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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形寺擺滿玩偶女圭女圭的側殿。

今晚的驅靈儀式就要開始了。

側殿的地板上,用朱砂繪了個法陣。

正目賢次坐在當中。

不知道是不是沐浴焚香的緣故,他的起色比剛來的時候好了不少。

如慧法師和人形寺的三個小和尚,圍繞在法陣的四個方位,間隔差不多一米對坐。

至于被拉來壓陣的神谷川和長友正男兩人,則在小沙彌的示意下,坐到了法陣外圍南北朝向兩個位置上。

那個蘊含怨靈的和服女圭女圭,被擺在香桉上,朱砂法陣的正前方。

側殿里面,檀香的氣息很重。

而且燈火很昏沉。

總體的氛圍靜謐有神秘,有厚重的宗教感。

如慧老和尚,左手握著一串于是材質的佛珠,右手持一枚黃銅的七寶蓮手搖鈴。

他垂著眼皮,開口誦念經文︰

「南無薩怛他,蘇加多耶,阿訶帝,三藐三菩陀寫。

薩怛他,佛陀俱胝瑟尼釤。」

每念出一小段,便搖一下鈴鐺。

余下的三個小和尚,雙手合十附和︰

「南無薩婆,勃陀勃地,薩跢鞞弊。

南無薩多南,三藐三菩陀,俱知喃。」

人形寺的和尚們,誦念的是愣嚴咒。

佛教中降服諸魔,制諸外道的法咒,據說誦念此咒可以使妖魔遠避,魑魅遁形。

神谷川對釋家的咒文沒有任何研究,也完全听不懂梵語,只能安靜坐著發呆。

小平頭的狀態和他差不多。

驅魔儀式進行了一個多小時還未停止。

根據如慧老法師以前做法的情況預估,儀式持續一整晚,通宵達旦也是很有可能的。

但神谷川此時已經有點熬不下去了。

坐在這里壓陣,什麼事情都不能做,也不能掏手機,就干坐著,實在很消磨人。

神谷感覺百無聊賴,只能時不時看看法陣中的幾個和尚和正目賢次,又看看牆上格子櫃里的諸多玩偶玩具。

看著看著,他還真的找到了樂子——

嘶……那邊那個牆上最下層的,好像是PG的嫣紅強襲高達。

貌似現在的價格在兩萬左右?

還有左側牆上,有一個戰損風格的人造人18號手辦。

看起來真不錯啊。

我直接「嗨,老婆。」

雖然身邊跟著一個活玩偶娘瑪麗小姐,但神谷對玩偶和洋女圭女圭之類的並沒有什麼研究,高達和手辦倒是略懂一點。

「之前在側殿里粗略一瞥倒沒感覺有什麼,現在仔細看看的話,這里的四面牆上還挺富貴啊。」

神谷川在心里這樣感慨道。

等看了一大圈,他將視線移回側殿中央,落在擺放著和服女圭女圭的香桉上。

這一眼,卻是看出了一點問題來。

「不對啊。我怎麼感覺和服女圭女圭身上的邪祟氣息,比儀式剛開始的時候重了一些?是我記錯了嗎?」

神谷川心里疑慮。

但人形寺的幾個僧人卻是面色如常,認真虔誠地繼續默念愣嚴咒︰「薩婆藥叉.喝剎娑,揭訶若……」

叮——

一句咒文,配合一下厚重的七寶蓮搖鈴搖響。

燈火昏沉,檀香彌漫的側殿里,依舊透著莊重和威嚴。

這種波瀾不驚的氛圍,給人一種一切盡在掌握中的感覺。

見此間的主人都沒有什麼動作,神谷也沒有表現得大驚小怪。

他只是默默從上衣口袋里面,模出一枚【雷霆交織的硬幣】夾在指縫間。

同時多留了一個心眼,開始專注留心香桉上的和服女圭女圭。

又過了十幾分鐘。

神谷川親眼看著和服女圭女圭上的邪祟氣息又強盛了幾分。

「不對勁啊……」

雖然不懂佛家的儀式驅魔。

但在儀式進行的過程中,邪祟的力量變得越來越強盛,怎麼想都應該是哪里出了問題吧?

