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氏沒生養過,但也體會到朱大妹難過的心情。
畢竟,朱大妹再鐵石心腸,也是個當娘的,懷胎十月,一朝分娩,吃盡了苦頭。
親眼見到自己的孩子,親親熱熱地叫別的女人娘親,心里不難受才怪。
「娘,要不然,咱們想辦法,幫幫大妹吧。」
梁宏兒正是咿呀學語的年紀,梁夫人承歡膝下,梁宏兒怕是早就忘了還有朱大妹這個親娘的存在!
「行,我今晚上就去梁家,抹黑把孩子偷出來,你們在家等著我。」吳翠翠陰沉著一張臉說道。
「」劉氏被噎住,訕訕低下頭,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尷尬地道︰「娘,你別逗我了。」
劉氏想法很簡單,卻不知道這件事辦起來有多難。
「如果可能的話,當時去梁府的時候,我就想辦法把孩子要走了。」吳翠翠訓斥道。
「娘用心良苦,這我知道,可是,真要讓大妹這輩子,都不能和梁宏兒相認嗎?」
劉氏覺得這未免太過殘忍。
好歹朱大妹也是她的小姑子,在一個屋檐下生活著,劉氏多多少少還是記掛著劉氏的
吳翠翠道︰「要怪就怪朱大妹自己,廢了夫人又折兵,這都是她活該。」
吳翠翠已經答應過梁夫人,她會讓朱大妹安分守己,對外不許宣稱自己是梁宏兒的生母,從而,換取象征著朱大妹自由的賣身契,以及保證梁家今後不再傷害朱大妹。
像劉氏這樣,嘴上說著可憐朱大妹的話,是無用的。
如果真想要讓朱大妹光明正大地出現在梁家門口,和梁宏兒相見。
首先,朱大妹要活出個人樣,不把自己看扁,也不被人看扁。
再者,打鐵還需自身硬,她要有和梁家談條件的資本。
回去的路上。
朱大妹推著板車,劉氏拉著張氏走在最後面,嘀嘀咕咕說著話。
不用問也知道,劉氏在和張氏說什麼。
朱家村村口,圍住著一群剛吃過飯的村婦,正在樂此不疲地扯老婆舌。
見到戴著兜帽的朱大妹,一雙雙好奇的眼楮,齊刷刷看過來。
朱家大姑娘這是怎麼了?不是去大戶人家做工了嗎?怎麼頭上還要戴著兜帽?
這大熱天的,不怕捂出熱痱子?
村子里早就傳遍了,朱大妹從鎮上回來了,但不愛出門,也不和村里人來往。
關于她究竟為什麼回來,大家眾說紛紜,私下里議論出七八個版本,各說各話,沒有個定論。
好不容易見到朱大妹本尊,都想上前搭話,然而,朱大妹正傷心郁悶著,沒在意蠢蠢欲動的眾人,推著板車,頭也不回地往朱家走。
一個村子住著,低頭不見抬頭見,吳翠翠笑著和眾人打招呼,場面上的客套話,她還是要說的。
「諸位都閑著,好久不見啊。」
張氏和劉氏算是小輩,跟在吳翠翠身後,對著幾位年紀稍長的婦人問好。
婆媳三人說完場面話後,就邁步走了。
村口那群婦人的目光,一直目送著吳翠翠,直到看不見人影,嘴里還在議論紛紛。
「朱大妹真是沒禮貌,見到咱們都不問個好,真是有娘生沒娘教!」
「我听說朱大妹和吳翠翠不對付,兩人沒少吵架。」
「吵有什麼用,整個朱家都是吳翠翠的,吳翠翠只手遮天,過不了幾天,吳翠翠保準給朱大妹找婆家,趁著朱大妹還年輕,值幾個錢,把她再賣出去換錢。」
「說到朱大妹,我想起朱家好像來了一個男女圭女圭,好像叫……朱小九。」
「你們說,那個朱小九,到底是不是吳翠翠生的?」
「誰知道!那孩子我見過一面,長得人模人樣的,吳翠翠黑熊精似的,讓她生八輩子,也生不出那麼好看的大兒子。」
「就吳翠翠那臭脾氣,要不是她的孩子,她能帶回朱家養著!」
「朱老漢常年不在家,她和誰生孩子去,你們可別瞎說,要是讓吳翠翠那個老虔婆听見了,保準能鬧翻天。」
「鬧翻天就鬧翻天,老娘可不怕她,朱老漢不在家,吳翠翠偷偷搞破鞋,和人生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還明目張膽的帶回家養,她都不嫌丟人,我怕什麼!」
「那孩子姓朱,說明就是朱家人,保不齊孩子是朱老漢的,你們想多了。」
「可別做夢了你,要是朱老漢的孩子,為什麼咱們一個村的從未听說過,而且,要等到孩子長這麼大了,才帶回朱家。我用腳趾頭想,都覺得這里有貓兒膩。」
一群人竊竊私語,越說越來勁。
「阿嚏!」
「阿嚏!」
「阿嚏!」
坐在炕上喝藥的朱小九,一口氣打了三個噴嚏。
「你是不是著涼了?」小婉伸手,模了模朱小九的腦門。
「沒事。」朱小九甩了甩腦袋,並不在意,打幾個噴嚏而已,小意思,親爹日常訓練他的時候,都是讓他站在冰窖里打拳,他不打完拳,老爹的拳頭就打他。
「快把藥喝了,能讓傷口好的快。」小婉把藥碗遞給朱小九。
朱小九接過,深吸一口氣,利落地仰起頭,一飲而盡,苦的眉頭打結,吐舌頭道︰「真苦,苦的我的舌頭都麻了。」
小婉︰「良藥苦口,要不是你莽撞上山,弄傷了腿,就不用喝這苦藥湯了。」
朱小九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咧嘴陪笑道︰「小婉姐,我錯了,再也不敢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在他主動承認錯誤的份上,小婉姐姐一定不舍得責怪他!
「和我認錯沒用,你小子知不知道,翠翠找了你一晚上,親自從山洞里把你背出來,要不是及時找到你,你早就小命嗚呼了。」小婉手指點了點朱小九的腦門,教訓道。
朱小九羞愧地笑了笑,他也想到會出事,沒人陪他玩,他就自己上山玩。
然後,不出意外的迷路了,被野狼群追著跑,為了保住小命,他兩條腿都快跑成風火輪了,叫破喉嚨,也沒人來救他,反而,那些追著他跑的野狼更加興奮。
好在遇見一個山洞,山洞里有被人遺落的弓箭,他就拿起來,和野狼們搏斗。
搏斗過程中,他射瞎了狼王一只眼,也被狼王咬了他一口。
兩方都沒沾到好處。
然後,他就疼暈過去了,再然後,睜開眼,發現自己在朱老五的炕上,小婉正拿著一個圓圓的鐵塊,冰冰涼涼的,貼在他心口,說是要听他的心跳。
小婉手里脖子上掛著听診器,看向朱小九,問道︰「你躲進的那個山洞里,除了弓箭,還有其他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