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旅游是為了犒勞自己的，何語婷十分清楚這一點，所以她這一次非常用心地查閱了各種資料，鑽研了大量旅游攻略，最後確定下來的旅游地點是……珩霞市。
著名的旅游城市之一。
柳平平听聞這事當場提出反對意見，「既然是要玩個痛快，我建議還是不要去這類比較出名的旅游勝地，你看，正值高考結束，外出旅游的肯定不止我們幾個，這會兒功夫這些旅游勝地必然已是人滿為患，去這些地方你能觀賞到的景觀只有兩個，一個是人山，一個是人海。」
「我同意平平的看法。」李大凡順勢表態，「我不太喜歡人多的地方，其實某些人氣不高的城市也很有意思，很適合旅游的，要不咱們去這些地方吧。」
「要我說，你們兩個有點出息好不好。」何語婷用眼神及神情表示出自己對李大凡還有柳平平的不屑，「因為人多，所以你們就退怯了嗎？這個城市人氣高那肯定是有人氣高的理由的啊，人這一輩子，總要試著去追求點什麼，你想啊，作為一個熱度最高的旅游城市，咱們這一輩子卻一次都沒去過，沒有親眼見到它最繁華的模樣，你們難道不覺得遺憾嗎？」
李大凡and柳平平︰「不覺得啊。」
「……」何語婷︰「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明早八點的大巴車，車票我都托溪溪幫我們買好了，你倆明早別賴床啊，否則休怪我不客氣。」
「我甚至都不睡覺。」柳平平很是平淡地回了一句︰「我好奇的是，你自己都做好決定了，為什麼還要來找我們商量呢？」
「就是啊。」李大凡附和道︰「這不是多此一舉嗎？」
「誰說要找你們商量了。」何語婷一臉莫名，「我只是來通知你們而已。」
李大凡and柳平平︰「……」
———
第二天一早，七點半的時候，三人終于要出發了。
睡眼惺忪的李大凡，平靜淡定的柳平平，以及興致勃勃的何語婷。
七點半，正巧是店里最忙的時候，三人恰好在這個時候出門，且不論沒心沒肺的何語婷跟柳平平，李大凡心里還是很過意不去的，臨出門前還不忘轉身沖餐廳內的眾人打個招呼，「店長，裘星姐，裘願姐，卿卿姐，蒼生哥蒼嵐哥，龍大哥，我們走了啊。」
忙得不可開交的裘星也不忘微笑著沖他招招手，「走吧走吧，不用掛念店里，我們搞得定，機會難得，你們就敞開了玩去吧。」
顧蒼生︰「還是你懂禮貌啊，沒有白教你這一年多的時間，記得把你那寶貝棍子帶上啊，咱們餐廳人均吸引麻煩體質。」
裘願︰「一，一路順風，玩得開心。」
姜卿卿︰「路上小心啊，大凡，平平，你倆是男孩子，要照顧好女同志哦。」
柳棟︰「早去早回啊，覺得沒什麼好玩的就早點回來啊。」
龍十一︰「祝你們都有新的邂逅啊，話說你們真打算去珩霞市啊？到時候遇見你們班同學就搞笑了，尤其是那三個什麼？暗戀三小強嗎？」
「滾你丫的！」前面的都還好，果然還是龍十一的話語引起了何語婷的不滿，「我警告你別烏鴉嘴啊，老娘最不想遇見的就是他們三個。」
龍十一賤賤地笑著，「那就祝你們在大巴車上就遇到。」
何語婷︰「做夢呢？哪有這麼巧的事兒，你當你是我們家櫻櫻啊？未卜先知啊？懶得跟你抬杠，老娘趕時間，大凡，平平，走了。」
——
八點多十分，藍天市直達珩霞市的大巴車上。
這是輛四十五座大巴車，一排五座，攏共九排。
倒數第三排相鄰的五個位置上，從左到右分別坐著林溪、何語婷、李大凡、唐櫻以及柳平平。
這其中，林溪臉上帶著一如既往輕柔的笑容，柳平平跟個好奇寶寶似的四下打量，唐櫻的表現跟林溪一般無二，李大凡有些坐立不安，臉上有著明顯的尷尬，何語婷……雙手環胸，眼中殺氣騰騰。
「等我旅游回來，我就殺了龍
