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是誰？」
雖然他對這年輕人的身份，已經有了一些猜測，不過金人鳳還是開口詢問道。
「叫我狼子就行。」
果然是他。
金人鳳沒有露出多少意外之色。
狼子似乎絲毫不在意，眼前的道人會不會給自己帶來危險，坦然自若的坐在金人鳳對面，看著眼前生起來的篝火，神情大大咧咧的說道︰「道長你又叫什麼？」
「貧道元陽。」
「元陽？」狼子想了想，回道︰「看道長你這身修為，顯然不是什麼小門散修，可是出身哪個名門大派？」
金人鳳沒有回答，反而饒有興趣的問道︰「何以見得？」
「奢鬼山雖然是從上古活到現在的老東西，不過由于在很久以前，他們巫族做了一件惹惱天地的大事，可能你也應該听說過，撞碎撐天之柱，引得生靈涂炭，天道降罰，巫族背負滔天因果，巫族十不存一不說，就連修為想要精進，也只能走鬼神一道……」
「咳咳咳……」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其身後，一直隱藏在暗處的鬼神干咳了好幾聲。
咳嗽啥？
但凡古老一點的修道門派，哪個不知道當年的這件事。
狼子翻了翻白眼，不過在外人面前他還是要給他們留些面子，故而避重就輕的說道︰「總之，那個奢鬼山實力不弱，但是在這人間，能打敗他的人還有一些，能擒住他的人卻不多。」
「道長你要是沒有什麼背景，我是不相信，你敢去招惹他。」
「貧道就不能是第一次見，還以為是什麼妖怪，故而抓它詢問後，知道它是巫族，心里恐慌，才放過它嗎？」
「沒毛病。」
他點了點頭，看著金人鳳，若有所指的說道︰「這年頭，像道長你這樣的劍修，可是不多見了。」
那沖天的劍氣。
哪怕隔著很遠都給他極大的震撼。
這也是他身後兩個鬼神，沒有第一時間選擇出手的原因。
畢竟他們也怕死。
金人鳳看著狼子背後，那兩個高大如山的鬼神，氣息直沖雲霄，從它們的氣息可以判斷出，這兩個鬼神的實力不比之前那個奢鬼山差。
甚至哪一個都能吊打那個奢鬼山。
有意思，這個世界的靈氣，雖然已經開始衰退。
但是「道」還沒有完全消失。
在九叔世界的時候，金人鳳親眼目睹了「道」在那個世界完全隱退的樣子。
天地靈氣消散十之八九。
鬼門關徹底關閉，就連地府的陰兵鬼神都不能通過鬼門關去往陽間。
人死後，將無法化為鬼魂，天魂歸天，地魂入地，人魂消散。
各種超凡法則被「道」帶走。
整個世界化作禁法之地。
像它們這些鬼神，對于天地靈氣的需求遠沒有修仙者那麼高。
所以，其實力，目前還影響不多。
可即使這樣，這個世界最多再過個一千多年，人間界的靈氣，也會越來越稀薄，直至人間的「道」消失。
這是每一個世界都要經歷的過程。
就像生死輪回。
「道」是什麼他不清楚，說不清道不明，但是他知道，「道」是一個寰宇最古老的東西。
同樣也是每一個寰宇的核心。
這邊，兩個鬼神顯然也發現，金人鳳看過來的目光。
它們的表情立馬嚴肅了起來，像兩個守衛一樣，左右各一個，守護在狼子的身邊。
實際上，它們此刻慌得一比。
要是有可能，它們此時真的想拉著狼子這個小祖宗有多遠跑多遠。
一番暢所欲言的閑聊過後。
它們就听到狼子竟然開口邀請那道人去家里喝酒。
一時間，它們徹底慌了。
這小祖宗要鬧哪樣？
還好，最後那道人婉拒了，它們懸著的心再一次落了下來。
「可惜了，你這人看著還不錯，有機會，就去帝都南側的橫山脈中找我。」聊了半天，狼子這才緩緩的從地上站了起來。
臨走前，他回頭提醒道︰「我不知道你和那個奢鬼山說了什麼，不過，我有必要提醒你，巫族，可都是一些死腦筋的家伙。」
「你已經得罪他們了，還是盡快離開天朝出海吧。」
金人鳳听後笑了笑，同樣起身，拱手道︰「多謝提醒，貧道會注意。」
目送那個狼子青年，帶著他那兩個鬼神離開，消失在樹林中，金人鳳揮手用法力撲滅了篝火，帶著幾只黑狐朝著相反的方向離去了。
走了沒多遠。
狼子身後的一個鬼神，忍不住開口問道︰「狼子，你為什麼要和那個道人交好？」
另一個鬼神也道︰「是呀，雖然那道人實力在人間也算是頂尖，不過你又不是不知道地界那些鬼神的實力，比那道人強大的也大有人在。」
