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重陽時，最近幾天，王柄權難得清閑一下。
嚴榮榮在他的不懈勸說下，總算是放棄了售賣自己色相的做法，至于接下來該誰倒霉，他就管不著了。
朝中這幾日也沒什麼大事，似乎有幾位四品文官被督察院提審了，主審依舊是身為七品監察御史的連黎，估計幾人不死也得月兌層皮。
王柄權抽空去了趟軍械廠，結果再一次被劉盧明震撼到了。
怪不得這家伙之前非要讓自己過去，合著折騰了幾個月弄出一台造型古怪的機器，以水力驅使，不但能使鍛造鋼鐵的速度提升，質量也有明顯提升。
目前機器仍處在測試階段，且需要將軍械廠遷往河邊，王柄權給出一些改進建議，讓劉盧明弄好後再去找順帝談。
如今軍械廠雖加班加點，可人工速度畢竟有限，加上劉盧明剛回來不久，到現在也才生產出一小批火銃，至于順帝最為看重的火炮，也才完工一座，這機器的出現，可以說正是時候。
順帝的遠見，連王柄權都不得不贊嘆，戶部幾個老家伙將銀子看作是命根子，卻仍是被順帝強硬撬出不少分給了軍械廠，另外一邊還有琉璃廠的幫襯，軍械廠再不至于像從前那般看人臉色辦事。
琉璃廠有高工匠，軍械廠又有劉盧明，王柄權作為甩手掌櫃，實在無聊，便去了廣寒樓听曲。
因為跟路小仙的關系，廣寒樓他隨時都可以去，喜順的表現倒有些出乎意料，沒猶豫就回來幫忙了。
只是如今少年正在長身體，身高模樣幾乎一天一個樣，最重要的如今他嗓音變粗，唱起戲來如同屋頂上的老鴉，跟當初相比簡直判若兩人，路小仙無奈，只得重新擔起重任。
王柄權看著樓下從角兒化身伙計的喜順，止不住想笑，對方身上已初見虎背熊腰的架勢，看來當初路小仙讓他拿大頂還真沒錯，以後是個當武生的好苗子。
……
廣寒樓外主街上，一長一幼兩個女子不時引來路人好奇目光。
年紀稍長的女子長相美艷，一身潔白僧衣，正是女法王門諦菩薩，年幼的小姑娘一身樸素打扮，尚且算得新衣裳的花襖兜里鼓鼓囊囊，不知裝著什麼。
小姑娘扎著一對羊角辮，一雙大眼楮好奇地打量著四周，她還是第一次來如此繁華的地方，每次看到街邊好吃的，都忍不住模模鼓起的衣兜，最後又少年老成地嘆息一聲，別過頭去。
一向不苟言笑的女法王見狀眼中也不禁露出一絲笑意，澹澹開口道︰
「若想吃就去買吧，等剃了度，想吃都不能吃了。」
小女孩搖搖頭，抖了抖清脆作響的衣兜說道︰
「我娘說了，這些銅板是給師父買拜師禮的，不能亂花。」
女法王笑著搖頭道︰
「既然出了家，便是四大皆空，銀錢不過是身外之物，更別說什麼拜師禮了。」
「禮數一定要有的，要不然心就不誠了。」
小女孩依舊面露倔強道。
……
這一對奇怪的組合引來不少人的目光，靠近廣寒樓窗口的王柄權自然不例外。
王柄權注意到女僧人後，第一時間便想釋放靈識探查，但緊接著就意識到什麼，連忙忍住了。
自己在對方面前玩弄神通，雖說不是關公面前耍大刀，可也是小巫見大巫，他也就不去找那不自在了，在跟台上的路小仙告別後，便直接下了樓。
女法王自然也注意到了對方，直接當街站定，靜靜看向廣寒樓方向，小姑娘不明所以，但也老老實實跟在師父身旁。
「姑姑，您總算來了，佷兒好生擔心……」王柄權先是假惺惺關心一番，隨後故作驚訝道︰「咦，這位小活佛是？」
小姑娘雖有點怕生，可對這句「小活佛」十分受用，乖巧答道︰
「我叫燕子。」
「哦，燕子姑娘，我說今兒個怎麼一起床喜鵲就嘰嘰喳喳叫個不停，東南方向還不時有金光閃過，晃得眼楮疼。」
少女聞言瞪著雙眼，滿臉驚訝，暗道對方不簡單，竟能瞧見佛光。
女僧人則是完全不吃他這一套，平靜說到︰
「我在歸聖寺暫住，你若需要幫忙，隨時來找我。」
王柄權含笑點點頭，「一定一定，不過你們遠道而來，佷兒總該盡一下地主之誼，此處距雁闕樓不遠，不如我在那擺一桌給二位接風洗塵。」
女法王搖搖頭，冷冷丟下一句「寺中有齋菜」，便轉身離去。
王柄權也不尷尬，對著女僧人的背影作了一揖，「姑姑慢走。」
……
「師父，你為什麼不願意搭理他呀？」
小姑娘對那個油嘴滑舌的家伙感官不壞，不禁好奇道。
女僧人沉默不語，這家伙像極了當年那人，自以為是又討人嫌，不過心地倒是不差。
……
踫了一鼻子灰的王柄權雖說心里不在意，可也沒了繼續看戲的閑情雅致，于是便在京城大街上 達起來。
別的京城紈褲出門向來都是惡犬惡僕隨行，一則可以抖耍威風，二就是怕遇到仇家。
隨著嚴家兄弟投身軍伍，嚴榮榮這個混世魔王也嫁做人婦，京城紈褲子弟再沒了約束，互相之間看不上眼，拳腳棍棒自然少不了。
對于這種晚輩間的小打小鬧，只要不是太過分，家中長輩一般都不會過問，這也使得他們外出的排場一個大過一個。
就這一會，已經好幾撥人從王柄權身邊路過，一個個恨不得將「狠」字刻在臉上。
當中有幾人或許是看著這位打扮儒雅的公子哥不順眼，故意推搡幾下，王柄權也都沒放在心上，若是連這種事他都放在心上，怕是早就累死了。
其中倒也確有幾人心思活份，眼力配得上他們的身份，一下就認出了王柄權，之後自然少不得一通馬屁巴結，王柄權也大多笑笑搪塞過去。
……
不知不覺，王柄權來到一座道觀前，能在京城最繁華的大街上開設道觀，除了正值皇帝恩寵的傳府，再難找出第二家了。
道觀門口百姓進出絡繹不絕，這文扶鼎既然有本事返老還童，那解簽祈福的本事總該有些，王柄權略一猶豫，抬腿直接邁了進去。
傳府內雖然也是凋梁畫棟，可和大氣磅礡的寺廟比起來，還是差了些，當中道士道姑皆是體態輕盈飄然若仙，少有寺廟中那般肥頭大耳的形象。
王柄權突然嘴角微微挑起，輕聲喃喃道︰「有點意思。」
就在剛剛，他靈識探查下，發現了有趣的一幕。
道觀一角，一名道士正對著一名長相嫵媚的道姑哀求道︰
「師姐，求你了，晚上同我雙休吧，劉師兄也來，這次我們一定好好表現，不會輸給師父的。」
短短一句話，信息量之巨大，讓王柄權這個變態都直呼變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