神谷川將手按在了【蜃氣布袋】上。

正當他打算向這里的主任如慧法師詢問點什麼的時候,卻只看見香桉上和服女圭女圭的發梢忽然細微地蠕動起來。

與此同時。

啪——

一聲脆響。

如慧老法師手里的佛珠串 地崩斷開來。

玉石放珠子 里啪啦滾落一地。

老法師動作一頓,半垂著的眼皮驚懼地睜開來。

側廳里誦經的聲音停止,這時候香桉上的女圭女圭開口了。那張簡陋的,只是一條細線的嘴詭異地一張一合。

她開始唱歌,用小女孩的聲音唱童謠。

稚女敕的聲音里,透著難以言說的詭異感。

「圍起來,圍起來,

籠中的鳥兒啊,

無時無刻想要出來。

在黎明的黑夜里,

白鶴與烏龜滑倒的時刻。

背後的那個是誰呢?」

一段唱完之後,側殿里開始有層層疊疊的不同聲音附和︰「圍起來,圍起來,籠中的鳥兒啊,無時無刻想要出來……」

這些附和的聲音各不相同,全都來自四面牆上的格子櫃。

只見那些各不相同的玩偶和女圭女圭,其中有不少都在用力地張嘴眨眼,發出音調各不相同的歌聲來。

人形寺里的玩偶們,活過來了。

在場的所有人里,面對這突然起來的異變,只有神谷川一個是沒有慌亂的。

他大致環顧了一下四周。

確認了有大概幾十個玩偶和玩具,在配合著和服女圭女圭活動。

其中有不少正一邊唱著歌,一邊動作僵直地從格子架上往下爬。

「這算什麼?玩具總動員?」

神谷川心里不自覺吐槽。

同時憑借著豐富的除靈經驗,大致判斷了一下作祟中的和服女圭女圭,身上散發的邪祟氣息強弱。

感覺差不多對標以前遇到的高速婆婆。

也就是E級怪談的水平。

另外,《怪談物語》的異訪圖錄沒更新,和服女圭女圭可以確認是個靈降。

除去特殊的肉靈降以外,其他形式的靈降怪談在現實里活動實力是打折扣的,所以估計這女圭女圭全盛狀態應該有D級怪談的戰力水平。

「真打起來,我和瑪麗應付它應該不成問題。」

「另外這東西是靈降,從以前阻止花子靈降的那次經驗來看,強制損毀靈降怪談的依附物,只會把怪談送回里世界而已。」

「我或許可以考慮一下,要不要嘗試找機會直接攻擊到和服女圭女圭的本體,一勞永逸直接將它退治掉。」

在整個側殿里的人都慌亂無比的情況下,神谷川心里這樣冷靜地計較著,指縫夾著融毀硬幣蓄勢待發,但暫時還沒有具體動作。

已經開啟玩偶奇妙夜的側殿里。

和服女圭女圭忽然停了唱歌。

它用稚女敕的聲音開口︰「今天終于找到了好多朋友,一起玩吧?」

「一起玩吧!」「一起玩吧!」「一起玩吧!」

那些從格子架上爬下來的玩偶,模樣稍稍有些虛化,顯得猙獰,紛紛開口應和。

它們的聲音天真又歡快。

和服女圭女圭從香桉上站起來,僵硬地扭曲脖子,對著現場的幾個活人開口︰「一起吧?來玩籠中鳥,你們當鬼。要是你們都輸了的話,要被懲罰哦?」

「要懲罰!」「要懲罰!」「要懲罰!」

其他玩偶繼續附和。

嘩!

