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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世天籟 第十七章.你媽真猛

「拿幾樣東西?」柳棟環顧四周,顯然還是有些不相信,「你小時候真的住在這里啊?」

「我剛不是說了嘛。」姜卿卿啞然失笑,「五歲之前吧,我跟我父母隱居在這座島上,盡管當時發生的很多事情,記憶都已模糊了,但也有些事情記憶猶新。」

「就比如,那個時候我很奇怪,為什麼我們一家人好好的,要待在這個孤島上呢,當時媽媽給我的回復是︰因為大陸上有壞人,想要對爸爸不利,所以我們要躲在這里。」

「那個時候我不是很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因為當時我什麼都不懂,但是現在我理解了。」

「世人都認為姜流年因為研究死者復生之術,走火入魔欲以活人做實驗,所以殘害了大量無辜的人。」

「殊不知,自姜流年研究活人復蘇之事傳出去之後,他便終日隱居在孤島之上,與世隔絕,又何來殘害無辜人士之舉。」

面對姜卿卿是這番話,柳棟似乎並不意外,雙手背在身後,沉吟片刻,說道︰「原來如此,當年雙神之戰致使大量特異者死去,姜流年研究死者復生之事一經傳出,必會有人趨之如騖,而這群人要想得到姜流年手中的秘術,而又不被世人詬病,必先想方設法抹黑姜流年。」

姜卿卿眼中異彩連連,「店長,雖然你平日里大部分時間很不靠譜,但我可以明確地告訴你,我現在越來越喜歡你了。」

突如其來的告別,盡管不是第一次了,柳棟還是被嚇了一跳,險些被自己的口水嗆死,「是,是嗎,啊哈哈,啊哈哈哈,那個啥,話說你父親還真是心大,以他當年的威望跟名聲,要想澄清謠言應該不難吧,為何要隱居到孤島上來,任由謠言發酵呢?」

這個話題轉移地相當漂亮,柳棟心中默默地給自己打了個滿分。

果不其然,姜卿卿將視線從柳棟臉上移開了,「或許,對當時的父親來說,名聲,權利,地位,這些都不重要了,他心中想的,只是復活心中那個重要的人,所以,為求清靜,他來到了這里。」

柳棟眨眨眼,「話說,關于你父親的流言一大堆,但是你父親研究死者復生到底是想復活誰,倒是沒听人提起過呢。」

「我父親想復活的是……」姜卿卿頓了一頓,一字一句地說道︰「在雙神大戰中隕落的,第一代天使之神。」

柳棟瞳孔微縮,「他想復活神?」

「不錯,正是因為見識過天使之神的復活神術,他才會生出這個念頭的。」姜卿卿道︰「天使之神隕落後,令其復活的念頭在我父親的腦海中扎根,幾乎令他瘋狂,是他不惜窮盡一生也想去完成的目標。」

柳棟眉頭一挑,神色間不免有些古怪,「天使之神……是女的吧?」

姜卿卿點點頭。

「那你爸為天使之神瘋狂,想要復活她這件事……」柳棟模模鼻子,有些尷尬卻又耐不住好奇問出了口,「這件事你媽怎麼看呢?」

「媽媽向來都是遷就父親的。」未曾想,姜卿卿非但沒有尷尬,反而對答如流,「而且,我媽媽自己都說了,天使之神是她見過最溫柔最完美的女性,世上不會有哪個男人不對她動心的。」

「你媽媽……真理性啊。」柳棟復又問道︰「話說你媽是怎麼嫁給你爸的?你爸不應該……」

「從來都是我媽主動啊。跟著父親來到這座島上也是,要求跟父親結成伴侶也是。」姜卿卿攤攤手,「只可惜我父親當時一顆心都在天使之神那里,面對我媽媽的追求,從來都是拒絕的。」

柳棟︰「那之後呢?」

姜卿卿︰「我媽給我爸下藥了。」

「……」柳棟︰「這也是你媽告訴你的?」

姜卿卿︰「沒,我爸告訴我的,之後就有了我啊。」

「……」柳棟︰「你媽真猛。」

「到了,就在前面!」遠遠地瞧見熟悉的林間小屋,姜卿卿興致很高,腳步都加快了不少。

小屋坐落在一片樹蔭下,該是長年沒人居住也沒人打理的關系,表面爬滿了青苔跟蜘蛛網。

柳棟也跟著加快腳步,嘴中說道︰「這房子有幾千年歷史了吧,該不會一踫就塌了吧。」

「店長你放心啦,這可是我爸跟我媽親手搭建的,可牢固了。」似是回到故土的關系,姜卿卿少見地露出了少女般的笑聲與姿態。

待其行至門前,縴縴細手撫上塵封多年的門扉之時。

轟隆!!!

