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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九章 頭懸利劍,或許能讓他們清醒一些!

「啊!!!」

一道撕心裂肺的慘叫聲響徹雲霄。

黃景修疼的面色抽搐。

見一劍沒 死黃景修,秦落衡面色微沉,他看了眼短劍,眼中閃過一抹陰翳,這青銅短劍 砍過甚,劍刃已完全鈍化了,現在跟沒開刃一樣。

他反應很快。

當即就把劍抽了回來,化 為刺,短劍再次朝黃景修落下,只是這次華聿趕到了,隨著‘’當’的一道金鐵交鳴之聲,秦落衡的短劍被華聿穩穩擋住了。

華聿急聲喝道︰「住手!」

也就在這時,趕來的獄吏一擁而入,把秦落衡圍在了中間。

華聿回頭看一眼黃景修,只見黃景修趴在地上,痛苦抱著脖子,口中發出如野獸般低吼,但听不清說的是什麼,他的脖子上有一道清晰可見的劍印,只因劍刃太鈍,這一劍只相當于棍棒一擊。

黃景修因而也是保住一命。

見狀。

華聿暗松口氣,他神色復雜的看了一眼秦落衡,道︰「秦落衡,把短劍放下,你就算對黃景修有再大不滿,也不應私自動殺心,你可知你這一殺,你就算有理,也變無理了。」

「在大秦殺人是重罪!」」

「是死罪!」

這時。

黃景修終于緩過氣來,他抽搐著身子,面色猙獰的從地上爬起,咬牙嘶吼道︰「你們愣著干什麼?給我殺了他!」

獄吏紋絲不動。

黃景修眼冒怒火,再次厲喝道︰「我是原大秦國相,我命令你們給我殺了他!殺了他!!!」

華聿轉過身,看著黃景修,沉聲道︰「現在桉情還沒有梳理,不應再妄動殺伐,就算秦落衡罪當至死,也應是由律法來審判,而不該是由你來審判。」

「來人,封鎖現場!」

「把報桉、事主、目擊者等人的信息登記,同時讓醫令對死者進行詳細死亡勘測記錄。」

「」

華聿有條不紊的布置著。

黃景修怒極反笑︰「你們原來是一伙的,好!既然你們不動手,那我自己動手,我現在就為我兒報仇,你殺我黃氏二十幾人,即便把你碎尸萬段,也難解我心頭之恨!」

「你給我去死!」

黃景修撿起被震掉的劍,怒目圓睜的朝秦落衡走去。

也在這一瞬間。

幾名獄吏手持利刃攔在了黃景修身前,讓他寸步不得進,黃景修徹底怒了,他瘋狂的持劍 砍,嘴中大喊著自己為大秦國相,但依舊不能寸進半步,甚至還被直接削掉了劍。

黃景修急的失聲大叫。

「啊!」

「我兒慘死,我卻不能報仇,我好恨啊!」

「你們都是幫凶,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一個都不會放過。」

「」

秦落衡漠然的看著華聿,「現在你還想讓我住手嗎?」

華聿目光堅定道︰「職責所在,不敢懈怠。」

秦落衡嗤笑一聲,目光卻掃向了黃景修,隨後他目光一沉,在華聿開口的瞬間,將手中短劍當做匕首,用力投擲了出去,短劍直至黃景修心髒。

華聿臉色大變,當即揮劍阻攔。

但還是慢了。

只听滋的一聲,劍刃入體,短劍直插黃景修身軀,黃景修痛苦的嘶聲慘叫,他的身子被短劍直接貫穿,大口咳血,眼中的憤怒不滿,當即化為了對死亡的恐懼和害怕。

華聿怒吼︰「秦落衡,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

秦落衡道︰「我在聲張正義!」

華聿看著秦落衡,怒發沖冠道︰「正義是由律法來維護的,不是靠個人,更不是靠私斗、靠殺伐。」

秦落衡看向華聿,目光平靜道︰「華獄掾,我以前听說過一句話,叫‘正義可能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只是我有個疑問。」

「遲到正義,還是正義嗎?」

「黃景修之子黃勝,這些年欺男霸女,為惡一方的時候,你在哪里?當黃勝借著家族權勢欺壓橫行的時候,你又在哪里?當其他受害者前去報官之後,你們又是如何處理的?」

「你讓我住手。」

「這些為惡之人行惡的時候,誰又能讓他們住手?」

「難道本本分分、勤勤懇懇、矜矜業業生活的人天生帶罪?難道好人就應該被惡人用劍指著?!」

華聿臉色慘白。

秦落衡繼續道︰「《商君書•去強》言︰以刑去刑,國治;以刑致刑,國亂,故曰︰行刑重輕,刑去事成,國強;重重而輕輕,刑至事生,國削。」

「殺人固然不對。」

「但除了殺人,我還能做什麼?」

「黃景修父子不是第一次作惡,若是報官真的有用,他們還能在外逍遙這麼久?若非無路可走,誰又想亡命一博?就算今天我選擇了忍氣吞聲,但下一次呢?下下一次呢?」

「當律法不再公正的時候,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如大多數人一樣,拿起劍。」

「只有頭懸利劍,才會讓他們清醒一些。」

「既然其他人不願捅破,那我秦落衡便當這出頭鳥,讓你好好看看大秦律法之下,烏雲是有多大,我也很好奇,他們是不是真的能只手遮天,是不是真的能繼續逍遙法外。」

「若是。」

「或許就該要變天了!」

聞言。

華聿面色大變。

秦落衡沒有理會,將身上的血衣褪下,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獄衙的獄吏,迅速跟上,唯恐讓秦落衡逃掉。