「再加上你的身份，完全沒有必要和一個不知名的道人交好。」
「你們懂個屁。」
狼子停下腳步，冷聲道︰「莫非你們沒有看到，那道長的一劍，刺穿了道祖隔絕天地人三界的禁制封印？」
「你能做到？」
「還是你能做到？」
他看向兩個鬼神，那兩個鬼神面面相覷，一時間紛紛低下頭，無言以對。
那位道祖設下的封印，它們可打不破。
「這樣的強者，哪怕現在修為不高，但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站在三界的巔峰也不是不可能。」
「這……應該，不可能吧。」
狼子提醒道︰「你們不會忘了，那個袁天罡吧？」
「……」
其中一鬼神小聲道︰「不是說，他在天庭的圍攻中身死道滅了嗎？」
「你親眼看到了？」狼子反問。
「額……那倒沒有。」
「不久之前，我听權叔說，神鬼七殺令的傳人在帝都現身了。」
「你們還不懂這意味著什麼嗎？」
「啥？」兩個鬼神一臉蒙圈。
「這意味著，神鬼七殺令，壓根就沒有斷層，仍然有一脈傳承至今。」狼子沉聲道︰「你們不覺得很奇怪嗎？」
「哪里奇怪？」
「靠！」
「袁天罡的事情不是以前你們講給我听的嗎？」
狼子頓時無語，「你們不是說，那袁天罡在天界大殺四方，最後還是天帝出手，將其鎮殺在太虛混沌。」
「是呀。」
「不過我們也是道听途說。」
「……突然不想和你們說話了。」狼子搖了搖頭，速度加快，身影在樹林的枝干上不斷跳躍。
「狼子，話別說到一半，到底是哪里奇怪了？」
……
「有意思，這個世界的天柱，也是巫族和妖族在人間大戰中毀掉的。」
「除了天界和地界，還有妖界，魔界，靈界，佛界……」
「那個狼子是巫人一族，祖先是上古巫人九黎族蚩尤的後裔。」
「道祖老君封印三界，而第一站是西方的靈山佛界……目的是為了減少這些小世界，對人間的侵蝕，延長這個世界道的隱退時間……」
「人間才是主世界，不管是天界還是地界，都需要依附人間存活……」
「天界吃清氣、地界吃濁氣、佛界吃香火信仰、魔界吃負面情緒……」
「妖界和靈界是小秘境世界……」
金人鳳目光有些惆悵，這種說法他還是第一次听說。
仔細想想，好像還不無道理。
清氣上升化作天。
濁氣下降化作地。
但大部分清氣和濁氣最終都會被吸收進天界和地界。
這不就相當于，人間靈脈所產生的天地靈氣，最後經過過濾，所分離出來的清氣上升融入天界，濁氣下降融入地界。
而人間，好像就是一個天地靈氣的生產中心和中轉站。
再說句難听一點的話。
天界、地界、妖界、靈界……這些小世界靠著吸收人間界的血，不斷喂養的自身。
靈氣就是人間界的血。
人間靈氣多，它們也能吸飽，人間靈氣少，它們也會餓肚子。
回想起那個狼子的比喻，金人鳳不由得輕笑了一聲。
通過與那狼子的交談，他得到了很多關于這個世界的情報。
之前他從小狐狸那里了解一些，不過小狐狸和她女乃女乃見識受到實力和背景的影響，所知道的只是一些基礎，高深一些的她們就不知道了。
反觀那個狼子。
其境界，就算沒達到這個世界所謂的陸地神仙境界，也是個半仙。
更別說身後跟著兩個上古鬼神。
他感覺，不動用倚天長劍的話，只有施展出蚩尤法相才能克制它們。
他也明白，蚩尤法相可能是這些鬼神們的克星。
同時，他也意識到。
擁有蚩尤法相的他，天克鬼神，說不定會像千年前，神鬼七殺令出世一樣，遭到來自地界鬼神的追殺。
那個時候，說不定他會和千年前的袁天罡經歷一個待遇。
想通了這一點。
金人鳳微微咬牙，這麼看來，他打算前往地界的決定有點草率了。
他不會剛下到地界，就遭受到地界所有勢力的圍攻？
真到那個時候，他可就是雙拳難敵四手，成為被亂拳打死的老師傅……
「應該沒有那麼慘吧？」
不過幸運的是，在面對奢鬼山的時候，拘靈遣將並未發揮威力，畢竟那個奢鬼山有身體，不是純粹鬼神。
金人鳳想了想，決定回去後，先觀察一下地界那些巫族鬼神的態度。
至于地址，他沒告訴奢鬼山。
不過他相信，憑借四方鬼神，只要微微查一下，他的住址應該就不是秘密了。
畢竟，天庭那邊肯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