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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 二進三沙

淅淅瀝瀝的小雨中,火車極為平穩在田野間穿行。

頭等廂都是真皮大座椅,間隔空間也很大。

這趟列車從東海始發,終點是北域四省最北的北疆行省的省會冬城,也就是陸銘曾經讀大學的省城。

頭等廂里,有些去北域公干或者行商的商人。

甚至陸銘還能听到熟悉的鄉音,但也只能心里嘆息了。

陸銘隔壁座,坐著一名西洋邋遢大叔,看起來很有文藝範,現在,他正給茶桌對面一位胖胖的富婆變魔術,逗得那富婆不時大笑。

陸銘蹙眉,這邋遢大叔就是夏洛克太太的表弟皮爾洛。

昨天,官廳接到實名舉報材料,皮爾洛涉嫌小金額詐騙。

經過簡易庭審程序,除了退還贓款,皮爾洛被判500個小時的社會服務令。

又因為皮爾洛是正經師範大學畢業,是以,被推薦給了教育中心。

又恰好,有公益組織在江南五省中某縣建設公益小學,申請兩名教師去做前期工作且培訓當地教師,雖說公益組織會支付教育中心一定費用,但對教師來說,這是苦差事,于是,皮爾洛被推薦給了這公益組織。

就這樣,和另一名張姓女教師一起,皮爾洛也成了陸銘同行的同伴之一。

今早出發前,夏洛克一再給陸銘打電話說謝謝。

慢慢嘬著吸管,看著皮爾洛,陸銘笑笑,實際這家伙倒是給自己解決了一個難題,不然,願意去江南幾省的鄉下做公益的老師,急切間還真難找。

就說張老師吧,二十多歲的一個漂亮小姐,剛剛中等師範學校畢業,好像是希望能進弗納德學院,但需要做公益的履歷,去偏遠省份支過教的話,在弗納德學院的綜合評定中,分數會很高。她去教育中心登記支教也就這兩天的事兒。

所以說,這兩位支教老師,也真是機緣巧合,自己五分運作,五分運氣。

富婆的笑聲越來越大,已經惹來了很多旅客的白眼。

「皮爾洛,小點聲音!」陸銘在旁咳嗽一聲。

「你算干什麼滴呀?!」富婆立時對陸銘瞪起了眼楮。

「寶貝,這是我老板,我老板!」皮爾洛對陸銘,立時點頭哈腰的,文藝大叔的氣質立時消失無蹤。

富婆咬咬牙︰「他給你開多少,我給你雙倍,來我的公司!」

皮爾洛深深嘆口氣,「寶貝,我也很想去你的公司,可是,我是一名騎士,一名紳士,對我的老板,我的雇主,必須要忠誠,這是我必須遵守的規則,是從很小的時候,父親就教育我的,流淌在我血液里的品格!」

