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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有趙卿相佐,我有何慮之?(求訂閱)

雍宮。

胡亥腳步輕盈的回到行宮。

他沒有返回正殿,而是直接去了偏殿。

殿內。

趙高早已等候多時。

「臣趙高拜見公子。」見到胡亥,趙高連忙作揖道。

胡亥擺擺手。

笑道︰

「趙卿吩咐的事,我已經照辦了。」

「父皇對我很滿意。」

「臣只是做了臣子分內之事,陛下滿意公子,完全是因為公子的至純至真的孝心。」趙高笑著恭維道。

「這倒也是。」胡亥點了點頭。

隨即。

他朝四周揮揮手,示意兩旁侍衛退下。

胡亥坐到地上。

疑惑道︰

「不過我還是有些不理解。」

「你讓我給父皇送補藥, 是因為父皇身體欠安,需要進補,這我可以理解,但為什麼要我摻和田政?」

「我若沒記錯。」

「這是大兄長提出來的。」

「我這給父皇上疏,豈不是在幫大兄長?」

「而且近幾日朝野之中議田政的不知多少,我寫的那些東西,未必比得過那些朝臣,這呈上去, 豈不是在自慚形穢?」

趙高冷笑一聲。

作揖道︰

「公子卻是想岔了。」

「臣讓公子上疏自然是有原因。」

「田政的確是長公子提出來的, 但長公子已遠離咸陽,現在更是身處楚地,對朝堂之事是鞭長莫及。」

「而田政之事真正發酵是在這兩天。」

「臣其實一直在暗中觀察。」

「現在朝堂之上,朝臣都認為土地兼並問題已迫在眉睫,已到了朝廷不得不解決的地步,而大秦田制不能隨意變更,所以只能在其他地方想辦法。」

「而使黔首自實田。」

「就是眼下最好的治理辦法。」

「誠然。」

「長公子功勞不小。」

「但田政發酵就這幾天,朝臣的進諫之言也都還很片面,要麼只說了土地兼並的危害,要麼就是只陳述‘使黔首自實田’的好處,並沒有一篇而概。」

「這其實是有原因的。」

「這些朝臣不知當一篇而概嗎?」

「自然不可能。」

「他們這是有意而為。」

「原因就在于這是長公子提出的。」

「陛下久未確立儲君,不少朝臣雖已經暗中站隊,但他們並不敢真的表露出來, 因而在上疏時只能故作含蓄, 只陳述一個方面, 刻意跟長公子保持一定距離。」

「還有一部分朝臣不喜長公子,他們自然不會去擁護長公子提出的政策,這部分朝臣只提土地兼並,只字不會提‘使黔首自實田’有關的政策。」

「但」

「這只是暫時的。」

「等田政發酵到一定時候。」

「這些朝臣一定會早寫好的完備奏疏呈上去。」

「這些朝臣都精著呢,前面只是在給陛下表態度,後面才會給陛下表忠心、表能力,不過,他們這樣做,卻是讓公子佔了便宜。」

「他們不敢直接呈上。」

「公子卻能。」

「而且因為這是長公子提出的,公子主動稱贊長公子的政策,更是體現了兄恭弟謙,加上公子的奏疏是目前少有一篇而概的奏疏,這無疑體現了公子的大局觀和從善如流。」

「這都會讓公子在陛下心中增色。」

「當然臣告訴公子的也並不全面,但公子是什麼身份?現今長公子不在,公子主動為陛下分憂解難,一字一句竟皆肺腑,這份真摯孝心已然完勝其他公子。」

「公子現今的確不如長公子十公子。」

「但公子卻是可以通過日拱一卒的孝心,不斷獲得陛下的好感和親近,讓陛下越發重視公子,等長公子和十公子竟皆犯錯之後, 公子無疑是陛下的最佳人選。」

胡亥興奮的點點頭。

撫掌道︰

「趙卿所言極是。」

「有趙卿相左,我有何慮之?」

「這是臣分內之事, 公子就莫要夸溢了。」趙高姿態放得很低,眼中卻滿是不屑和冷漠。

但胡亥並沒有高興多久。

他想到了一件事。

胡亥道︰

「趙卿你或許有所不知。」

