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對于神仙流的說法,趙高是一直持懷疑態度,畢竟他跟在秦始皇身邊幾十年了,連神仙的毛都沒見過。
趙高問道︰「你說黃賀是你的師父,那你和黃賀到底是怎麼認識的?他又如何成為了你的師父?」
趙高以前根本不把黃賀這種江湖術士放在眼里,感覺這些人都是為了騙吃騙喝,就譬如徐福,就是最大的騙子。
「說起我師父黃賀,那就不得不說咱們現在坐的椅子,說起來,我跟師父相見,還真是上天安排的。」
趙成便將自己貪圖夜明珠,聯合閻樂去誅殺黃賀,一系列的事情恍如昨日。
趙高早就听說女婿閻樂嗝屁,但是卻不知道閻樂嗝屁的真正原因。
此時听到閻樂居然死于黃賀之手,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
「哥,閻樂那人,不過趨炎附勢之徒,當初靈兒之女嫁給他,我就不同意。現在好了,他死了,死了最好!」
趙成倒是一點不心痛,閻樂這種人,在他眼里就是贅婿,靠著趙高的權勢才起家。
贅婿在古代的地位,等同于奴僕,生殺大權都掌握在丈人家中。
趙佗的五十萬征越大軍,其中很大一部分人,就是贅婿。
趙高沉吟不語,似乎在權衡利弊︰「小成,哥哥不是心疼閻樂的命,他死了,咸陽令的位置就旁落他人,咱們對咸陽城的掌控就少了一分。」
「如今始皇駕崩,新皇未立,我作為祖龍身邊的老人,已經有不少人眼紅我的位置,如果哥哥再找不到一個新的靠山,恐怕咱們的下場,不會比閻樂好多少。」
趙成撇撇嘴,不以為意道︰「哥你想那麼多干嘛?我看這中車府令,不當也罷,他們不明白我師父的實力,我還不知道?」
「家具、糧食、糧票、茶葉,這一樁樁、一件件的事物,哪一個不是我師父拿出來的?」
「你看現在咸陽城的貴族,哪家能離的開這些東西?」
「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我師父真的被趕走了,這咸陽城的貴族,一天都活不下去。」
「用我師父說的一句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
趙高把這句話在心里咀嚼了兩遍,眼楮放光道︰「都說吾弟傻,我看那些人才是真的傻!」
「黃賀此人未來不可限量,你搭上了黃賀這條線,可保我趙家無虞。」
「小成,你馬上準備一下,跟我出去。」
趙成不明所以,問道︰「去哪?」
趙高手指東方︰「驪山!」
左丞相府。
書房里。
李斯正在揮毫潑墨,他手執一桿象牙兔毫筆,運筆如飛,筆走龍蛇,在書案的白紙上寫下「黃賀」這兩個大字。
「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黃賀此人,深不可測啊。」
李斯俯子,對著墨寶吹了吹,「來人啊,將這幅字裱起來。」
夕陽西下,落日的余暉照在驪山上。
「驪山絕望幸,花萼罷登臨。
地下無朝燭,人間有賜金。」
黃賀望著遠處層林盡染,忍不住感慨道。
「地下無朝燭,人間有賜金。」贏陰嫚來到黃賀身邊,臉上被夕陽映的通紅,「先生大才,小女子拜服。」
贏陰嫚人長得漂亮,聲音也極為動人。
黃賀回頭看著笑顏如花的秦朝公主,暗道︰你拜服有什麼用,我想听征服。
「陰嫚小姐,在驪山居住的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不妥之處?」
黃賀看著近在咫尺的美人,心思活泛起來。
贏陰嫚說道︰「這是我十幾年來,過得最開心、最舒服的日子。」
她張開雙臂,任由山風鼓動衣裳,四月的微風還有些涼。
「離開了咸陽,我才知道,天地之大,山河之壯麗,有時候我真的想出家做個道士,寄情山水,不去理會那塵世間的煩惱。」
黃賀的目光,落在近處的峰巒疊嶂,感嘆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咳咳,陰嫚小姐,你這是新月兌樊籠,所以會有這樣的想法。但是你並不屬于這里,你的世界,屬于咸陽,你的主場也在咸陽。」
「你是祖龍的女兒,天生就比別人更有責任。」
「難道你忍心將大秦三千萬黎民百姓,托付給胡亥那樣的庸人?」
胡亥︰真服了你個老六!