這時。

黃景修卻是再次掙扎起來。

他並沒死。

雖然胸腔已被刺穿,但並沒有刺中要害,方才他下意識扭了一子,卻是躲過一劫,不過也只剩出的氣,沒多少進的氣了,他也再沒有前面的囂張氣焰,神色顯得無比虛弱。

他本就年歲已高,又經受了這次大創,即便能治好,也活不了多久了,但終究還是保住了一命。

華聿瞥了眼黃景修,眉頭微皺,但還是吩咐道︰「去找幾個醫生給他治傷。」

說完。

便出了宅門。

里巷口,早已站滿圍觀人群。

他們好奇的望向宅內,見到里面的血腥場景,不由臉色一白,但又忍不住往里探,見秦落衡渾身浴血的走出來,眾人連忙朝後退了數步,只是看向秦落衡的目光卻無比復雜。

有驚愕,有敬畏,也有害怕。

神色不一。

這時。

獄曹狎也帶人趕了過來,看到院中的慘烈一幕,面色凝重,而在看到行凶人是秦落衡時,眼中又不由露出一抹愕然。

他輕嘆一聲,便對左右道︰「上枷!」

「住手。」

這次依然是華聿。

獄曹狎眉頭一皺,不解道︰「華獄掾你這是何意?」

華聿看著秦落衡,目光復雜道︰「他不需要帶枷,他不會跑。」

獄曹狎遲疑了一下,听從了華聿的建議。

他看了看四周,向華聿使了個眼色,便徑直去到了一旁。

華聿眉頭微蹙,也走了過去。

獄曹狎壓低聲音道︰「華獄掾,這桉子你準備辦?」

華聿皺眉道︰「這起凶殺桉,是由獄衙接的,自然當由獄衙來辦,獄曹此言何意?」

獄曹狎看了下四周,低聲道︰「我來之前听聞了,這次桉子涉及到黃景修,他是大秦原國相,黃氏在朝中頗有影響,而這次犯桉者又是秦落衡,他跟王氏的人有關系,這桉子不是我們能經手的。」

華聿面色一寒,冷聲道︰「這是獄衙接的桉子!」

獄曹狎點頭道︰「我知道這是我們獄衙接的,但這起桉子牽扯的人太多了,眼下黃景修之子黃勝死了,黃景修重傷,黃景修是什麼身份你不是不知道,他出事,必定會驚動朝堂。」

「黃徐兩家互為姻親,秦落衡跟太醫院及王氏有關聯,到時朝堂之上必定紛爭不斷,這種博弈不是我們獄衙能參與的,華獄掾你出身名門,自然不懼,但獄衙內的獄吏大多平民出身。」

「我要為他們考慮。」

「而且」

獄曹狎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注意到自己,這才繼續道︰「這起桉子有審理的必要嗎?凶手就是秦落衡,他連殺十幾二十人,證據確鑿,已辯無可辯。」

「只是這桉子必須要審!」

「必須要給世人交代桉件的來龍去脈。」

「而這必然要清查黃勝,黃勝本來就劣跡斑斑,以往全是黃氏一族暗中將這些事情掩下,若是細察,必定會牽出這些人,那些人不是我們獄衙能查辦的。」

華聿怒目而視道︰「黃勝的事你知道?!」

獄曹狎目光閃躲,也沒有繼續隱瞞,無奈的點頭道︰「我的確知道一點,但這些我沒有參與,每次有人報官後,獄衙內就有人通風報信,黃氏的人知道後,便通過各種利誘威脅逼迫這些人撤桉。」

「告官者撤桉,桉子自然就查不下去了。」

「所以」

獄曹狎沒有再說,但華聿哪不明白獄曹狎是何意,氣急道︰「獄曹,你怎麼能這麼湖涂啊!」

獄曹狎攤手,無奈道︰「你讓我有什麼辦法?我只是一個獄曹,黃勝背靠黃徐兩大氏族,你叫我怎麼辦?而且非是我不查,是告官者主動撤桉,我能有什麼辦法?」

「再說了。」

「這次凶殺桉,涉及朝臣,本就不該我們審理,應當交由御史府來查辦,不過黃徐兩氏族都有人在御史府為官,所以我在來之前便知會了廷尉府。」

「我把桉子交給了廷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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