十一。」
正在餐廳內忙前忙後的龍十一沒來由地打了個噴嚏。
何語婷︰「咱們班多少人來著？」
林溪︰「四十三。」
何語婷︰「加上班主任呢？」
林溪︰「四十四。」
何語婷︰「加上大凡呢？」
林溪︰「四十五。」
何語婷︰「這輛車是幾座的？」
林溪︰「四十五。」
「……」何語婷︰「好家伙，齊活了。」
車上四十五人，除了李大凡，何語婷高中所在的八班……全員到齊。
看著這一張張熟悉的面孔，何語婷想死的心都有了。
為什麼偏偏班級組織的旅游也是去珩霞市呢？這也太不巧了吧，真被龍十一那個烏鴉嘴說中了，老娘夢寐以求的旅行啊！不會就這麼毀在這群人的手里了吧。
何語婷扭頭朝身邊的林溪投去詢問式的眼神，低聲問道︰「為啥咱們班級組織的旅行也是去珩霞市啊？」
「不知道啊。」林溪搖搖頭，滿臉的無辜，「我最近在忙集團里的事情，在群里說了聲不參加班級旅行後就沒再看群消息了，我也是兩分鐘前上車的時候才知道班級旅行去的目的地也是珩霞市的。」
何語婷又將視線投向過道那邊的唐櫻。
唐櫻攤攤手，「我很少用手機，你可以發現我在班級群里潛水的時間快滿三年了。」
何語婷痛苦地抬手掩面，「失策啊，我應該想到你倆沒工夫看群的。」
「那你呢？」李大凡發現了盲點，「班級旅行的目的地肯定是在群里決定的，前輩你也沒看群嗎？」
何語婷模了模鼻子，擠出一抹尷尬而又不失禮貌的笑容，「高考結束後，我就退群了。」
李大凡and林溪and唐櫻︰「……」
世態炎涼，人心叵測啊。
「話說，櫻櫻你為什麼要坐那里？」何語婷撅起嘴，顯得有些不滿。
唐櫻看了眼身邊的柳平平，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但還是笑著答道︰「剛剛上車的時候有些著急，順勢就坐在這兒了，沒事啦，坐哪都一樣。」
「這怎麼能一樣呢，咱們三個女孩子就該坐在一起嘛。」何語婷說著，將矛頭轉向了身邊的李大凡，「你不覺得你坐在這里有些不合適嗎？」
「不勞您費心。」李大凡勉強扯出一抹笑容，「不是坐在這里不合適，我甚至感覺整輛車里，就我是多余的。」
何語婷見他這樣又不免有些不忍心了，稍稍收斂了點臉上的負面情緒，語氣也柔和了不少，「倒也不至于，誰說你是多余的，反正下了車就分道揚鑣了，到時候誰是多余的還不一定呢。」
李大凡有些訝異，「前輩你不打算跟班級的人一起行動嗎？」
「我有病啊我跟他們一起行動，就咱們五個難道不自在嗎？干嘛要給自己找罪受啊？你以為我剛剛的嫌棄都是裝出來的嗎？」何語婷立馬恢復了正常狀態，皺著眉頭，神情要多嫌棄有多嫌棄，「別廢話，趕快跟櫻櫻換個位置，你們男孩子聊你們的，我們女孩子聊我們的。」
「哦。」李大凡很是听話的站起身來，唐櫻本就是逆來順受的性子，自然不會拒絕。
不過就在此時，何語婷眼角余光瞥見前排一名男子忽然站起身來，面帶微笑沿著過道朝他們這邊走來。
何語婷臉色大變，一把將已經站起身的李大凡拉回了位置上，「別換了！你就坐這！」
「啊？」李大凡那叫一個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一會兒換，一會兒不換，前輩你到底想干嘛？」
「你管我！我想干嘛干嘛！」何語婷瞪了他一眼，「看到朝我們走過來的這個男的了嗎？等會兒罵死他。」
「啊？」李大凡臉上惑色更濃，「無緣無故的我為什麼要罵他？」
何語婷恨鐵不成鋼地說道︰「那你不會找理由罵他啊？」
李大凡︰「……」
見過無理取鬧的，沒見過這麼無理取鬧的。
縱使心中有多大的疑惑，李大凡這會兒也問不出口了，因為那位看似文質彬彬的男同學已經來到了他的座位旁邊。
