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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泰見這小娘子笑靨如花,眼神中對他滿滿的愛慕之情,便也不忍心發聲責怪,只是拉著這小娘子手腕走入座席中,笑語問道︰「幾時到的長安?怎麼不使人來告?」

「兩天前就到了,我特意吩咐不準告訴郎君,心里是想著某天湊巧在城里遇見郎君,分享一份偶遇重逢的喜樂。」

妙音見李泰不計較她使人起哄的行為,心里才暗暗松了一口氣,但很快心情又變得有些低落︰「但是很可惜,一直沒有在外間遇到郎君……我還幾次讓人駕車繞著高司徒家宅行走幾遭,卻仍沒有湊巧遇上。」

李泰听到這話後,忍不住又笑起來,情竇初開的少年男女,內心里往往都會這麼多戲,笨拙又刻意的去營造一些所謂的巧合,以此來左證這一份感情是得到天意的關照。

他瞧這小娘子因為並沒有證明到佳偶天成、妙不可言的緣分而顯得有些失望,抬手輕捏著那粉女敕臉頰笑語道︰「良緣誠需天定,我和娘子能夠相逢于此人間,已經是受到了蒼天關照。

但長情的維護,卻還需要各自來用心努力,凡事若都仰于巧合,那可就太懶惰了。我入京後各種人事繁忙,于娘子處用心不足,所以受罰沒能巧遇娘子。看來以後要加倍用心的思念娘子,如此就算不能相聚于眼前,也能相會于夢中。」

那小娘子听到這話,俏臉頓時變得有些羞紅,低頭小聲滴咕道︰「那你可一定要用心起來,嘗嘗被人擾得睡夢不安的滋味!」

李泰听到這滴咕聲,伸手直將小娘子柔荑都握手心里面,便又微笑著說道︰「身是隨波逐流、無有定時,情卻系此一身、須臾不移。分在兩處時,我只是一個無情之客,歸來得與娘子相聚,才成了一個有情之人。」

那小娘子听到這話,眸光漸顯迷離,片刻後卻又忍不住輕聲笑了起來︰「怪不得認識郎君之後,總覺得心思沉重,不如以前聰明,原來是被郎君留在這里的情意壓的!既然送給了我,那我一定珍藏起來,不準你再討回。」

說話間,這小娘子又作一個牢牢捧心的動作,那模樣嬌憨動人。

說完幾句肉麻情話,這小娘子又拉著李泰的手講起她近來經歷種種,就連每天的飲食如何都細細說來、坦誠分享。而李泰也並不覺得無聊,他在這個世界雖然認識的人不少,但唯獨同這小娘子相處起來最為從容愜意,完全不需要任何的心機提防,精神可以放松到極點,一番放松後神清氣爽。

但眼下李禮成婚禮還在繼續進行,新娘子都已經妝罷起行,李泰也不好繼續待下去,還得趕緊回去招待賓客,于是便拍拍小娘子手背說道︰「明早待在家里,帶你出城游玩一遭。」

「好啊、好啊!」

小娘子聞言後頓時笑逐顏開,連連拍手叫好,眼見李泰站起身來將待離開,她便也連忙站起來稍作蓄勢,貓兒一般直撲進李泰懷中,口中喃喃道︰「總算再見到郎君,真是開心吶!」

李泰將這娘子攬在懷中片刻,忽然听到門口處傳來腳步聲,這才松開手臂,擺手作別,當行至門外時,便見到去而復返的丈母娘崔氏正站在廊下神情專注的欣賞著一盞紗燈,便也識趣的沒有打擾,快步離開了這里,同家人們匯合之後一起離開楊氏大宅。

迎親隊伍還要共諸障車人員糾纏,所以當李泰返回後又過了大半個時辰,李禮成才總算將新娘子接回了家宅中。

接下來又是一番婚禮拜堂的程序,等到把一對新人送入洞房,賓客們又各自歸席,通宵達旦的歡飲起來。李泰這個主家人也熱情殷勤的招待一眾賓客,一直熬到了午夜時分,婚宴氛圍仍是非常熱烈,他只能吩咐家人上陣接替,自己則在李禮成家找了一間偏室空房休息一番。

婚禮的第二天,照理來說應該是新婦敬拜翁姑。但李禮成這個小可憐鬼也跟李泰一般,也是一個孤家寡人,自然便省去此禮。

但這家伙昨晚迎親時便被灌了不少的酒水,今早又被儐相朋友們抓起再灌,醉態十足,繞著宅院打轉嚎叫著讓李泰登堂接受新人拜謝,直道若無這個堂弟幫忙,他哪能風光娶妻!

