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天域,日月聖宮。
須發花白的老者嘆著氣,輕輕撫模著手中的茶杯。
四周滿是弟子,各大核心人物也全部到齊,屋中的氣氛極為凝肅。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啊,想不到老夫親自去拜訪神易玄宮的宮主,卻吃了個閉門羹。」
老者手中的茶杯瞬間粉碎,內部的茶水卻凝于掌心而不散。
他繼續道︰「我們秉持和諧的原則,想要化干戈為玉帛,可惜對方不給我們機會,老夫自作多情了。」
中年男子配著劍,咬牙道︰「師尊,當時我就不同意和解,屈師弟被殺,就相當于打了我劍道院的臉,若不滅了神易玄宮,必然遭天下恥笑。」
老者掌心的茶水開始沸騰,然後慢慢蒸發。
良久的沉默後,他終于輕聲道︰「冢平,你帶幾個人去一趟青州吧。」
中年男子抬起頭來,抱拳道︰「師尊,僅僅是我們去青州,對付得了神易玄宮的宮主嗎?那個所謂的萬法之主,挺神秘的。」
老者笑道︰「他若不如你,你自然能對付,他若比你強,則說明已經窺及神靈,那日月聖宮會有人找上他的。」
中年男子頓時大聲道︰「弟子領命!」
老者擺了擺手,緩緩道︰「帶上神照之劍,可保你平安。」
中年男子眼中大喜,連忙跪拜下去
「布女圭女圭?你要布女圭女圭做什麼?」
辛妙娑瞪著眼,上下打量著易寒,疑惑道︰「你沒跟我開玩笑吧?你好像也不是小孩子了啊,會喜歡這種東西?我以為只有阿紫姐姐喜歡呢。」
「阿紫?」
易寒把目光投向小松鼠,輕輕笑道︰「阿紫姐姐,你有多少布女圭女圭?」
阿紫往後縮了縮頭,頗有些防備,道︰「不多不多,剛好夠玩兒。」
辛妙娑咯咯笑道︰「阿紫姐姐起碼有幾百個,不起碼幾千個!她可是存了好些年!」
易寒笑道︰「阿紫姐姐,我這里有許多布女圭女圭,你拿一個出來,就能換兩個呢。」
「真噠?」
阿紫連忙道︰「我有三萬七千八百九十一個!」
辛妙娑當場愣住,呆呆說道︰「阿紫姐姐,你為什麼這麼多,還記得這麼清楚?」
「人家喜歡嘛。」
阿紫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易寒笑了笑,道︰「走吧辛姐姐,跟我去一趟西晉王朝。」
「啊?」
辛妙娑道︰「去西晉王朝做什麼?你想法別跳這麼快,我跟不上。」
易寒緩緩道︰「西晉王朝西南部,靠近無盡沼澤,有一片不毛之地。那是曾經西晉王朝與沼澤毒獸大戰的地方。」
「那里有著無盡的陰氣,無盡的死魂,以及可怕的魔物。」
「我要去哪里做一些事。」
話還沒說完的時候,辛妙娑就已經在搖頭了,她臉色發白道︰「我才不去那些地方,可嚇人了,干嘛故意給自己找不痛快,要去你自己去。」
易寒搖了搖頭,道︰「我的速度太慢了,必須要你這個大地之隱帶著,才能在一個月之內趕回來。」
「你倒是不用怕,在那里,我可以保護你。」
辛妙娑似乎想起來了什麼,眯眼看著易寒,道︰「兩月之後,那個新奇的東西,真的那麼可怕?」
易寒勉強一笑,想起了曾經征戰沙場的時光。
他沉默了很久,才輕輕嘆道︰「沒有什麼東西比那玩意兒更可怕了。」
辛妙娑撇了撇嘴,最終還是點頭道︰「好吧,我陪你去。」
「官兆曦,見過先知。」
一處冰峰之巔,官兆曦赤著雙腳,對著前方的宮殿抱拳鞠躬。
片刻之後,宮殿之中傳來慈祥的聲音︰「玄心至誠,雙目為秋水所洗,光明神官名不虛傳啊。」
官兆曦輕輕道︰「先知過譽了,兆曦已非光明神官,亦廢去《日月聖法》修為,不再是日月聖宮的一份子了。」
