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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普通百姓家不同,官員家的女人,多數是養在籠子里的金絲雀,四肢不勤,五谷不分,但是她們大多數也接受過良好的教育。

如果放任她們無所事事,也是資源的一大浪費,還不如拉出來,接受改造後,投入到最需要她們的地方去。

而且糧票局不僅僅是負責糧票的儲存、發放,同時還包括審計、調控物價,打擊偽劣貨幣的職能。

女人心細,辦事穩當,讓她們來審查錢財,應該算是本行。

但是黃賀忽略了一個問題,一支全部由女性組成的部門,是否能良性運轉。

答案是不能。

黃賀忽然想起了自己以前的大學同學,一個班級的女生,一定有一個女生被全體孤立,然後其他女生則分裂成好幾個派系,有時候一個宿舍六個人,能建七八個微信群。

表面上你好我好,背地里全都是塑料姐妹。

而且女人偏感性,保不齊她們會因為某些人可憐或者是其他方面的原因,就網開一面,違背原則。

更重要的是他們打交道的地方,多是男人主導的部門,交流起來並不是很方便。

瀟睿開心道︰「那可說好了,不能反悔,下一屆的學生里面,有個叫周市的,听說是個研究數學的高手,正好可以調到我這里做審計。」

「這些小大姐做一些文書工作可以,但是糧票局涉及大量的數字,計算,這就很讓人頭疼。」

「你都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和陰嫚姐姐經常加班到深夜。」

「所以你也不要責怪陰嫚姐姐,她也是為了驪山著想,畢竟用損壞的糧票兌換嶄新的糧票,的確讓人難以接受。」

瀟睿適時的為嬴陰嫚說話,並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嬴陰嫚工作認真,幫她分擔了許多工作。

也算是投桃報李。

黃賀看了一眼嬴陰嫚,嘆道︰「陰嫚,我並非責怪與你,只是我們兩人所站的位置不同,當然,也不是說本質上的不同,只不過你的思想還局限在一枚糧票上面。」

「你想一想,日後如果坐上秦國王位,頒布政令,不管這道政令是否正確,你是希望屬下照章辦事,還是希望他們靈活辦事?」

「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

「為君者,要有戰略思維,要胸懷大局、把握大勢、著眼大事。有登泰山而小天下的氣度,也有功成不必在我的胸襟,對大局了然于胸、對大勢洞幽燭微,對大事鐵畫銀鉤,才能因勢而謀、應勢而動、順勢而為。」

「面對復雜的局面,為君者尤其需要有大眼光、大胸懷、大境界,要善于把解決具體問題與解決深層次問題結合起來。」

「不能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善于把局部利益放在全局利益中去把握。」

「不能只見樹木不見森林,善于把眼前需要與長遠謀劃統一起來,不能急功近利,投機取巧。」

「不能閉目塞听、股部之風,這樣才能見微知著,成竹在胸。」

黃賀的話,如雷霆,振聾發聵。

嬴陰嫚好像突然被打醒了,眼楮重新變得明亮,「多謝先生教誨。」

黃賀松開瀟睿的肩膀,來到了嬴陰嫚的背後,同樣上手。

「謝什麼謝?都是一家人,幫親不幫理嘛!」

嬴陰嫚一臉的窘態,心里對于黃賀產生的些許好感,頓時被羞澀、緊張代替。

「什麼人嘛,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不懂嗎?」

黃賀隔著薄薄的一層衣衫,觸踫到她細女敕的肩膀,在她耳邊說道︰「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發燒了?」

發燒還是發馬叉蟲,這是一個問題。

嬴陰嫚沒有了剛才的伶牙俐齒,結結巴巴道︰「可能是今天的天氣太熱了,這該死的六月。」

六月流火。

這是詩經中十二個月的稱謂。

夏收之時,正是一年之中,最熱的時間。

天上的太陽,熱的能把人烤熟,在太陽底下站一會,就能曬得月兌皮。

這個時候,也是一年之中,冰塊最緊俏的時節。

就算是窮苦人家,也會拿出錢來,買一碗冰沙綠豆,解解暑。

更不用說那些官員、豪富之家,家中常備冰窖,這個時節,將冰磚搬出來,放置在冰鑒里,效果跟空調差不了多少。

瀟睿讓兩個贅婿搬了幾個冰鑒進來,會議室里的溫度頓時下降了幾分。

「這就是你招來的贅婿?」

看著眼前的兩個男人,面容俊朗,身材壯碩,跟黃賀印象中娘氣十足的贅婿截然不同。

瀟睿笑道︰「寧弈、沈浪,過來!」

兩個男子神色緊張,小心翼翼的走了過來,不知道大BOSS找自己干嘛。

他們很珍惜這次工作機會。

在妻的家里,他們整天都要像奴僕一樣干活,丈母娘、岳丈根本不拿他們當人看,呼之即來,揮之即去。

每天還要在長輩面前立規矩。

黃賀看著面前的兩人,問道︰「怎麼想到做贅婿?」

兩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生怕說錯了一句話,惹怒了這個傳說中的大仙。

瀟睿說道︰「寧弈,你先說。」

寧弈?

