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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未出,南門霍信迫不及待將自己打算迎娶青樓女子的事告知了家里,南門鴻也確如他猜測那般,不但大發雷霆,而且破天荒請出了家法,打算教訓下這個不肖子。

南門霍信整日眠花宿柳已經丟盡了南門家的臉,如今竟荒唐到要迎娶一個風塵女子進門,而且還想讓她做大,這讓作為一家之主的南門鴻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見家主大動肝火,周圍族人就是想攔也沒那個膽子,最後還是南門家小太爺說了句公道話︰

「男歡女愛本是人之常情,但家門有家門的規矩,霍信你若執意要娶那名女子,家族定然不會應允你做下一任家主,你好好想清楚。」

南門霍信雖一直繼任無望,可此刻聞言仍不敢抬頭看父親的眼楮,他這些年已經夠讓父親失望了,實在無法再繼續意氣用事下去。可南門霍信對顧三娘又是真情實意,所以一時有些難以抉擇。

小太爺南門孤沒有逼他,只讓他回去考慮清楚,南門霍信垂頭喪氣出了門,不知不覺又來到了風月樓。

南門霍信拾步上了三樓,站在風月樓當紅花魁門前不知該如何是好,手剛抬起來又放下,如此反復多次。

房門「吱呀」一聲被拉開,顧三娘面帶好奇望著站在面前的男子,柔聲開口道︰

「郎君,你傻站在門口干什麼,為何不進來?」

南門霍信擠出一絲笑容,輕應一聲,跟隨女子進了房。

……

猶豫再三,這位自小沒怎麼吃過苦頭的公子哥開口道︰

「三娘,今日我將咱們的事跟我爹講了,他老人家不是很贊成。」

女子柔柔一笑,輕啟朱唇道︰

「像我這樣的女子,能遇到真心實意待我的人已經殊為不易,也沒奢望能嫁入豪門做正室,你大可不必如此堅持。」

京城達官顯貴娶煙花女子再平常不過,甚至很多人都以此為豪,但當中也確沒有娶來做妻的,畢竟正室乃是一家的臉面,出身高門的清白女子乃是上上之選,即便不能出身名門,至少也得佔「清白」二字。

南門霍信從未遇到一個女子能如眼前人這般通情達理,他輕輕攬過身邊人的肩膀道︰

「如此有情義之女子,我南門霍信若不能明媒正娶,實在有愧于心。三娘你不用勸我,回頭我定要好生跟父親說道說道,你只是命不好,若是生于大家,我哪有福氣配得上你。」

「郎君。」

女子聞言眼眶微微泛紅,腦袋順勢枕到對方胸口。

南門霍信美人在懷,只覺得就算給他個家主都不願意換。

……

二人你農我農之際,樓下突然響起一陣嘈雜聲,緊接著一連串密集的腳步順著樓梯而上。

起初兩人並未在意,可那腳步聲越來越近,最後竟停在了他們房間門口。

「砰砰砰」,連續三下大力敲門聲,南門霍信皺起眉頭,現在半個京城都知道他要娶顧三娘,稍微有些眼力的都知難而退,不想因為一個女子開罪南門家,如今是誰這般不識趣。

見身旁女子面露擔憂,南門霍信笑著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不必擔心,我先去看看。」

南門霍信好歹出身名門,雖然一直被人視作窩囊廢,可老爹畢竟是南門家家主,外人多少還要給點面子。

當然,除了那個仗著軍職耍威風的姬奇林。

……

南門霍信拉開門,本就微皺的眉頭擰得更深了,說曹操曹操到,門外帶頭之人正是姬二公子。

「什麼事?」南門霍信冷聲道。

姬奇林微微一笑,直接推開擋在身前的男子,抬步邁入房間,南門霍信正欲爆發,卻听對方緩緩道︰

「南門大公子還真喜歡裝湖涂,本千戶還能有什麼事,自然是來讓你還錢的。」

「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南門霍信話音剛落,就見對方從袖中掏出一張借據遞了過來,「南門公子不會想不認賬吧,這里可清清楚楚寫著你的名字。」

南門霍信望向那所謂的借據,結尾落款確實是自己的親筆簽名,再看內容,竟是自己當日在錢莊簽下的那份。

「那錢莊是你開的?」

南門霍信不傻,立馬就回過味來。

姬奇林一把抽回借據,當眾展示道︰

「南門公子在我錢莊借了九十八萬兩銀子,利息三厘,南門府家大業大,不會不承認吧?」

南門霍信聞言臉上立馬浮現出怒氣,「姬奇林,你在胡說八道什麼,我當天分明只借了十八萬兩……」

不待其將話說完,姬奇林再次將借條放到他眼前,「看清楚了,這里明明白白寫著九十八萬兩。」

「你唬我?借條在你手里,你豈不想怎麼寫就怎麼寫?」

「你不提醒我倒是忘了,錢兄,南門家房產地產加到一起共多少錢?」姬奇林突然朝一旁問道。

一個穿長衫的公子哥聞言走上前,輕搖折扇道︰

「姬兄,大概是兩千萬兩。」

「妥!」姬奇林一打響指,「取筆墨來,我這就隨了南門公子的心意,改成一千九百九十八萬兩,別說本公子不仗義,留兩萬給你做安家費。」

「姬奇林,別欺人太甚,你若是想讓我還錢,南門霍信砸鍋賣鐵也還你,若是借機故意找茬,休怪我不客氣。」

南門霍信此時終于動了真怒。

「呵,南門公子好大的口氣,也別說本千戶欺負你,識相的,拿出九十八萬兩,咱們兩清,若是拿不出,大家都是京城紈褲我也不為難你,听說你這銀子是為了給顧花魁贖身的,本公子倒不介意替你收下。」

姬奇林說了一堆廢話,到最後終于原型畢露,顧花魁聞言立馬花容失色,轉頭看向南門霍信。

一向和氣待人的南門霍信難得硬氣一回,一把揪住姬奇林的衣領,面沉如水道︰

「我給過你機會了,別不識抬舉。」

面對對方這突入其來的轉變,姬奇林並未氣惱,這家伙在自己眼中不過就是個廢物,即便看起來殺氣騰騰,也不過是只一拍就爛的紙老虎。

他面帶笑意,輕飄飄一把拍開南門霍信雙手,而後湊到他耳邊小聲道︰

「南門家的廢物,你能拿老子如何?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今天就是你爹來,也照樣得老老實實拿銀子,若是南門家主不願掏這份銀子,那更好,老子今晚就做一回新郎。」

姬奇林說完,似乎是礙于剛才顏面被損,直接吩咐道︰

「你們,先給我把他腿打斷,出了事本公子擔著。要是誰有本事讓他這輩子踫不了女人,公子我賞他萬兩雪花銀。」

姬奇林話音剛落,四周幾名扈從立馬目露不善,先前那名錢公子則是目露同情看了南門霍信一眼,搖搖頭向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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