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是附近村子的,听說老嫂子你買一只雞給五個大錢,我們就過來了。」農婦們笑著道。
吳翠翠差點忘了這碼事,邁步走上前,「都進來吧,別在外面站著。」
農婦們大清早起來,三兩成群,往朱家村的方向走,生怕吳翠翠去鎮上做生意,不在家。
吳翠翠從儲物空間里拿出一沓一次性紙杯,給農婦們倒水,「大家喝口茶,坐下來慢慢說。」
農婦們笑著接過紙杯,「老嫂子,你家這杯子真有趣,我這麼大歲數了,第一次看見這樣的杯子。」
吳翠翠隨口解釋道︰「從鎮上賣的,不值錢。」
幾人寒暄幾句後,吳翠翠拿出紙筆,「每個人說一下自己的名字和村名,和活雞的數量。」
萬一這批雞有問題,方便她及時查出源頭。
「王大花,王家村人,十五只雞。」
「趙淑芬,趙家村人,八只雞。」
「錢秀蘭,錢家村人,我帶來了十二只雞。」
一個接一個說道。
吳翠翠一字不差,認真記下後,挨個活雞檢查了一遍,沒察覺出問題。
農戶家的雞,沒吃過飼料和激素,營養價值高。
換做現代,放在市場里,可是難得的搶手貨。
「一只雞五個大錢,大家數清楚。」吳翠翠發完錢後,囑咐眾人道。
「錢沒問題。」眾農婦咧嘴笑道。
家中的雞生蛋,蛋生雞,不用去鎮上,就能賣出去,而且還是和鎮上酒樓給的價格一樣。
賣給吳翠翠,她們也能忙里偷閑,不用費力走山路了。
農婦們賣完雞,拿著錢,笑呵呵走了。
「我家一直收活雞,各位家里有吃不完的,盡管往我家送,價格不變。」吳翠翠起身,送眾人出門。
「那敢情好 !」農婦喜道。
一只雞五個大錢。
二十只雞是一百個大錢。
一百個大錢是一兩銀子。
她們一家子累死累活,春種秋收,忙碌一年,最多能賺下一兩。
養雞比種地輕松,還更賺錢。
听了吳翠翠的話,幾個農婦想回去和自家男人商量,干脆丟掉鋤頭,專門養雞算了。
「老大媳婦,挑一只肥的,給老五炖鍋雞湯。」吳翠翠吩咐道。
「好 ,娘。」
張氏拎著菜刀,掃了眼面前一群被捆住爪子的蘆花雞,挑了只最敦實的。
雞湯滿院飄香,還未出鍋。
身穿大褂的郎中,踩著兩只大泥腳,褲腿上都是泥點子,手里的紙條上,寫著劉氏留下的地址,挨家挨戶走過去,費力找到朱家。
要不是看在一兩銀子的份上,他堅決不勞動大駕,來這個偏僻難走的窮村子。
吳翠翠將郎中請到朱老五的屋子里。
郎中比宋老漢靠譜多了,四指搭在朱老五手腕上切脈,隨後又撬開朱老五的嘴巴,看了看他的舌苔。
朱老五昏迷,無法說話,吳翠翠簡單講了講朱老五的病史。
郎中捋著胡子,慢悠悠地點了點頭。
「令公子的病,有些復雜,我推斷令公子痴傻多年,因他腦中有淤血,淤血不散,堵塞經絡,從而影響神智。」
吳翠翠追問道︰「可有辦法能讓淤血散開?」
郎中嘆了口氣,婉轉道︰「我盡力試一試,若是能讓令郎康復痊愈,也算一段善緣。」
「麻煩您了。」吳翠翠笑著道。
她權衡著郎中方才的欲言又止,對方沒有把話說死。
但吳翠翠心里清楚,讓昏迷的朱老五醒來容易,但讓他神志恢復正常,是極其困難的。
不同于四肢,頭部更復雜,也更難治療。
看不到腦中的病灶,就無法對癥下藥。
開顱手術是天方夜譚,古人無法接受,否則華佗也不會被曹操處死。
就算她能說服朱家人,撬開朱老五的腦袋,給他治病。
但從鎮上來的郎中,也不一定能有華佗的醫術!
在眾人注視下,郎中從袖子里取出一枚干參片,放入朱老五嘴里,讓他含住。
同時,讓吳翠翠等人暫時出去等著。
半刻鐘後,站在院子里的吳翠翠,隱約間听到朱老五說話的聲音。
「醒了?」張氏驚訝道。
郎中推門走出來,沖吳翠翠笑道︰「令郎暫無大礙,據我判斷,令郎是頭疼難耐,疼暈過去的,下次再頭疼,吃些止痛的藥丸就好,正巧,老夫出門的時候,帶了兩小瓶。」
吳翠翠雙手接過白瓷質地的藥瓶,「辛苦您了,日後還要勞煩您多來走動。」
「無妨。」郎中笑著接過二兩銀子的診金。
沒想到鄉下村婦,出手竟如此闊綽。
吳翠翠拉著張氏的手,繼續道︰「這是我兒媳婦,自從生產後,身體一直不大好,麻煩郎中您給瞧一瞧。」
吃人嘴短,拿人手軟。
郎中不好意思拒絕。
張氏想說自己身子沒病,不用郎中診脈。
吳翠翠已扶她坐下,從腰間拿出一塊帕子,蓋在張氏手腕上。
男女授受不親,盡管郎中年歲不小,但男女大防不能忘。
郎中診著張氏的脈搏,同時張口詢問她月事如何。
張氏臉頰紅的一塌糊涂,羞臊低頭,「每逢月事,月復痛難忍,手腳忽冷忽熱,渾身沒力氣。」
郎中點了點頭,好似張氏的話盡在他意料之中。
張氏緊抿著唇角,听郎中說道︰「產後虧空太嚴重,我開個方子,你按時吃,能緩解你體內的寒氣。」
寒氣?
吳翠翠愣了兩秒。
張氏體內為何會有寒氣?
她努力翻找原主的記憶,勉強找到一些模糊片段。
當年,張氏進門後不久,生下大丫二丫,兩個不帶把的孫女。
在原主眼中,孫女不如孫子。
不是重男輕女,而是孫女不值錢,只能在出嫁的時候,撈一筆彩禮錢。
平日待在家,做些洗衣服做飯的雜活兒,不能出去干活掙錢孝敬她。
兩個剛出生的女乃女圭女圭不懂事,原主就將氣全都撒在張氏身上。
打罵是家常便飯。
寒冬臘月,讓還沒出月子的張氏,穿著單衣單褲,去河邊洗衣服,上山劈柴。
張氏本就瘦弱,月子沒吃過飽飯。
天一亮,爬起來做早飯。
天黑了,全家人都睡了後,她才能回到自己屋里睡覺。
如此一來,鐵人也要被折騰病了。
月子做不好,是會影響女人一輩子的。
吳翠翠佩服張氏忍辱負重的性子,要換做是她,早就一腳踹在原主的腦袋,讓她有多遠滾多遠。
郎中寫好藥方,交給張氏。
張氏伸出雙手,小心翼翼接過,「多謝大夫。」
郎中起身要走,吳翠翠忙拎著兩只蘆花雞,讓他帶回去煲湯。
郎中沒有拒絕,笑呵呵收下,背著藥箱,滿載而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