大巴車此時已經啟動，李大凡坐在靠近過道的這一邊，偏偏男子就跟沒看見李大凡似的，站在過道中抓著欄桿隔著一個身位笑著同何語婷打招呼，「語婷，真是巧啊，本以為你們不參加班級組織的旅游活動，我們就沒法一起分享快樂了呢，沒曾想你們自己組織的旅游跟班級組織的旅游是在同一個地方啊，你說這是不是緣分呢。」
李大凡眉頭一挑，很是怪異地看了男子一眼。
既為何語婷三年的同學，自然都是知道何語婷的真實性格的，知道了何語婷的真實性格還能這麼輕聲細語地跟她對話的，在李大凡看來只有三種人︰一種是暗戀或者明戀何語婷，一種是受虐狂，一種是腦子瓦特了。
首先排除第三項，李大凡開始在腦海中揣摩面前的男同學是第一類人還是第二類人。
面對男子的問候，何語婷選擇的是毫無保留地展現自己的嫌棄，「是啊，我也沒想到這麼倒霉，早知道我就不選珩霞市了，不過也沒關系，先說好啊，下車之後，你們走你們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咱們互不相干，就這麼愉快的決定了啊。」
車內原先熱鬧歡快的氣氛瞬間降至冰點，不少人都停止了交談繼而朝何語婷投來厭惡及不善的目光。
李大凡差點沒被自己的口水噎死，前輩你這也太直言不諱了吧？你平日在班級里都是這麼毫無保留地將心里話說出來的嗎？你懂什麼叫人際交流嗎？你能活著在這個班待滿三年都是個奇跡啊。
心中有太多吐槽的話，奈何此刻左邊是何語婷，右邊是男同學，實在憋得難受的李大凡腦海當中靈光一閃，想到了一個吐槽的好去處。
那便是手機群聊，為了這一次的旅游，昨晚才建的只有他們五個人的群。
李大凡向後靠在座椅上，用眼角余光瞄了眼男同學，確定他的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後，自兜里掏出手機，打開群聊，狀似自然地敲了幾個字。
李大凡︰「前輩這也太那啥了吧，這不是得罪人嗎？就算畢業了也不用這樣吧？」
林溪︰「額……不是說畢業才這樣，語婷過去三年在班里都是這麼說話的。」
柳平平︰「不用怕得罪人，她早就得罪光了，要不你以為她干嘛退群呢？」
林溪︰「要不是老師偶爾會在群里發臨時放假的通知，我想她早就退群了吧。」
李大凡︰「……」
不知該說些什麼的李大凡只能用省略號來表達內心的無語。
唐櫻同學冒泡了，「我覺得實話實說是個好品質啊。」
李大凡以手扶額，回了句︰「實話實說也得分場合啊，我說前輩怎麼不想跟同學一起旅游呢，敢情是被排擠了啊。」
柳平平︰「額……我覺得並不是語婷被排擠了，而是除咱們以外的所有人都被語婷嫌棄了。」
林溪︰「正解，從來都是語婷一個人排擠他們三十九個人，而不是他們三十九個人排擠語婷一個人的。」
李大凡︰「……」
該說些什麼呢？語婷小姐威武嗎？
柳平平︰「整個班能跟語婷算得上朋友的也就三個人吧。」
李大凡︰「別告訴我就是你們三個。」
柳平平︰「正解，就是我們三個。」
李大凡︰「……」
再看何語婷，果真是一臉不加掩飾的嫌棄與不耐煩。
李大凡本以為身邊的這位男同學會順勢發揮一下給其他的同學打抱不平以此來獲取其他同學的好感，沒曾想人家一開口就是︰「嗯，沒錯，語婷你說的對，出來旅游嘛，開心最重要，語婷你開心就好了。」
何語婷臉上的嫌惡更加濃郁了，甚至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
李大凡戰術後仰帶著幾絲崇敬看著這位男同學。
這廂失敬，未曾想，閣下竟是……終極舌忝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