎呀不好意思嘛,那我走啦,把二人世界留給你們。」
「閉嘴!不會說話就別說。」
辛妙娑一把抓起阿紫,直接從窗戶扔了出去。
易寒看著她,忍不住笑了起來,道︰「五年多沒見,你相貌倒是沒變,但脾氣卻大了不少。」
「哪里哪里。」
辛妙娑道︰「比起神易皇主的威風,我這個小丫頭的脾氣算什麼噢,我不過是個大地之隱罷了,哪里比得上單挑武神的人呢。」
易寒突然站了起來,一把抱住了她。
臉貼在她的秀發上,深深吸著氣,聞著她身上的馨香,感受著她柔軟的身段。
「唔啊!」
辛妙娑終于反應了過來,尖叫出聲,連忙道︰「易易寒你做什麼,你快放開我,對面好多木屋的!」
果然,前方一棵棵樹上,一座座小木屋都打開了窗戶,伸出了一個腦袋,看向這邊。
易寒道︰「你在怪我沒及時來看你。」
他依舊沒有松手。
辛妙娑掙扎著,俏臉緋紅,都快急哭了︰「你他們看到了,你要我以後怎麼有臉見人,快放開啊!」
易寒笑道︰「辛妙娑怎麼見人,關我易寒什麼事?」
「啊!混蛋!討厭死你了!」
辛妙娑干脆一坐了下來,就坐在他腿上,回頭給了他一個白眼,嘟嘟囔囔說道︰「別的地方耍了威風,還要來我這里耍威風,你那麼厲害,回來一年了,也不來看我一眼?」
「你不曉得我在這里多無聊,偏偏他們還不讓我出去,說外面太危險了。」
易寒剛要說話,辛妙娑就趁機掙月兌站了起來,退後幾步,瞪眼道︰「說什麼都沒用!不可能原諒你!哄都哄不好!」
易寒道︰「外面真的很危險。」
辛妙娑大聲道︰「危險危險危險!每個人都在說危險,我怎麼看不到危險在哪里呀?不就是惡魔麼?本姑娘隨手就可以應付!」
易寒抬起頭來,看著辛妙娑,突然輕輕一嘆,道︰「妙娑,燻死了。」
辛妙娑的表情頓時僵硬,不可置信地看著易寒,喃喃道︰「你你說什麼?」
易寒道︰「外面的世界已經血流成河了,每一刻都在死人,我奔波于各大戰場,沒有照顧好燻唉,我把她埋在了東隋」
辛妙娑臉色頓時蒼白了起來,眼淚大顆大顆落下,身體軟軟地靠在了牆上。
她嘴唇顫抖著,滿臉的淚水,顫聲道︰「不不可能燻妹妹那麼好的人她怎麼」
辛妙娑在惡瘴森林待了四年,四年來與燻建立了深厚的友誼,尤其是燻嘴巴甜,會哄她,更讓她對燻極為喜愛,幾乎把她當做親妹妹。
「她都答應了要來七彩谷的,她都沒看到這里的美景」
辛妙娑幾乎崩潰,她可以說是除了易寒意外,這個世界上最在意燻的人了。
易寒走上前去,輕輕抱著她顫抖的身軀,低聲道︰「我告訴你這個消息,首先是因為她是你的朋友,你應該知道。」
「其次是我想讓你別委屈,我不是不來看你,而是我清楚,一旦我來看你,你便要跟我走」
「而基于目前的形勢來說,你留在這里顯然更好。」
辛妙娑抬起頭來,滿臉淚痕道︰「我難道就該做溫室里的花朵?我不能擔事情嗎?」
易寒搖頭道︰「不是那個意思,而是我經不起生離死別了。」
他眼中透出深深的疲倦,呢喃道︰「我需要戰勝惡魔,羅天世界需要戰勝惡魔,燻的死,幾乎讓我失去了道心,對我創傷極大。」
「我無法再接受生離死別,我的道心沒有那麼強大,我不能倒下,我倒下了,羅天世界會更艱難。」
他用手擦去了燻臉上的淚水,道︰「外面的世界並不美好,不要去了。」
辛妙娑把頭埋進了他的心口,在衣服上狠狠擦了擦眼淚,咬牙道︰「我偏要出去!」
「我我要為燻妹妹報仇!」
易寒剛要說話,辛妙娑便沙啞著聲音道︰「混蛋,不許攔著我」
她嘴巴憋著,幾乎又要忍不住哭出來。
她喃喃道︰「外面那麼不好,物藏森林又能安靜多久呢?我不想到時候我什麼都不知道,什麼準備都沒有。」
「易寒,亂石砸下來,山再倒下來,天再塌下來,我覺得我能承受。」
「但讓我突然面對天塌下來,我怕我受不住。」
她嘟著嘴,臉色蒼白,道︰「我要去出去,我要找曲姐姐,她名聲大,她能帶著我闖闖。」
「這一次,我不要你管我。」
「你總是管著我,不是嗎?」
易寒深深吸了口氣,這就是他一直不敢來物藏森林的原因。
這一次是沒有辦法了,再不來,他擔心妙娑走燻的老路。
「去跟父母親人告別吧,我在這里等你。」
燻擦了擦眼淚,低聲道︰「讓我再緩一緩,我怕我會哭。」
聲音很小,細不可聞,她還是那個女孩,有點刁蠻,有點可愛,也有點脆弱。
但世界不容許她繼續那樣,現實逼迫著她成長。
易寒也想過,妙娑要是一直像以前那般古靈精怪、刁蠻可愛,那該多好啊。
但他慢慢明白了,那樣是好,但卻不是人生。
人生總是在變,總是波瀾起伏,它不是一幅畫,不是靜止不動的。
它是一段歷史,一段經歷,一段抹不去的歲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