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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水胡大體分布在庫利川兩側,因為始終沒人能夠建立起一個長期穩定的統治,究竟員眾多少,誰也說不清楚。

此境勢大胡酋多以郝、劉兩姓為主,其中一個名為郝仁王的胡酋擁眾萬余,在名義上統率庫利川北岸中上游的區域,也被此境胡人稱為郝萬騎。

這名號听起來就非常的威武霸氣,李泰等人撤離臥熊嶺後,視野沒有了陂 的遮擋,遙遙可見騎兵大隊奔馳所激揚的煙塵在半空中彌漫如同霧霾,可見員眾不少。

「媽的,虧了!」

剛才在臥熊嶺瞎搞一通,倒是收取了兩百多匹馬,但卻因為被打斷而未得盡功,李泰越想越覺得郁悶,同時心里也有點好奇︰「只是一個胡部遭襲罷了,這胡部大酋怎麼大舉出動?」

稽胡內部上下從屬關系並不緊密,如果一部遭襲便豪酋傾巢而出為之報仇,真要這麼血性滿滿,可能早被干光了。

想不通就更郁悶,尤其背後還追了一群惱羞成怒的胡卒,而那東面的部伍也向此轉向而來,顯然彼此溝通交換了情報。

雙方你追我逃的于荒野中前後馳行,隨著視野越見開闊,彼此也都暴露在對方視線中。

稽胡追兵匯合一處,那真是烏央烏央的,起碼五六千眾,除了臥熊嶺前後聚集的三千多人,剩下的自然都是那個胡酋郝仁王的直屬部曲。

形勢看起來雖然敵眾我寡、非常危急,但李泰一行卻是馬力充足,一旦直逃起來,彼此距離非但沒有縮短,反而漸漸拉開。

但是他們對此間地理形勢終究不夠了解,雖然有呂川這個向導,但呂川的記憶也止于幾年前,地貌特征雖然變化不大,但胡情如何已經改變許多。

比如眼下,在他們前行的道路上,按照呂川的記憶是一馬平川,但在 谷間卻出現了一座胡人的營壘。營壘規模雖然不大,也終究是一個意外的變數。

此時營壘外放牧的稽胡民眾也察覺到他們一行人快速接近,便有牧民引弓鳴鏑示警。

「殺了再走!」

李泰回頭見追兵還在數里之外,當即便下令道,拉弓便向對面胡人沖去。

這只是一個兩三百人的胡人小部落,丁壯者只有幾十,隨著距離快速拉近,這些胡人紛紛逃回營寨。

李泰等也不暇下馬拔營,直將遺落在外的牛羊牧群轟聚起來,驅趕著向那簡陋的營寨籬牆沖撞上去,如此沖撞幾次,籬牆便已經被撞出一個缺口,一行人便順勢沖殺進去,一通掃蕩後,胡卒壯者便或死或逃。

剩下那些老弱婦孺,李泰也懶得再造殺戮,只讓人收撿一些細軟和便攜食料,又在圈廄里牽出十幾匹馬,前後用時半刻鐘有余,戰斗與掃蕩一並結束,繼續踏上逃亡的旅程。

這一耽擱,彼此間距離還是有拉近,可當最前方的追兵抵達剛被攻破的營壘時,這些胡卒竟然停下來,進行更細致的打掃。

李泰回望這一幕,心中頓時一樂,老子是豺狼,你們他媽的是禿鷲啊!

但這也給他提了個醒,稽胡既然葷素不忌,那老子還逃個屁啊?

「呼告那些賊胡,咱們不去別處,直往攻掠郝仁王的巢穴!」

一個小蝦米還那麼多人分,牙縫都不夠塞的,李泰實在不忍見這些胡卒們的窮酸樣,老子給你們殺大魚、吃大戶,爭取讓你們都過上一個肥年!

那胡酋郝仁王大約是帶了兩千多名部伍,就算是坐擁上萬人的大部落,這樣的壯卒出動、留守老巢的卒力必然也不會太多。

如果不是這老混蛋突然出現打擾,李泰在臥熊嶺都能達成目標了,自己心里已經郁悶得很,哪能讓這老混蛋好受?

