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俊來到林沖身邊,揮刀割斷林沖身上繩索,道︰「走吧,天下之大,我不信沒有好男兒容身之處!」
林沖非常感動,眼眶都有些濕潤,他萬萬沒想到,這里最能為他出頭的,居然是李俊!
李俊又伸手招呼了一下,童威童 當即跟上。
張順往宋江方向看了一眼,拱拱手,也走了過去。
「諸位,別過!」
李俊說了一句,大步往外走。
林沖留在最後,他看了眼高求,道︰「梁山也好,官軍也罷,徐寧要殺你,我不信你能保住性命!」
轉眼間,梁山好漢又去五人,算上被徐寧俘虜的,梁山頭領減員已經超過十人,可謂損失慘重。
宋江心里自然是痛的,可他現在已經不在乎那些了,目送幾人走遠之後,正色道︰「兄弟齊心,其利斷金,之前我軍不敵徐寧,固然是徐寧鐵甲兵凶 ,也是因為我軍人心不齊,現在去蕪存菁,又有高太尉主持大局,宋江相信,再遇徐寧,我軍必可一戰而下!」
……
林沖李俊離開時雖然瀟灑,可當真走出來,卻是頗為迷茫。
李俊問道︰「林教頭接下來可有去處?」
「自然是回徐寧那里。」
「這是為何,林教頭剛剛月兌險,為何要再入虎口?」
「呵,我何嘗不知,只是我能從那里離開,是因為應承了徐寧,來這里為他要回高求,換秦明楊志二人性命。」
「如今高求那老賊……唉,我既然無法帶人回去,秦明楊志兩位兄弟必死無疑,如此,我林沖有何顏面苟且偷生?」
「可是……」
李俊本想勸林沖一句,但張了張嘴,卻是無言以對。
林沖倒是頗為灑月兌,笑著說道︰「我看那徐寧雖然對梁山態度惡劣,卻並非油鹽不進,我準備求他一求,若是能讓我多活幾日,看那高求授首,我當死而無憾!」
說著,林沖忽然停下腳步,對著李俊與張順幾人一揖到底。
「林教頭這是作甚?」
李俊與張順等人忙將林沖扶了起來。
林沖嘆息道︰「今日因為林沖的事情拖累幾位兄弟,林沖心中慚愧,只可惜,林沖將死之人,無以為報,只能來世再與幾位做兄弟!」
「林教頭這是哪里話,這次是宋江把事情做的太絕,全然不顧兄弟義氣,即便沒有林教頭的緣故,我等兄弟幾個遲早也是要離開的。」
張順在旁低聲道︰「想江州時,我只以為宋江是天下一等一的仁義豪杰,豈料知人知面不知心,唉。」
李俊問道︰「張順兄弟今後可有什麼打算?」
張順搖頭,不管是李俊還是他,都是臨時起意離開的,對未來根本沒有打算。
林沖在一旁看著,心中非常愧疚,雖然現在的梁山已經不是什麼好地方了,可好歹也是個容身之地,結果因為他,李俊等人連落腳的地方都沒了。
林沖很想為幾人做點什麼,可惜,他什麼都做不到。
幾人低著頭往外走,非常沉默,直到接近寨門的時候,忽听一陣喧嘩聲,又見有嘍慌慌張張的往里跑,李俊下意識的抓住一人問道︰「怎麼回事?」
一個小嘍答道︰「徐寧又殺來了!」
幾人聞言,心中都是一驚,或緊張,或驚恐,但很快有恢復平靜,因為他們已經不是梁山的人了。
林沖說道︰「我正好出去見他,幾位兄弟,你們暫且等等吧,上次秦明楊志兩人便是離營之後被徐寧拿下的,你們現在出去怕是有危險!」
說罷,林沖便一馬當先往外走。
李俊幾人在原地短暫躊躇,見後方大帳宋江帶人出來,李俊一咬牙,道︰「不能留在這里叫人看不起,咱們也走!」
……
梁山營寨外,徐寧騎在高頭大馬上,眼楮眯縫著,好像是在閉目養神,看上去非常愜意。
在徐寧的後面,依舊是那輛馬車和天殘地缺幾人。
不多時,徐寧眼楮睜開,因為林沖從營寨中牽馬走了出來。
林沖徑直來到徐寧面前,低著頭說道︰「高求招安了梁山的人,現在雖然還是宋江說了算,可宋江死保高求,所以,人我沒能帶出來。」
「哦?這麼說來,你現在見我,是準備領死了?」
徐寧笑眯眯的,看上去一點都不生氣,可林沖心里卻非常緊張,生怕徐寧直接一刀砍下來要了他的命。
「林沖本就是階下囚,尊駕要殺,林沖只能引頸待戮,但若是可以,林沖希望可以寬限幾日,若是能看到高求兵敗身死,林沖死而無憾,還望成全。」
說罷,林沖對著徐寧深深鞠躬,希望能被徐寧應允。
之前的俘虜經歷讓林沖知道,徐寧這個人似乎有些喜怒無常,有時候很好說話,有時候卻莫名的凶殘暴戾,他不知道自己這個請求的成功性有多少。
此時李俊幾人也出了寨門,正緊張的看著林沖這邊。
寨門里面則是剛剛趕到的高求與宋江等人。
徐寧看了那些人一眼,從腰間拔出一柄長刀,架在了林沖的脖子上。
林沖身軀微微一震,但沒有躲避。
「林沖,我給你一個機會,以後為我賣命,如何?」
「啊?」
林沖一怔,非常意外,沒想到徐寧居然會招攬他。
徐寧繼續說道︰「我知道,你不想秦明和楊志身死,所以,你效忠我之後可以去勸降他們二人,只要他們願意投降,我一樣可以不殺他們兩個。」
「你如果能做到這一點,我可以保證,攻破梁山營寨的那天,我把高求交給你處置,如何,我是不是很大方?」
兩人距離梁山寨門不遠,且徐寧刻意提高了聲音,是以宋江李俊這些人全都听見了。
宋江最開始感覺很荒唐,但緊接著就有點慌了。
徐寧如果直接招攬林沖,宋江覺得以林沖的性格多半寧死不屈,可隨著徐寧接連擺出兩個條件,宋江心里便連呼糟糕。
今天的事情對梁山士氣已經是致命打擊,如果林沖帶著秦明楊志他們投了徐寧,作為梁山個人戰力最高的三人,如果他們帶兵反攻梁山,那畫面簡直不敢想象……
相比宋江,李俊倒是暗暗松了口氣,他覺得,林沖大概不用死了。
至于林沖投降徐寧這件事本身,李俊覺得完全沒問題。
果然,短暫的驚愕之後,林沖回頭往高求方向看了一眼,旋即把心一橫,單膝跪地,一字一字的道︰「林沖拜見主上!」
說罷,林沖也不知為何,心里一酸,眼淚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