「滾你的蛋,裝孫子!」富婆突然變臉,「你以為老娘不知道你什麼貨色?」

皮爾洛呆住,臉色陣青陣白,「你,你怎麼罵人?!」

「跟個麻桿似的,老娘看你挺能逗人開心,給你臉,你還不要!」富婆拿起桌上飲料就潑在了皮爾洛臉上。

「君子動口,那個不動手!」皮爾洛被潑的滿頭滿臉,狼狽起身擦拭。

明顯,真和潑婦吵架,他完全沒有經驗,尤其是這種財大氣粗的潑婦。

陸銘轉頭,只能當做不認識他,太尷尬。

那邊,張老師更是厭惡的看著這一幕。

「你笑什麼?!」富婆瞪眼瞅著陸銘。

陸銘懶得理她,拿起報紙看,澹澹的說︰「你現在的舉動,已經違反了二十年代的《火車安全法》,該法還沒廢止,你是有可能會被判入監坐牢的!就算按照現今條例……算了……」

很簡單的法律問題,實在懶得費唇舌,身邊應該時刻帶個徒弟好像不錯。

富婆上下認真打量著陸銘,然後,不說話了。

顯然也是見多識廣的人,不然,也看不透皮爾洛。

皮爾洛心里罵咧咧,要以往的話,早就開始恐嚇這潑婦了,但看了眼陸銘,咬咬牙,坐下,轉頭看窗外風景。

火車 當 當,頭等廂內,恢復了原本的安靜。

……

三沙鎮並沒有什麼變化,但是村頭一間土屋掛起了「三沙小學」的招牌。

看著這土屋,皮爾洛欲哭無淚,張小姐更是蹙起了眉頭。

為了慶祝兩位教師到來,鎮長劉思禮一大早就從集市上砍了幾斤肉送到了陸老板的宅子,魏嫂給包了兩大鍋餃子。

劉思禮一家也來了陸家,他夫婦兩個,還有個女兒,加父親劉敬堂,一家四口。

劉思禮實際一個兒子三個女兒,大女兒嫁去了縣城,二女兒嫁去了臨縣,兒子在縣城讀中學。

來的小女兒十三四歲,一直跟著爺爺學讀書寫字,也已經許了人家,明年就會嫁過去。

陸銘又叫來了大工頭張阿狗兩口子。

加之黑頭、孫伯等等,十幾個人,院子里坐的滿滿堂堂。

大鍋蒸的餃子,香噴噴的,魏嫂手很巧,餃子真是有十八個褶一般,小巧好看。

按這里的習俗,男人一桌,婦女和孩童一桌,不過張老師是個例外,被允許坐上了男人桌,畢竟她是主要的客人之一。

皮爾洛對皮膚黑黝黝但看起來孔武有力的張阿狗來了興趣,換了座位做張阿狗身旁,還捏張阿狗的肌肉,一臉的垂涎欲滴。

要說,也是張阿狗今天特意沖過澡了,換了最干淨的布衣布褲,雖然衣服上補丁很多,但干干淨淨的,要以前煤黑子形象,怕皮爾洛早捂著鼻子躲一邊去了。

陸銘無奈,這皮爾洛,好像是喜歡男人,所以才一直未婚,不過,現在這個年代,男人是不可能宣布出櫃的,不然會被唾液星子淹死。

「皮爾洛,張老師,你們兩個,先暫時住這里,西廂兩間房,你們一人一間暫時住宿舍,這里條件不太好,辛苦張老師了。」

陸銘拿起碗;里面倒的黃澄澄的飲品,「來,我敬你們一杯,高風亮節,來這貧苦之地教書育人,辛苦了!」

皮爾洛卻不過張阿狗的熱情,碗里倒的自釀的白酒,這時慌忙舉起來,「老板,您太客氣了!」他可是知道,這位老板到底是什麼人,那掛名表姐夫,叮囑了又叮囑。

張老師初入社會,進弗納德學院都很困難,想也知道是貧寒家庭出身,她自然不知道陸銘是誰,只以為是來這挖煤的煤老板,搞公益沽名釣譽收買鄉民人心而已,也不太想和這種人客氣,「我不會喝酒,這個飲料,看著也不衛生。」

桌上歡聲笑語,就小了下來。

陸銘笑道︰「不會,就是咱東海的飲品,這應該是祖孫橘子汁,都是易拉罐的,很衛生,就是倒進了碗里,要不,你用易拉罐喝?」

「祖孫水?正宗祖孫水嗎?」張老師倒是一怔,在東海,她剛畢業,還沒找到工作,一直很節儉,偶爾會買點飲品,但還達不到自由飲品每天常備的階段。

陸銘笑笑︰「是!」

魏嫂很有眼力見,已經打開了一罐飲料給張老師送過來。

說是魏嫂,實際二十出頭的樣子罷了,曾經魏三的太太,倒是很清秀的小模樣。

張老師訕訕接過,看著陸銘,突然感覺到跟著財大氣粗的煤老板混的好處了。

在這窮鄉僻壤,還能喝到正宗的東海祖孫水,而且安排的宿舍看了,雖然房子不大,還是廂房,但里外間,很干淨雅致,該有的東西都有,甚至桌上還擺著台收音機,比自己想的好太多了。

思想這麼一轉過彎,又想起坐了從來沒坐過的頭等座,想來,那錢也不是公益組織出的了,公益組織報賬很嚴格的,還要對社會公布,怎麼可能給訂頭等座。

「陸先生,謝謝您了!」張老師雙手端起易拉罐,但看陸銘是碗,覺得自己這樣不太得體,又放下易拉罐,拿起了本來的碗。

眾人,這才又說笑起來。

餃子很香,陸銘吃了幾個,看了看旁邊的劉敬堂,「劉叔,有事吧?看你一直想和我說什麼?」

劉敬堂苦笑︰「什麼都瞞不過陸先生,本來想等您吃完飯再說,您這來了,還沒歇歇腳呢。」

陸銘一笑︰「說吧,什麼事?黑老六的事兒?」

猶豫了一下,劉敬堂嘆口氣︰「不是,是我那老友,涇陽礦的郭老板,他知道了我跟了東海來的一位東家,他昨天打電話和我支支吾吾半天,本來不好意思說,被我問出來,是他呀,想從我這里探听下您,看您資金充足不,看您對他的礦有沒有興趣,他願意將礦低價轉給您,或者,您入股也行,他那礦,還有三十多年開采權。」

頓了下,劉敬堂又道︰「雖然是我前東家,也是我老友了,但我還是得說,陸先生,這話我幫他帶給你,是我做朋友的本分;但我看他啊,是想將爛攤子轉手給您,他拿一大筆錢走人,陸先生,我提醒您,是我這個掌櫃對東家的職分。」

陸銘笑笑︰「那看什麼價位吧,合理的話,也不是沒有合作空間。」

劉敬堂一怔抬頭。

陸銘笑道︰「就這樣回復他就行了。」

劉敬堂小眼楮眨巴眨巴的,但知道面前老板雖然年輕,可不是好湖弄的,肯定有自己的打算。

「好吧,我回去就給他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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