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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三章 天下終究還是歸秦!(求訂閱)

圍著學宮走了一圈,眾人再次回到論學湖畔,只是少了秦落衡的身影,秦落衡已經離去了,許辛等人盤膝坐下,眼中多少帶著幾分落寞和蕭瑟。

流觴曲水。

本是士人鐘意之事。

而今卻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徐升嘆道︰

「風止高梧,蟲吟小檄,也共時人較短長。」

「今已矣!!」

「數年前,初來博士學宮,還想著立一番事業,可曾想,短短數年時間,博士學宮竟已衰敗至此,等到諸位博士先後引辭,博士學宮恐將徹底作古。」

「時勢使然,且為之奈何?」

名家呂卓道︰「當年前來博士學宮,本就心術不端,而今只是回歸平常,只是我想問一下諸位,你們真要離開咸陽、關中嗎?」

四下安靜。

無人開口回應。

唯有四周潺潺水聲傳出。

見狀。

呂卓道︰「我不會離開咸陽。」

徐升道︰「呂博士還惦記著秦博士所說客卿一職?」

呂卓搖了搖頭。

不在意道︰

「自然不是。」

「秦博士雖受陛下信任,但終究還是地位低微了,陛下不一定真會采信,我之所以選擇留在咸陽,其實經過了再三思索。」

「而今天下,亂象迭生。」

「除卻舊秦之地,難有安寧之處。」

眾人默然。

相晁開口道︰「我等既已不願再仕秦為官,也竟皆有了離意,我也不妨直抒胸臆,這幾日,一直有墨家弟子相勸,讓我離開咸陽,去往山東六地,諸位恐也是如此吧。」

眾人竟皆點頭承認。

許辛道︰

「確有此事。」

「不過我跟秦博士交好,秦博士為我農家指明了方向,我恐不會輕易離開咸陽,對于秦博士所說客卿職位,我倒並不在意,我農家所求僅為一簞食一瓢飲,解萬民之溫飽罷了。」

「至于門下弟子,他們若有離意,我卻不會阻攔。」

「我等雖然並不諳于政事,但大抵還是看得清形式,始皇病危之事對天下影響,實在太過深遠,不僅讓原本被官府嚴管的六國貴族成功逃逸,還讓大量士人遠遁。」

「只怕天下要亂了!」

「月兌離秦宮,其實也為自保。」

呂卓微微額首。

接著道︰

「我對此深有同感。」

「不過,天下就算亂起來,也只會亂六地,而這同樣是我選擇留在咸陽的原因,我與你們相識一場,雖以往沒少互相指責叱罵,但總歸是有一些交情,我卻是不願讓你們陷入危局。」

「天下就算真亂了。」

「你們其實也難有勇武之地。」

「或許你們會覺得我言過其詞,但其實這就是我等現狀,那日儒家等學派逃逸,在場諸位恐怕都有所察覺,眼下這些學派派人來招攬諸位,其實只是不想諸位為秦所用。」

「但也並不會真的重用諸位。」

眾人微微蹙眉。

呂卓道︰

「而今距儒家等學派逃逸已有一月之久,這麼長時間,安全逃出去的,現在已經安全了,被抓的,自然就落網了,但我們當時卻並沒有跟隨一起出逃,而這就已經跟他們拉開界限了。」

