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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萬罪皆我

殘破的大地上空,是一道道碎開的裂縫,漆黑的天穹上,一口古樸滄桑的石棺破虛而來。

它通體為灰白色,或許是歲月過于久遠,而留下來不少暗沉的痕跡。

更刺目的是它上面撒著猩濃的鮮血,滾滾欲滴,似乎剛剛染上。

隨著它的出現,整個青州的死氣都開始沸騰,像是油鍋中滴入了水,狂風夾雜著死氣,天翻地動一般卷舞著。

無數的房屋在顫抖,青瓦月兌落,木柱開裂,大地也紛紛塌陷。

李玄丙終于慌了,之前的自信完全不在了。

他不禁驚呼道︰「不行!不行啊!這樣下去青州就完了!」

他跑到了廢墟中央,大聲道︰「大夏和西晉的太子,還請你們出手,鎮住這口石棺,讓死氣停止卷蕩啊!」

萬江流微微眯眼,道︰「景王啊,不是本殿下不幫你,而是石棺橫天,我們亦有性命之憂,需要自保嘛。」

姒文鏡更是直接,冷冷道︰「你才是靈武國的王爺,保護靈武國百姓,是你的責任,而不是我們的。」

李玄丙氣得猛一跺腳,大吼道︰「青州有今日之劫,和你們難道就沒有關系嗎!」

四周眾人默然,都死死盯著石棺,他們的心中根本沒有青州百姓。

「劍宗!劍宗前輩!」

李玄丙連忙回頭,激動道︰「現在只有靠您了,鎮住死氣,護住青州百姓啊!」

公孫寂一聲嘆息,緩緩抬起了頭。

他雙眸雪亮,祭出了一柄銀蛇軟劍,右手一震,長劍顫鳴。

「景王,老夫宗師之軀,能力有限,保不住青州百姓,唯一能做的就是拼死一戰了。」

說話的同時,他身上的氣勢瘋狂攀升,無數道靈氣化作規則,在他體外不斷激蕩。

他高舉長劍,一道恐怖的劍芒直沖天霄,全身七百二十個大穴同時亮起,宛如一盞盞懸掛的天燈。

天燈之內,模糊的神靈之影盤坐著,似乎在發出怒吼之聲。

緊接著,他眉心突然亮出奇光,後腦也開始溢出關輝。

點天燈,見穴靈,開神府,宗師之力,已達絕巔!

葉一秋面無表情道︰「公孫寂,石棺之威已至神靈,你這是送死。」

公孫寂仰天長嘯,怒吼道︰「與青州數百萬人同死,公孫寂無憾!」

「殺!」

他一聲暴喝,全身的力量終于達到了一個臨界點,身影驟然消失在了原地。

而下一刻,一道恐怖的劍芒憑空而出,瞬間橫亙虛空數百丈,如一條由光芒鑄成的長龍,直接朝石棺斬去。

「鏗!」

一聲驚天巨響,數百丈劍芒狠狠斬在石棺之上,碎成億萬道殘破的劍芒。

而石棺,卻沒有留下任何痕跡。

公孫寂愣住了,所有人都愣住了。

就在此時,石棺突然打開,涌出滔天死氣,一道身影依稀可見,一閃而逝。

另一只殘破的手,突然扣住了棺沿,一個未知的存在,似乎要從棺中爬出。

「嗚嗚嗚」

陰風嘶嘯,死氣依然籠罩整個青州城,百姓們已經承受不住了。

天穹之上的接引使者站了起來,毫不猶豫轉頭就跑,沖進了黑暗的死亡之門中,虛空很快閉合,像是什麼也沒發生過。

只有那未知的存在,終于從石棺中爬出。

猩紅的目光,瞬間鎖定了提劍而立的公孫寂。

「逃快逃啊!」

下方的低階修者們已經嚇破了膽,發瘋似的朝四周逃散。

李玄丙連忙退後幾步,喘著粗氣,喃喃道︰「唐蘊芳不見了,她肯定是逃了,這次劫難我們靈武國擋不住了,最好戰術性規避。」

听聞此話,公孫寂霍然回頭,厲聲道︰「李玄丙,你身為景王,莫非要棄青州子民于不顧,逃之夭夭?」

李玄丙臉色變化,最終咬牙道︰「怎麼可能!本王當然會與青州百姓共存亡。」

公孫寂沒有再說話,只因他感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壓力,前方死氣之中,那兩道猩紅的光是那般璀璨。

葉一秋沉聲道︰「公孫寂,你該走了,青州顯然已經救不了了。」

「是嗎?可老夫想試試。」

公孫寂一笑,全身的靈氣轟然爆開,雙目透出兩道芒氣,厲聲道︰「給我把死氣驅散!」

長劍驟然刺出,天地間突然出現了無數道劍影,如無數條銀蛇卷舞,在虛空之中不斷穿刺。

石棺之旁的黑影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只是雙眸的光芒大盛,將整片天地都映紅。

虛空開始了無情的崩裂,一道道裂縫迅速朝公孫寂蔓延而來,那恐怖的血光已然將他遮蔽。

南宮天乙不禁大吼道︰「劍宗快逃!不可逞強!」

四周眾人也嚇得滿頭大汗,萬江流已然祭出了黑夜之淚,將自己這邊牢牢護住。

而就在此時,一道道金色的光芒從遠處激射而出,宛如深夜的太陽,照亮了整個青州。

無數的死氣都被消融,天上的血光也停止了蔓延。

一個聲音響徹天地︰「三世諸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無罣礙,渡苦涅槃,真實不虛。」