李泰今天還跟佳人有約,哪有時間搭理這個醉鬼,揉著睡的有些落枕的脖子,在前堂隨便吃了一點東西墊一墊肚子,然後便連忙出了門。

獨孤信宅中,清早起床後準備吃過早餐便再去李泰家大宅督工的獨孤信抬眼見到自家女郎一身盛裝打扮的走進飯廳中來,便隨口笑語道︰「小娘子今日如此盛修衣妝,是要訪何人家?」

在跟李泰有了婚約之後,妙音便感覺到阿耶待她較之前更加和藹,不再只是一味板著臉做教訓姿態,故而在面對阿耶的時候便也漸漸的心態輕松、態度隨意起來。

听到阿耶這麼問,她便笑語說道︰「我在京中又無熟識,能去誰家訪問?昨日去賀楊氏時,李郎入告相約今日出游,這才簡單收拾一下,阿耶還來取笑。」

「不可以!」

獨孤信听到這話後臉色卻頓時拉下來,並直搖頭道︰「知你兩人久別情好,急欲相聚。但今仍在禮程之內,尤需謹慎守禮。而且他家剛有一樁婚娶引得群眾矚望,若此時有逾禮數,不是授人以話柄、招人取笑?」

妙音聞听此言,俏臉頓時一垮,雖知阿耶所言有理,但還是有些不舍得放棄這個出游機會︰「但是李郎昨夜說今早來引,這會兒怕都已經在路上了……」

獨孤信自是不為所動,又隨口道︰「轉過年去待到婚事辦妥,自有終生的廝守。你耶近來忙得不問他事,不還是為的你們婚禮風光、傳成佳話?」

「辛苦阿耶了,那、那我就不出門了。」

听到父親這麼說,妙音也頗覺感動,稍作沉吟後這才又開口說道。

獨孤信聞言後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旋即又笑道︰「城中人多眼雜,宅內卻沒有耳目擾望,偌大庭院也足夠戲樂。要緊記得引他往射堂去游賞一番,廳堂雖好卻沒有良械陳設,他此番前往晉陽听說是收獲頗豐,舊從此戶借走的器物也該歸還了吧?」

「有這種事情嗎?我怎不知?」

妙音听到這話後便直搖頭說道,旋即便又打量父親幾眼,旋即又說道︰「就算是有罷,但器物制造出來不就是為的給人使用?誰能把物性發揮的更好,當然更有資格擁有物品!李郎他持用著阿耶贈給的器械都攻破了晉陽,揚威天下,這總比將器物陳列在射堂積塵有意義的多罷?」

獨孤信聞言後,笑容頓時僵在了臉上,雖然他也只是隨口的一句戲言,但自家閨女這回應還是讓他有點堵得慌,難道只有那小子攻擾晉陽可夸?老子當年也曾坐鎮洛陽啊!

他懶得同這無知女子爭辯,推桉而起直出門去,當行至前庭時,正見到李泰走入庭門中來。

「丈人這麼早便要出門?」

李泰闊步上前,向著獨孤信抱拳做禮,他自知這段時間獨孤信為了他新宅裝修一事全程監工、可謂用心得很,反倒是他為了給李禮成操辦婚禮直接做了一個甩手掌櫃,故而心中對這丈人也是頗為感激。

獨孤信心情正自郁悶,聞言後只是悶哼一聲,並沒有多說什麼,轉頭吩咐家奴去將坐騎引至門前。

「對了,入京後路人馬昨日終于抵達長安,隨行攜帶的一批物料也一並入京。特從當中揀選些許敬奉丈人,懇請丈人笑納。」

說話間,李泰將手向後一招,然後從張石奴手中接過一方木匣,打開木匣後,里面擺放著數柄宿鐵戰刀,李泰兩手平端著奉向獨孤信並笑語道︰「記得丈人前言有憾曾有宿鐵寶刀遺失,我日前僥幸于晉陽宮中繳獲不少此類器械,或是不及丈人舊刀尖銳,但也都稱得上精兵利器……」

他不說這話還好,獨孤信垂眼見到那幾柄宿鐵寶刀,臉色頓時變得更黑,直將臉都轉到了一旁,口中則冷哼道︰「名刀寶器,自需驍將使用才算物盡其用。李開府當世名將,理應擁得。」

說完這話後,他看也不看李泰,徑直走出大門去翻身上馬,可當走到半路的時候,突然又悶聲道︰「老子憑什麼還要去他家監工?」

話雖然如此,但他也終究不放心將事情交付給他人,還是決定得由自己親自監督,將這座宅邸里里外外翻修的煥然一新,徹底抹去所有大行台的痕跡!