慈祥的聲音很有耐心︰「《日月聖法》照盡古今,卻並不適合你,世人都說你是天下第一青年,誰又知道,若你一開始就修煉《光明天典》,成就遠不止于此。」
「請進吧,年輕人,我很多年沒有遇到你這樣的天才了,這是我願意見你的最主要原因。」
官兆曦施禮,緩步走進宮殿之中。
宮殿很大,內部雕欄玉砌,精美無比,像是不屬于人間。
每一根立柱,每一面牆壁,都刻滿了無數的符文,繁復到極致,卻又圓融如水。
官兆曦看得眼中迷茫,但又很快清醒過來,雙目澄澈,看向宮殿盡頭的雕像。
她微微鞠躬道︰「見過前輩法相金身。」
雕像口吐人言道︰「以泥塑身,苟活人間,孤立冰山,何來金身。」
官兆曦道︰「先知法通大道,魂融天地,亙古長存,也無泥金之別了。」
雕像沉默了很久,才嘆聲道︰「你修煉《光明天典》多久了?」
官兆曦道︰「將近四月。」
雕像又沉默了,隨即長長一嘆︰「果然,是《日月聖法》耽誤了你,《光明天典》才是最適合你的武學,僅僅四個月,你便已經到了‘天下無垢’的至純境界了。」
「年輕人啊,你真是讓天下所有天才,都無地自容啊。」
「若你從小修煉的是《光明天典》,恐怕早已是大道宗師了。」
官兆曦低聲道︰「可是我空有一身武力,卻始終沒有用處,我很迷茫,找不到自己要做的事,所以才來拜見先知。」
雕像笑了笑,道︰「我幫不了你,其他人也幫不了你,因為沒有人可以替別人決定命運,決定未來該走什麼路。」
「我想,我能做的就是,留你在這冰峰三年。」
「以你的天賦,我相信三年之後你下山,神靈之下,將再無敵手。」
「孩子,我屹立冰峰千年,期間有無數人前來拜見我,我都不願見他們。」
「但你,我想收你為徒,傳你一身絕學。」
官兆曦想了很久,才抱拳,深深鞠躬。
「兆曦心念紅塵,不願留在冰峰。」
這句話,拒絕得沒有一絲猶豫,沒有一絲勉強。
雕像忍不住道︰「你有世間最好的天分,為何不願追求武道的至高之境,正如那一萬五千年前的夏侯瀾,打碎天地之壁壘,掙月兌大道之桎梏,前往那浩瀚的星海,遨游于宇宙之間?」
官兆曦道︰「人一定要做一些事的,否則哪怕遨游宇宙,也只是大夢一場,不值一提。」
雕像再次沉默。
良久之後,他終于開口︰「我不會強求,因為我相信你至誠的玄心是清醒的,就像這大殿之中的億萬道紋,它足以迷惑大道宗師,卻無法讓你深陷其中,僅僅一個呼吸,你便恢復了理智。」
「不過孩子,向一尊神靈學習,這個機會千載難逢,你一定要放棄嗎?」
官兆曦抬起頭來,灑然一笑,道︰「嗯,我選擇放棄,我的路在紅塵,而不在這世外。」
「前輩,你說得對,沒有人可以替別人決定命運,但我相信有人可以開導我,助我認清自己。」
「我要去青州了,那里有我一個知己。」
說到最後,她臉上的笑容,足以融化這萬古的寒冰。
雕像卻道︰「青州嗎?那是什麼地方?」
官兆曦道︰「南蠻域的中部偏南地區,毗鄰南楚王朝,青州是一個剛成立兩百多年的小國的城池。」
雕像喃喃道︰「大約最近一段時間,那個地方將會有一場大劫,我算出了其中的危險,建議你不要去。」
官兆曦頓時愣住了。
雕像輕輕道︰「那個大劫,是目前的你無法化解的,你萬古罕見的天才,不要讓自己夭折,那將是整個羅天世界的損失。」
官兆曦眼楮漸漸發亮,鄭重道︰「我想我一定會去的,易寒在那里,他是唯一能教我怎麼往前走的人。」
說完話,她彎腰施禮,然後毫不猶豫,轉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