「他們會甘心接納我們嗎?」

「不會。」

「至少儒家不會!」

「儒家這些年跟六國貴族走的很近,儒家若是發話,六國貴族又豈會去得罪儒家?而儒家對我等學派的態度,諸位早就知曉了,儒家從來就未曾正眼看過我等。」

「現在只怕更甚。」

「我其實同樣不喜法家。」

「甚至對法家十分厭惡,在我看來,法家過于冷酷無情,律法也過于苛峻,根本就是暴政苛法,但平心而論,相比儒家,我還是更願意跟法家共事。」

「至于原因?」

「秦博士其實已經道明了。」

「法家再冷酷無情,都有律條依據,一切都須按章程決事,然儒家不同,儒家一切唯心,所謂公道是非,全然取決于儒生之言,跟儒家共事,恐怕很難落得了好。」

「我等一開始沒有選擇逃亡,便注定只能順時而變,眼下天下或有彌亂之象,但唯有舊秦之地能夠維持安穩,而且我並不認為,這次的亂象真會持續很久。」

「願聞其詳?」相晁拱手道。

呂卓正襟危坐,面色從容道︰「我們前面見到了秦博士,你們認為秦博士相比以往如何?」

許辛道︰

「穩重不少。」

「秦博士以往多少帶有幾分天真妄想,這半年多下來,秉性似乎經過了打磨,整個人有了不小的蛻變,性情更加沉穩。」

呂卓點點頭。

說道︰

「秦博士的確沉穩不少,做事也明顯嚴謹很多,但你們可曾听到前面他所說,他知道當下的天下局勢,而秦博士為陛下近臣,連秦博士都能看出,難道陛下看不出?」

眾人眼中露出一抹異色。

呂卓又道︰

「秦落衡既能夠這麼隨意的道出,只怕朝廷早就想好了應對之策,而且只要關中不亂,山東六地就算再亂,大秦也能應付,大不了,大秦重掃一次‘六國’。」

「大秦顯然具備這個能力!」

「只不過朝廷不到萬不得已不會這麼做,因為再此派兵清掃六地,無疑在向世人宣告一件事,即大秦六年來的新政失敗了,這無異在打陛下的臉。」

「而這其實也是六地糜爛的原因之一。」

「因為朝廷一直有所顧忌,不願再度激化六地民眾的仇恨,但若是六地真的烽煙四起,陛下未必放不下這個臉面,到時,六地的烏合之眾,又豈會是大秦的對手?」

「天下所謂亂象,終究是一時的。」

「我們若是去到六地,只怕難免牽扯到亂事之中,我等學派本就越發式微,一旦出事,恐怕再難有恢復的機會了。」

「我勸諸位慎重考慮。」

「至少」

「在天下亂象未真正成型之前,不要輕易妄下決斷,更不要輕易去選擇投靠,因為我們沒有那麼多選擇的機會,一旦錯誤,對我們各自學派而言,都將是滅頂之災。」

「我言盡于此,諸位听則听,不听則罷了。」

說完。

呂卓也是起身離開了。

留下眾人端坐席上各自沉思。

良久。

許辛沉聲道︰

「呂博士說的中肯。」

「我們的確沒有那麼多選擇的余地,我們錯不起,雖然我等學派對儒家等學派而言構不成危險,但儒家高傲,我們這些後投的學派,只怕會越發為儒家輕視。」

「再則。」

「天下就算亂了。」

「只要始皇無恙,關中無事,天下終究還是會落到大秦手中,山東六地就算再生事,也始終比不過六國尚在之時,當年六國尚存,尚且不敵秦國,何況如今?」

「既如此,何必多去折騰?」

「罷了!」

「我回去勸下門下弟子,讓他們明晰一下利弊,至于最後他們听不听,我也只能盡力而為了。」

許辛朝眾人拱手,也起身離開了。

眾人面面相覷。

此時,他們也有些動搖了。

他們對離開咸陽本就沒那麼堅決,只是逃亡出去的士人,一直在勸說,而且給出了很多的承諾和好處,而今听到呂卓跟許辛的話,他們陷入了遲疑。

而在權衡了一段利弊之後。

他們也做出了選擇。

繼續留在咸陽。

他們從一開始就沒有選擇逃亡,便已經注定跟儒家等學派站不到一起,若是真離開了咸陽,只會自取其辱,而且一旦離開咸陽,再想回來,就沒那麼容易了。

他們是小學派,經不起這麼折騰。

相晁看了幾眼眾人,開口道︰「諸位心中恐已做出了選擇,我墨家亦然,我墨家其中一脈本就仕秦多年,我相晁既為墨家博士,自當為他們考慮。」

「前面呂博士跟許博士說了不少。」

「我也好心提醒一句。」

「我們的確可以辭官,朝廷也會同意我們辭官,但朝廷未必真會容許我們離開,朝廷一直對我等有所忌憚,前面儒家等學派的逃亡,已讓朝廷有些不悅,若是我等再選擇離開,朝廷未免不會做出一些過激舉動。」

「畢竟我等都是飽學之士。」

「即便不為重用,在天下也有一定名望,朝廷豈會听之任之?坐視我等投敵?」

「我墨家跟秦博士交好。」

「我也曾去跟秦博士商議過,制造一些提高生產的器物,而今天下能供我墨家隨意施展才能的,也只有大秦了。」

「諸位隨意。」

「我墨家便留下了!」

相晁等墨家士子起身離開了。

論學湖畔,端坐的士人越來越少,原本還有些不堅定的士人,在听到相晁的話後,終于確定了想法。

千說萬說。

終究抵不過活著。

而且天下若是真亂起來,關中反倒會是天下最太平的地方,他們又豈會看不出這點?

其他士人對視一眼,也起身離開了。

不過與來時的傷感蕭瑟不同,此時的他們,步伐明顯堅定不少,眼神也明銳起來。

涼風習習。

吹皺一湖冰水,也吹散了離意。

在諸博士散去的同時,秦落衡已擬好了一份奏疏,在檢查了數遍之後,拿著這份奏疏,朝皇宮走去。

他欲改變大秦現有的士人任職制度。

從士人回歸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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