反正他們現在已經被落在自己身後吃塵吃屁,其所部胡卒馬力也不可能像自己這麼充足,那還不趕緊去掏其老巢,反被追趕的無頭蒼蠅一般亂竄,這實在不是李泰的風格。

李到等幾員精通稽胡話語者听到這話後,便暫落于隊伍後方,向著後方追趕的胡人部伍喊叫幾通,然後那些胡人們的追擊速度便肉眼可見的降低下來。

李到等人再追上隊伍後,已是一臉崇拜的望向李泰,他們是真沒想到這離間蠱惑的技法能用到這一步,明明己方勢弱危急,那些胡人心思卻能被狗一樣 使。

胡人追兵們各懷鬼胎、開始消極怠工,在後壓陣緩行的郝仁王部卻不知敵人已經散播了攻心之言。

「敵員數少,怎麼不從速追擊!」

郝仁王名號霸氣,長相也威武,七尺身軀、腰圓膀粗,跨乘在戰馬上便是好大一坨,當他率眾追上前部人馬時,便沉聲怒喝道。

諸胡酋支支吾吾,只是推說馬力告急,已經不足支撐如此高強度的追擊。

但郝仁王身為庫利川北勢力最大的酋首渠帥,也是有著不弱的積威,還是有胡酋入前小聲將前方敵軍的喊話告知。

「這些賊漢奴,他們怎麼敢……」

郝仁王听到這話,頓時怒不可遏,正待大聲喝令加速追擊,在部將提醒之下才發現原本許多同行追擊的胡酋已經在小心翼翼引部拉開距離。

「這些蠢貨,難道他們以為區區一部漢兒真能攻破我的營堡?真是笑話,速追,殺光了這些漢奴,再來打消那些賊心!」

郝仁王嘴上叫囂的凶 ,心里卻也有些慌亂。

他這次率眾離開部族,自然不只是為的臥熊嶺部,而是有著更深的心思。

劉平伏子劉鎮羌潛回此境,郝仁王便是其人最先接觸的胡酋之一,甚至劉鎮羌眼下便藏匿在他的部族領地中。

大統九年西軍邙山大敗,他們這些北境胡酋不恭之心自然也都燥熱起來,只覺得西軍大敗虧輸下已經是日薄西山,東面高丞相入主關西只是一個時間問題。

但大勢雖好,劉鎮羌這個家伙卻混得有點差,一番蠱惑說辭有欠說服力。郝仁王是打算借其人與東朝直接搭上關系,總不能自己出人出力、只為劉鎮羌在東朝抬高勢位。

他之前派出部屬聯絡凋陰胡,也是希望能夠增加籌碼,卻沒想到歸途遭遇西軍的攻殺,只是逃回幾人報信,這事情必然是已經泄露出去、為西軍所知了。

他這一次傾巢而出,就是為了觀望打探一下西軍的動向和勢力調度情況,若西軍真如數年前那樣大舉調度來戰,那還得趕緊做兩手準備。

這一路西軍居然冒充劉鎮羌的部下,可知應該跟截殺自己下屬的那些是一批。因此郝仁王便放棄繼續西進窺望,折轉追趕上來,想要抓取審問。

在他看來,這一路西軍寡少,被撲殺抓捕只是時間問題,卻沒想到這些人膽大如斯,居然放話要強攻他的部族領地。

此時部族中雖然有些虛弱,但也並非全不設防,在這種遙遙相望的情況下,防守到自己追兵返回是絕不困難的。

但最要命的是,左近同行的那些胡部似乎听信了西軍那些狂話,心里已經打起坐收漁翁之利的主意。

這些同族是個什麼尿性,郝仁王心里自然明白,如果有分食大部的機會,他們是絕對不會放棄的。畢竟自己就是這麼成長起來的,幾年前跟在西軍身後撿拾兼並劉鎮羌余部資業人口才壯大為庫利川北豪酋。

那幾百名西軍未必能攻下自家領地,可如果周遭這些胡酋們都作此念想,那他的處境可就危險了。 虎架不住群狼,宜早防之啊!

「賊要攻我,是我家事,不勞你等群眾!盡快散開,否則休怪刀失無情!」

一念及此,他便也不再客氣,仗著眼下自己尚是人多勢眾,直接勒令驅逐其余諸部胡卒。

那些胡酋們雖然心思各異,但眼下還沒有見到真正的利益,自然不敢直接跟郝仁王開干,各自哂笑著引部退開,不再聚集于一處。

等到那些胡眾被恫嚇散開,郝仁王才下令部伍全速前進,一副要趕在敵人抵達之前搶先返回的架勢。

這一副姿態落在那些散開的胡酋們眼中,自然是色厲內荏至極,更加篤定郝仁王本部的確是防衛空虛,當中大有機會可趁啊!

于是原本被逐散的胡卒們便又陸續聚集起來,向著郝仁王部落所在而去。傍晚時分,他們抵達一處山谷隘口,隊伍因地勢而形成狹長的形狀在谷口穿行而過。

可當前路人馬行出隘口時,便見到郝仁王正率部列陣在隘口對面,獰笑著怒吼道︰「果然賊心不死,老子先殺了你們,再回殺漢奴!」

隨著他一聲令下,所部卒眾便直向谷口沖殺而來,一時間殺聲盈野、慘叫不斷。

與此同時,李泰等人也來到了郝仁王的部族領地附近。

瞧著那依山傍水、連綿起伏的營壘城寨,就連朱 這個宿將勇卒都忍不住皺起眉頭道︰「這城壘防備如此周密,哪怕沒有太多守卒,想要攻破也不容易啊!」

「胡說!咱們怎麼是來攻打的敵人,分明是為劉單于獻馬助事的義徒,叫門!」

李泰聞言後便皺起眉頭,一臉正色的反駁朱 這一說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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