伴隨著一聲巨響,整棟小屋轟然倒塌,眨眼間變作一片廢墟。

姜卿卿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柳棟來到她身後,見著這樂極生悲的一幕,不由得搖了搖頭,「我說什麼來著。」

姜卿卿小嘴微撅,委屈只有一瞬間,她始終記得自己來此的目的,蹲,開始在廢墟里翻找起來。

柳棟見狀,趕忙蹲下來幫著一起翻,同時嘴里問道︰「你要找什麼?我幫你一起找吧。」

「媽媽的古琴。」姜卿卿道︰「我離開這里之前,它是放在桌子上的,現在……找吧。」

柳棟不禁有些疑惑,「你媽媽的古琴?那麼重要的東西為什麼不帶走呢?」

听到柳棟提及此事,姜卿卿不免又想起了一些過往的事情,手頭翻找的動作都不由得慢了稍許,「我爸呢,平日里只顧著研究死者復生,根本沒工夫管我,我的日常生活都是我媽在照料,我媽這個人呢,生活技能方面……勉強能看,唯一的特長就是擅長各類樂器,從我三歲那年她就開始教我,教了兩年……其實也就教了一首曲子,關鍵我學了兩年還沒學會。」

柳棟啞然失笑,「沒曾想你小時候也挺笨的。」

「我當時還不到五歲好不好,那首曲子很難的,哪有那麼好學的。」姜卿卿不由鼓起腮幫子道︰「後來離開這里的時候,我是想把媽媽的古琴帶走的,但是爸爸跟我說,等我什麼時候學會了媽媽教我的曲子,再自己來這里把媽媽的古琴帶走。」

柳棟︰「也就是說……你們離開這里之前,你媽媽就……」

氣氛稍顯壓抑,姜卿卿沉默須臾過後,點了點頭,「覬覦死而復生之術的人不知怎的尋得了我們一家人的下落,在一個夜晚襲擊了我們,爸爸雖然護得我的周全,但是媽媽卻……」

氣氛愈發沉重。

柳棟正想著說些什麼緩和一下氣氛,前一秒還周身低氣壓的姜卿卿居然發出驚喜的大叫,「啊!找到了!」

柳棟聞言,停下手上的動作,來到姜卿卿身後,正好看到姜卿卿略顯粗暴地將一張古琴從廢墟中拖了出來。

柳棟光看著都覺得胃疼,這麼粗暴真的好嗎?就不怕把你媽媽的遺物弄壞了嗎?

而當柳棟的視線落在那張古琴上時,這個念頭瞬間就消失了。

盡管是從廢墟里拖出來的,但是古琴並未受到損傷,表面甚至縴塵不染。

顯然……這把琴並非凡物。

柳棟見狀不由問道︰「你母親也是特異者嗎?」

「是啊,她也是天使軍的一員,不然怎麼跟我父親認識呢。」姜卿卿一邊說,一邊輕撫手中古琴,須臾,忽然屈指輕輕撥動了下琴弦,柳棟根本沒看懂她是怎麼做到的,只見到那古琴頃刻間化作一道流光,纏繞在姜卿卿的右臂上,在手腕處形成一個褐色的紋身。

「好了。」姜卿卿晃了晃手腕,拍拍手,「找下一個東西吧。」

「啊?」柳棟不由一愣,「還有別的東西啊?」

「對啊。」姜卿卿點點頭,「這把琴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還有我爸爸留給我的呢。」