黃賀︰乖徒兒對不起了,師父為了泡妞,只能拉踩你了。
正在暗室里清洗照片的胡亥,忍不住打了好幾個噴嚏。
贏陰嫚說道︰「可我真的能執掌一個帝國嗎?雖然你一直說,男女平等,婦女能頂半邊天,可我始終不能想象,我一個女人,可以坐上父親的位子。」
黃賀握住她的肩膀,注視著她的眼楮︰「陰嫚,相信我,你是最棒滴,你一定可以滴!」
「因為你的背後,有我。」
贏陰嫚害羞的低下頭,似乎要被黃賀的目光灼傷。
黃賀的話,相當于直接向贏陰嫚表白了。
贏陰嫚的睫毛輕顫︰「我可以相信你嗎?」
「男人靠得住,母豬能上樹。」
「我說了不算,但是你可以看我的行動。」
「不是有句話,藥效好不好,看療效嗎?」黃賀並沒有給贏陰嫚承諾,但是他的話,讓贏陰嫚感覺到了溫暖。
黃賀就像是一座大山,當你以為自己攀上了峰頂,卻發現自己只不過在山脈的一端。
贏陰嫚像貓一樣,蜷縮到黃賀的懷里,黃賀撫模著她的頭繼續道︰「我會讓你成為千古一帝,一顆閃耀整個世界的恆星。」
「而我,就是那個射日的男人!」
贏陰嫚的臉更紅了,但是沒有反駁。
一個男人沒有實力說這樣的話,女人不會喜歡。
但如果一個男人有實力,說話又好听,哪個女人不會喜歡這樣的男人呢?
畢竟男人吹牛的時候,又能將其實現,那是多麼拉轟啊!
贏陰嫚還想說什麼,但是她已經沒有了機會,只能從喉嚨里發出一聲聲嗚咽,就像風吹過山谷。
良久,黃河咂了咂嘴,意猶未盡道︰「隻果味的?」
黃賀打敗五萬都尉軍的消息,經過一段時間的傳播和發酵,在秦國各地引起了很大的反響。
現在黃賀的名頭,比雲夢澤的大勝軍更加響亮。
甚至連遠在萬里之外的趙佗、任囂,也听說了黃賀的大名。
一個能硬抗秦國五萬大軍,並將其全部剿滅的存在,足以讓天下人為之側目。
秦國,芒碭山。
劉邦帶著數百亡命徒在這里安營扎寨,嘯聚山林,現有追隨者三百多人。
這天,劉邦正帶著一眾兄弟,在山間打獵,忽聞有人來找,卻是樊噲那個家伙。
樊噲一見劉邦,兩人狠狠的撞在一起,劉邦躲在山中這些日子,多虧了樊噲時常救濟。
樊噲殺豬屠狗,家底殷實。
他也會把許多賣不掉的豬下水帶到山里,送給劉邦打打牙祭。
劉邦將樊噲迎進廳內,問道︰「樊噲兄弟,今日前來,有何要事?」
劉邦今年47歲,但是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身高體壯,手長腳長,相貌堂堂,一看就不是凡人。
加上他左大腿生有72顆黑痣,天生異象,還有斬白蛇的奇遇,所以一眾亡命徒都服他,就連樊噲也認為劉邦是個有大機緣的人。
暮色蒼濃,群星閃動,夜晚的芒碭山透著幾分詭異。
樊噲壓低了聲音道︰「季可知大勝軍否?」
劉邦雖流亡在山中,對于天下大事卻了如指掌,這一點,全賴他的妻子呂雉,呂雉的父親呂公,背景深厚,與沛縣縣令相交甚篤。
「我听內子說,陳勝原本就是一平頭士伍,因為裝神弄鬼,在大澤鄉拉起一幫人馬,現在已經攻佔了陳縣,號稱「張楚」!」
樊噲一拍大腿,說道︰「我來此正是為了這件事。」
「那沛縣縣令,因怕被起義軍破城屠戮,特派我來請哥哥入城相守。」
劉邦聞言大喜,他在這山中呆了好幾個月,早就呆夠了,此時听到這個消息,恨不得立馬生出兩雙翅膀飛回沛縣。
劉邦壓抑住噴薄欲出的激動,說道︰「沛縣有戍卒一千,怎麼還會邀請我呢?這里面會不會有詐?」
劉邦雖然急于回城,但是他仍舊心存顧慮。
畢竟他現在的身份是囚犯,是一個因私放刑徒,流亡山中的流寇。
鬼知道這是不是縣令的誘敵之策,想要把自己這伙人一網打盡。
樊噲心中鄙夷,這劉邦雖是天生異象,人卻膽小如鼠,他原本是個亭長,在沛縣當地,也是個不大不小的實權派。
正所謂十里一亭,十亭一鄉。
亭長就相當于現在的鄉鎮派出所所長。
劉邦卻因為個人義氣,私放了刑徒,落草為寇,樊噲很是佩服他,不過劉邦的個性過于保守,缺乏冒險精神。
「我說老季,你信不過縣令,還信不過我樊噲?我老樊能害你不成?」
樊噲一臉的不快。
劉邦訕訕笑了兩聲,但是從他表情可以看出來,他是真的不信。
劉邦可是一個為了自己活命,能把妻兒從車上踹下去的男人!
項羽要殺他父親,劉邦甚至笑著問項羽可否分一杯羹。
這樣的人,怎麼會輕易的相信別人?
「樊噲,此事容我跟手下商量,畢竟我現在拖家帶口,不能一言以蔽之。」
樊噲知道劉邦所說是實話,搖頭道︰「老季,就怕時間不等人吶。我听說驪山的黃賀,已經打敗了五萬都尉軍,聲勢正旺,如果咱們不能及時響應,恐落于人後。」
「言盡于此,到底該如何是好,你自己看著辦!」
說完,樊噲就離開了山寨,任憑劉邦如何挽留也沒有留下。
入夜,明月高懸,劉邦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的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