伴隨著宏大的聲音,一粒粒金砂出現在虛空之中,幻化成一尊佛塔,傲立于天地之間。

佛光璀璨,鎮壓一切邪惡。

整個青州的死氣終于散去,露出了清澈的烏天,那口血淋淋的石棺也終于變得清晰起來。

唯有那一道殘破的黑影,始終不被佛光照亮。

「禪劫佛砂!」

「是禪劫佛砂覺醒了!」

眾人驚呼出聲,公孫寂也是如夢初醒,駭然看向四周。

「天佑我青州,天佑我靈武啊!」

李玄丙忍不住大喊出聲,一時間也是激動無比。

萬江流眼神不斷變化,似乎心有所感,突然轉頭一看,便看到了姒文鏡冰冷的目光。

「姒文鏡,看你的樣子很不高興啊,莫非你真想幾百萬百姓都死在這一場大戰之中?」

萬江流淡笑道︰「禪劫佛砂的出現,讓你很失望嗎?」

姒文鏡淡淡道︰「萬太子不要血口噴人,百姓得救,我姒文鏡自然是高興的。」

「只是這神秘的虛影到底是什麼東西,它是不是古法石板的守護者?這一切都是未解之謎。」

萬江流笑道︰「這重要嗎?即使那是一尊神靈,你姒文鏡對古法石板不也是志在必得?想必仙銅鎮龍塔,就在你身上吧?」

姒文鏡道︰「黑夜之淚不也在你身上?」

說到這里,兩人目光交織,都笑了起來。

唯有易寒,易寒躺在遠處的房頂上,不停喘著粗氣。

四次,他的靈氣已經透支四次了,身體受到了巨大的反噬,每一寸肌肉都劇痛無比,經脈有斷裂之感,丹田似乎都快破碎了。

他十分確定自己現在的體魄經不起璀璨了,必須要經過長時間的調理,或者是以大道之力洗滌暗傷,才能慢慢恢復。

這一戰對于其他人來說,只是驚懼,卻沒有巨大威脅。

但對于自己來說,強者不是那麼好裝的,所受的傷遠遠超過了估量。

只是沒有看到,曲煙妃到底是不是還活著,莫非她早已被那個未知的神靈所殺?

一時間,他心亂如麻,卻只能再次吃下愈靈丹,令靈氣全部恢復。

這一次恢復讓他再次重拾力量,但反噬卻更加嚴重,讓他皮膚滲出鮮血,鼻孔眼楮也在流血。

而這並不是他最擔心的。

最擔心的是詛咒。

他感受到體內的未知力量在覺醒了,黃泥開始滲透在鮮血之中,令身體不斷惡化。

他希望今晚這一戰早點結束。

但他很清楚,其實今晚這一戰,還未真正開始。

畢竟這一戰的主題,是古法石板,所有人也因此而來。

「我找到你了。」

冷清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傳來,讓易寒一個激靈。

他連忙回頭,便看到了小巷中穩穩而立的唐蘊芳。

她看起來有些疲倦,雙眸也不似平時那般凌厲,那般有生趣。

她只是看著自己,臉色復雜。

易寒眉頭一皺,卻是沒有說話,只是身上的氣勢在慢慢攀升。

「不用裝了!我不是傻子!」

唐蘊芳直接跳了上來,喘著粗氣,咬牙道︰「剛才我去了你的家,你不在,你爹也不在,只有易小安一個人。」

易寒冷冷道︰「你在說什麼東西?」

唐蘊芳道︰「摘下你的面具吧,易寒,原來一切都是你。」

她一邊說話,一邊朝易寒走來,咬牙切齒道︰「收留官兆曦的是你,蒙騙魏伯明的是你,混進靈玄司的是你你把所有人玩弄于股掌之間,這倒是其次」

說到這里,她一腳踩碎半面屋子,大聲道︰「可我沒想到,偷走禪劫佛砂的也是你,什麼萬法之主,什麼神秘的神靈,都是你做的局!」

「以前我怎麼都想不通,為什麼一個神靈要與我們靈玄司一般見識,要來盜禪劫佛砂,直到我剛剛看到,禪劫佛砂從你的儲物戒中飛了出來。」

她盯住了易寒的手,一字一句道︰「你的戒指,直接暴露了你的身份。」

易寒低頭,看到了官兆曦送給自己的儲物戒,他知道,自己終究還是暴露了。

于是他站了起來,沉聲道︰「不錯,救官兆曦的是我,騙靈玄司的人是我,打傷你的人是我,盜走禪劫佛砂的也是我。」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唐蘊芳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大聲道︰「為什麼!為什麼我那麼信你,你卻要騙我!」

「為什麼靈玄司對你那麼好,你卻要背叛!」

易寒昂起了頭顱,傲然道︰「因為我忠誠的不是靈玄司,而是這片遼闊的世界,是無數億羅天世界生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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