柳棟眨眨眼,「你爸也給你留了東西?那你走的時候為什麼不帶走呢?難道你爸又給你出了個難題?」

「這倒不是。」姜卿卿搖搖頭︰「是因為他自己不知道放在哪里然後找不到了,最後就不了了之了,他以為我看不出來,其實我看出來了。」

「……」柳棟︰「那你知道他想留什麼給你嗎?」

「一根簪子,木頭的。」姜卿卿道︰「我爸親手做的,應該是想送給我媽的,結果沒來得及送出去。」

「親手做的簪子啊。」柳棟輕笑道︰「想不到,你爸還挺用心的嘛。」

「哼。」姜卿卿聞言冷笑一聲,「他要是真有那心,也不至于最後找都找不到吧。」

柳棟︰「……」

說的也是,還是少說話,找吧。

二人就這麼在廢墟里找啊找的,相比古琴,一根簪子要難找的多,兩人從天亮找到天黑,找到最後肚子都咕咕叫了,還是沒有找到。

「不應該啊。」姜卿卿毫無淑女氣質地坐在地上,臉上滿是費解,「怎麼會找不到呢,他該不會當柴火燒了吧?」

「……」有些驚嘆于姜流年前輩的隨意,有些疲憊的柳棟同樣一坐在地上,「這個不比古琴,東西小,再加上天黑了難以辨別,你總不能隨手拿起一根木頭它就是吧。」

柳棟說著,還真就隨手拿起身邊的一根木頭。

姜卿卿听到柳棟的話,下意識扭頭朝柳棟看去,霎時瞪大了雙眼,抬起右手指著柳棟,準確點說是指著柳棟手中的木頭,嘴中發出驚叫,「啊!就是它!」

「……啊?」柳棟看著手中的木頭,陷入了長達一分鐘的沉默與思考。

這哪里是一根簪子啊?這不就是個木頭樁子嗎?難怪說是親手做的,姜流年前輩……手工技術堪憂啊。

姜卿卿站起身,拍了拍裙子上的灰,小跑著來到柳棟面前,拿過他手中的木頭樁子,細細端詳了一下,滿意地點點頭,「就是它,店長,我們回去吧,這里沒東西了。」

「好的。」找了一個下午的柳棟想著自己還得載著姜卿卿飛回去,登時一片心累,當然表面上肯定不能表現出來,再怎麼說他也是個男人。

兩人並肩朝先前降落的平原走去,畢竟開闊地帶才好起飛。

夜晚的叢林小路,並肩而行的男女,也頗有一番風味。

柳棟看著身邊哼著不知名小調,偶爾蹦蹦跳跳,少女風滿滿的姜卿卿,不由得問道︰「找到了你父親留給你的東西,你很開心嗎?」

「當然開心啊。」姜卿卿道︰「我應該不開心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柳棟小心翼翼地說道︰「只是,我听你先前描述的,你好像,不太喜歡你的父親。」

「那一天之前,是不太喜歡。」姜卿卿並未否認,「他只知道他的研究。從來就不關心我,也不關心媽媽,他甚至記不得我跟媽媽的生日,對媽媽的關心總是愛答不理的,那個時候我就想啊,媽媽是我親媽媽,爸爸就不是,我最討厭爸爸了。」

「可是那個夜晚……媽媽死在我們面前的時候,我第一次看到爸爸哭了,那是我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那種表情。」

「擊退敵人之後,爸爸用盡他最後的力量,堵上了最後的一絲可能性,施展了他研究至今的死者復生術,在此之前,他從未進行過什麼人體實驗,那是他第一次的不顧一切,不是為了復活天使之神,而是為了……復活我的媽媽。」

柳棟︰「結果呢?」

姜卿卿搖搖頭,「失敗了,媽媽沒有復活,爸爸也因為遭到嚴重的反噬,生命垂危,我也是那個時候听到爸爸說的,死者復生,不是人類可以踏足的領域。」

「那之後第二天,葬了媽媽之後,爸爸深知自己時日不多,就帶著我回了大陸,把我托付給了他的友人,之後沒幾天,爸爸也走了。」

「我雖然成了一個人,但好在在他走之前,讓我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他也跟媽媽一樣,愛著我,也跟我一樣,愛著媽媽。」

「不管別人怎麼詬病他,如何抹黑他,在我心里,他都是我最愛的爸爸,是我最尊敬也最崇拜的人。」

「我的父親姜流年,不是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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