听到這個頗為熟悉的名字,黃賀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

身上的衣服布料很差,臉色蒼白,但也掩飾不住這個名叫寧弈的男子身上的書卷氣。

「回大仙、局長,我本良家子,母親重病,父親早年間跟隨王翦大將軍伐楚戰死,為了給母親治病,我便入贅驪邑蘇家,如今已有三個年頭了。」

黃賀不置可否,「你母親的病如何了?」

寧弈眼眶一紅,道︰「母親得知我入贅,雙腿一蹬,氣死了。」

呃——

不知道為什麼,本來是很傷心的事情,經過寧弈的口中說出,有種莫名的喜感。

「節哀順變。」黃賀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寧弈,說了一句隨大流的話。

「多謝大仙關心,如果大仙能早兩年來這里,我娘,我娘她也不會死了,嗚嗚嗚——」這個一米八多的大男人,竟然當眾哭泣,尤其現場還有兩個女人,尤其這兩個女人還是他的頂頭上司。

都說女人容易動情,果不其然,看到寧弈嚎啕大哭,瀟睿和贏陰嫚也紅了眼楮。

黃賀勉勵他道︰「好了,斯人已逝,生者如斯,長歌當哭,幽思長存。」

寧弈聞言,哭聲頓止。

「斯人已逝,生者如斯,長歌當哭,幽思長存……」寧弈不敢置信,黃賀隨口吟誦的,乃是杜甫《石壕吏》當中的名句,帶給寧弈的震撼,不下于一顆大當量核彈。

瀟睿听不懂之乎者也,但是一旁的贏陰嫚卻听懂了。

「先生所言,發人深省,如此佳句,當流傳于後世。」

贏陰嫚對黃賀的才學,一向佩服的緊。

不論是之前黃賀提出,讓自己做女帝時候說的那句「活著並不是單純的活著,而是為了更好的活著。」

還是剛剛說的那番關于「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域。」的精彩言論,都是能夠媲美聖人言的存在。

黃賀卻好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沈浪?」

「小人在。」不等黃賀發問,沈浪也說出了自己的故事。

相比較樣貌普通,一身書卷氣的寧弈,沈浪長得英俊帥氣,堪稱俊美。

「小人的父母是最普通的百姓,家住閩中郡,那里山多水多田少,我們一家四口只有二十畝田地,根本連溫飽都達不到。」

「父母想讓我讀書學習,奈何小人不是讀書種子,再加上從小沒干過農活,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手無縛雞之力。」

「後來閩中郡有一個富商的女兒得了重病,想要找個男人沖喜,將厄運邪氣轉移到那個上門女婿身上,就選中了我。」

「說來也怪,自打小人嫁給那個富商女兒後,富商女兒竟然真的恢復生機,而且變得更加美麗動人。」

「只是商人重利輕別離,習慣了過河拆橋,我的妻子病情一好,就立馬變了臉色,家里的奴僕也是看人下菜碟,天天給我臉色,說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給我的飯菜,連豬狗都不如。」

「以前的父母雖窮,但是有什麼好吃的,都緊著我,如今我到了富庶之家,吃的穿的反而還不如從前。」

「如果這樣也還罷了,他們甚至把我趕到柴房,讓我睡地上。」

真是听者傷心,聞者流淚。

黃賀問道︰「你就沒想過反抗?或者離開富商的家?」

沈浪慘笑道︰「談何容易?贅婿就相當于把自己賣給妻家做奴隸,除非妻家主動休,或者死了,否則根本無法離開。」

听了沈浪的遭遇,寧弈便停止了哭泣,「沈兄,這還是第一次听你講自己的經歷,說來也怪,听了你的講述,我倒沒那麼傷心了。」

沈浪︰你說的是人話嗎?

人類的悲歡並不相通。

人類的快樂的悲傷都是與他人對比出來的,看到別人比自己過得好,就會覺得悲傷,可如果身邊的人都比自己悲慘,那就會覺得很快樂。

「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卻各有各的不幸。」黃賀也沒問兩個人是怎麼被招進來的,他沒那麼多閑工夫,「我說二位,既然進了糧票局,你們就擁有了一次改變自己命運的機會。」

「如果工作認真,能力突出,做出政績來,我可以做主,免除你們贅婿身份,到時候,你們可以另行娶妻。」

「不要!」

黃賀話音剛落,寧弈和沈浪居然異口同聲的喊道。

黃賀︰??????

「我說你兩個腦子莫不是有病?主人免除爾等贅婿身份,拜托原生家庭還不好?」瀟睿像看白痴一樣看著二人。

贏陰嫚卻看出了端倪,道︰「我看他們不是不想擺月兌贅婿身份,他們怕是舍不得現在的嬌妻。」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夫妻兩人同床共枕那麼多年,說要分開,又怎麼會那麼容易呢?」

寧弈、沈浪拜倒︰「多謝陰嫚局長體諒,我(吾)與家妻感情甚篤,並無嫌隙,這也是我(吾)能忍受折磨,仍舊生活下去的動力。」

「沒看出來,你們還是情種。」黃賀揮了揮手,讓兩人出去,「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為了個女人,連擺月兌賤籍的機會都能放棄,可見兩人用情頗深,罷了罷了,人各有志。」

對于兩人的選擇,黃賀並不覺得奇怪。

自己覺得應該的事情,別人可能並不覺得好。

你覺得別人處在水深火熱當中,說不定人家根本不覺得苦。

就好像後世許多被家暴的女人,被打的鼻青臉腫,口鼻噴血,外人都覺得過不下去,但是轉眼一過,兩人又好的蜜里調油,水潑不進,外人要是說男人不好,還會招致女人的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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