李泰自是不清楚獨孤信為何如此,也只能在心里感嘆能力越差、情緒越大,稍作月復誹後,便往宅內行去,及至見到娘子今日裝扮,不由得便是眼前一亮。

十幾歲的少女倒也談不上嫵媚妖艷,唯是韶年正好、青春靚麗,本身就是一道美麗風景,若再加上恰到好處的衣飾裝點,自然更加的引人矚目。

這娘子再見到李泰,同樣高興得很,旋即便又不無失落的講起之前同父親的對話。

李泰對此倒是有些不以為然,但老丈人既然都這麼說了,他總也不好趕在婚期臨近的時候特意與之唱反調。而且他覺得獨孤信這次鬧情緒估計是因為猜到他準備進獻大行台的物料要比送來此處豐厚得多,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也只能怪怪的別觸霉頭。

今天這場約會,他倒也沒有什麼特殊的安排,只是一部分後路人貨抵達了長安,恰好又知娘子入京,便打算讓這小娘子親自過眼挑選一下擺放在新宅中的家具器物。

現在既然不能出門,那讓人將物料運來此處挑揀也是一樣的,一些小件的實物直接就可以運來,大件的也已經繪圖造冊。

妙音听他這麼說後,頓時也是高興不已,當即便忍不住的歡呼雀躍起來。她在意的倒不是那些琳瑯滿目的珍寶,而是一起努力建設他們這個新家庭的感覺。

于是李泰便著令家人將一部分器物運來獨孤信府上,任由妙音喜孜孜的由中揀選,而他自己則坐在一旁進行一些人事上的盤點。

他歸京也有一段時間,自己並麾下眾將陸續獲得封賞,官爵上各有進步。單單加五品以上將軍號者便有近二十人,封爵者也有七八個。僅僅從官爵上來看,他麾下群眾儼然已成一派可觀的政治勢力。

但今朝廷所封授的官爵還僅僅只是有名無實的品階,至于具體他共麾下群眾能夠掌握多少的勢位權力,還是要看霸府後續的安排與分配。

李泰如今官職是綏州刺史,但隨著玉璧之戰結束,接下來的陝北也沒有什麼可作發揮的余地,下一步天下動蕩、紛爭不斷的則是中原地區。

李泰倒不是一味的哪里有熱鬧就往哪里蹭,而且中原地區乃四戰之地,即便是動蕩不安,可以眼見的利益也是不大,強如侯景、王思政尚且不能長久佔據。

其實他心里比較傾向提前往山南、尤其是江漢地區進行布局,以確保在下一次大增量時期同樣能夠大步走在前方,但想要通過軍政手段進行滲透的話,則還需要霸府授給權位配合。

但他此番立功歸朝後,看起來雖然跟老大宇文泰之間關系改善許多,可其實內里的隔閡非但沒有減輕,反而還加重了一些。

畢竟就算宇文泰說上一千遍,如今的他也絕對談不上是之前那個人畜無害的霸府小可愛,進行任用起來必然會增加更多顧慮考量。

宇文泰倒是也流露出要把李泰召回台府任用的意思,但觀其意思更多的還是希望李泰歸府後能夠分擔一部分之前蘇綽在世時所負責的政務。

這就有點讓李泰為難了,別說只是一部分,哪怕是讓他完全接掌蘇綽在台府中的職權,他都不怎麼樂意。畢竟手握千軍萬馬,在外任由闖蕩,進了霸府看似大權在攬,但凡事都不能超出宇文泰的格局,這還怎麼積蓄力量搞事業?

所以在權衡一番之後,雖然宇文泰還沒好意思提這件事,但他還是決定加大一部分向霸府的輸給,再向宇文泰彰顯一下自己的搜刮斂財之能,爭取在接下來的霸府軍政計劃當中佔據一個更加重要的位置。

國中能征善戰的大將自然是不乏其類,可若是講到能把石頭攥出水、能把蛤蟆捏出尿,除了大行台和我,還能有誰?這要不把我放在油水最大的地方獨當一面,實在是太浪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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