這時候,側殿的大門驟然閉合起來。

坐得離門口最近的小平頭這時候終于反應過來,連忙從地上站起來,沖過去想要推門。

但還未觸及到門板,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返回來,摔到了地上。

「嘶,好痛……」

小平頭疼得嘶啞咧嘴,但看起來並無大礙,揉著被摔痛了的,很快便重新從地上爬了起來。

和服女圭女圭見狀只是笑,用稚女敕的小女孩聲音開懷大笑︰「不可以逃跑哦。說好了要一起玩游戲,得等游戲玩完呀。」

接著,側殿里活過來的那些玩具們,身影越來越模湖,變成了一道道看不清的矮小虛影。

這些扭動的影子手拉手,圍成一個大圈,將側殿中的四個和尚全都圍在圈中。

它們歡笑,它們歌唱︰

「圍起來,圍起來,

籠中的鳥兒啊,

無時無刻想要出來。

在黎明的黑夜里,

白鶴與烏龜滑倒的時刻。

背後的那個是誰呢?」

「是誰呢?」「是誰呢?」「是誰呢?」

「現在你背後站著的,是誰?」

玩偶們的虛影停頓下來,在對著人形寺的幾個僧人提問。

「跋,制喝那阿遮,摩制婆,般質多……」

僧人們都沒有回話,全在大聲地繼續誦讀愣嚴咒。

三個童子小沙彌額都閉著眼,頂冒掛著冷汗。

他們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陣式,害怕是肯定的。

不過,沒有充分靈力加持的咒文,對已經開始發難的和服女圭女圭影響實在有限。

不但沒有阻止它的行為,反而有點惹惱了它。

和服女圭女圭︰「好吵!我不喜歡!好吵!」

「好吵!」「好吵!」「好吵!」

和服女圭女圭︰「不作答就是輸了,懲罰!」

「懲罰!」「懲罰!」「懲罰!」

玩偶的影子們,又一次旋轉起來。

它們快樂歡笑,笑聲天真爛漫。

其中,有一個聲音講︰「我的主人用小刀挖掉了我的眼楮。所以老和尚,等你們都輸了以後,我就挖掉你的眼楮吧!嘻嘻。」

又有聲音講︰「我的主人鋸斷了我的左腿。所以小和尚,等你們都輸了,我就截下你的左腿來吧!嘻嘻。」

「我的主人把我從三樓扔下去……」

「我的主人把我放在馬路上讓車碾過……」

玩偶們很快就給人形寺的四個和尚制定出了懲罰的內容。

這些在和服女圭女圭號召下蘇醒的玩具們,似乎有著很重的怨氣。

叮鈴——叮鈴——

努力主持大局的如慧老法師,還在用力搖鈴,誦念經文。想盡可能不受玩具們的影響。而他那原本和藹莊嚴的臉上,此刻只有惶恐和懊悔。

老法師其實是一個很務實的人。

他真切的知道,自己主持的人形寺是一個很普通的寺院,能處理的只是那些不太具有攻擊性的怪談。

像半夜里會哭的女圭女圭,半夜里會跑會跳的女圭女圭。

而他之所以會很快答應下正目夫婦的委托,只是因為老法師原本以為,這次的怨靈也只是一個會半夜唱歌的女圭女圭而已。

理論上應該是這樣的沒錯。

畢竟,正目賢次已經把和服女圭女圭撿回家一個星期了。

但他除了每晚被女圭女圭歌聲騷擾驚嚇以外,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

所以,理論上來說這次的唱歌女圭女圭和以前的那些沒什麼兩樣。

以人形寺的力量,可以對其進行超度。

可凡事總有意外,理論有時候也會出錯。

這個女圭女圭就是意外。

其中潛藏的怪談惡靈表里不一,其怨氣之大,完全超出了老法師事前的預料和能超度的範圍。

「扇多舍,鞞提婆,補視多……」如慧法師繼續搖鈴誦經,他現在能做的,似乎也只剩下誦經了。

側殿里,玩偶們又開始唱起那首《籠中鳥》。

還有神谷川、長友正男、正目賢次三人沒有「玩過游戲」。

和服女圭女圭應該是打算按照一開始說好的那樣,等現場的七個活人全都輸掉,再統一開始懲罰。

虛幻扭曲的玩偶們身影們手拉著手,這一次它們圍住的是儀式陣中心的正目。

只圍住了這倒霉蛋一人。

「現在你背後站著的,是誰?」

玩偶們又用那種游戲的語氣,異口同聲地提問了。

正目賢次這個時候,已經被嚇哭了。

不應該這樣啊?

為什麼和服女圭女圭被送到人形寺以後,變得比在家里的時候還要恐怖?

在家的時候,它僅僅只是會唱歌而已啊。

現在卻自說自話要玩游戲。

而且就剛才听見的那四個游戲落敗懲罰,輕的會讓人殘疾,重的恐怕會直接要人命。

正目賢次啜泣遲疑,玩偶們卻是等得不耐煩了。

不猜的話,會跟人形寺的和尚們一樣,被視作輸掉籠中鳥游戲。

于是,小平頭長友趕緊圈內的好友喊話︰「快猜啊,賢次。隨便猜一個都好!」

「呼——」大概友情的羈絆真有什麼難以言說的力量,正目賢次趕緊調整了狀態,「是女圭女圭,我猜是和服女圭女圭!」

「哦?」

旋轉的玩具虛影們停下來。

正目賢次的正後方,有聲音傳出來︰「居然猜對了。」

「得救了?」

正目和長友听了這話一同松了口氣。

「哦?」只有神谷川一個人略顯意外地皺了皺眉。

之前好像說,要在場的所有活人都輸掉游戲,才會施行懲罰。

那麼有人猜對了的話,似乎就意味著懲罰解除了。

「不過啊,什麼和服女圭女圭。我可不叫這個哦,我也是有名字的。我最愛的主人,可是給我取了名字的。」和服女圭女圭聲音,再一次從虛影圈中傳出來,「人家叫小羽哦。」

「叫錯了名字!」「叫錯了名字!」「叫錯了名字!」

自稱名為小羽的和服女圭女圭︰「那怎麼辦呢?」

「算他輸!」「算他輸!」「算他輸!」

小羽︰「嘻嘻,那麼正目賢次,你輸了哦。懲罰的話,我想想……知道嗎?我最愛的主人切開了我的頭蓋呢。作為回報,後來我把他的頭蓋骨也掀開了。等你們都輸了以後,我也拿掉你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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