「父皇昨日並沒在宮中歇息,而是離宮出去了,而且還是徹夜未歸。」

「父皇從不耽于逸樂。」

「依我看,父皇是去十哥那了。」

趙高目光一沉。

凝聲道︰

「公子不要太在意這些。」

「陛下外出,其實對公子是有利的。」

「若非陛下外出,那些朝臣的奏疏,恐怕陛下早就看到了,又哪有公子你上疏直言的機會?正是因為陛下外出了,公子才有機會搶先把奏疏呈給陛下,公子並沒任何損失。」

「再則。」

「陛下再親近十公子又如何?」

「十公子在宗室籍上已經被劃去了,只要陛下一日不昭告天下,十公子就終究還是一個‘死人’。」

「死人如何能繼承大統?」

「另外。」

「陛下是住在宮里的。」

「公子見到陛下的次數,是遠多于十公子的,公子日常可以勤勉一點,時不時去關心下陛下,這一日三復的見面,難道不比十公子這十天半月見一次來的更親近?」

胡亥點點頭。

說道︰

「說的沒錯。」

「我見父皇的次數比十兄多多了,我為何要在意這些?何況十兄越受父皇重視,大兄長才是最著急的。」

「我因何要擔心?」

趙高道︰「正是如此。」

胡亥道︰

「理是這個理。」

「但這好像有點不夠。」

「宮中並不是只有我一名公子。」

「其他兄長也在。」

「他們也可以關心父皇,我的關心並不會凸顯什麼,趙卿可還有其他辦法,能讓我跟其他兄長顯得不同?」

趙高低眉深思起來。

不一會。

趙高就想到了。

笑著道︰

「倒還真有。」

「公子可記得臣寫過一篇《爰歷篇》。」

胡亥點頭道︰

「這我自然記得。」

「那不是學室識字教材之一嗎?」

「我還背過。」

說著。

胡亥就真背了起來。

「天地日月,周而復始,寒來暑往,乾坤陰陽,春夏秋冬,雨雪風霜,耕耘生計,爰歷參商」

聞言。

趙高眼眶微紅,長拜及地,神色動容道︰「公子竟能背下臣寫的《爰歷篇》,臣實在感激涕零,臣也何德何能啊。」

胡亥也是神色得意道︰

「這有何難?」

「也就千字文章而已。」

「不過,你提《爰歷篇》干什麼?」

趙高起身道︰

「公子有所不知。」

「臣當年只是一名普通宦官。」

「正是靠著寫得一手好字,被陛下認為臣頗具才具,所以才得以近侍陛下,才有了加官進爵、侍奉公子的機會。」

「陛下偏愛秀麗遒勁的文字。」

「當年陛下意欲規範天下文字,讓滿朝大臣和勘字屬官吏行書寫字,一共擇出三人書寫大秦文字範式。」

「除了臣。」

「剩下的兩人,一人是現今廷尉李斯,另一人則是現今太子傅丞胡母敬。」

「當時李斯著《倉頡篇》,胡母敬著《博學篇》,而臣寫的正是公子前面背誦的《爰歷篇》,三篇文字範式,雖範圍各不相同,但都同樣趣味盎然,因而我們三人都被陛下賞賜了食邑兩百戶。」

「公子若想討陛下歡心。」

「當練一手好字。」

「公子想從諸公子中月兌穎而出,就當在這些細節上下功夫,只有讓陛下滿意了,公子才有機會成為儲君。」

胡亥面露遲疑。

他不太想去練字。

自己寫字什麼樣,自己心里有數。

練字不是一時半會能練出效果的,他更想那些能快速見到成效的方法,他不喜歡在這些事情上花時間。

見狀。

趙高冷聲道︰

「公子這時怎能退縮不前?」

「公子既然已經下定決心爭儲,就一定要傾盡全力,不然公子這些年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練字有何難?」

「不過是每日勤加練習罷了。」

「有臣在。」

「公子練手好字,只是時間問題。」

「公子本來每日都要抄寫律令,只要稍作文字規範,抄寫律令就是在進行練字。」

「公子已優勝其他公子。」

「等公子的字跡更上一層樓後,上呈奏疏給陛下,陛下觀之必眼前一亮,對公子大加贊揚,對公子這麼大有裨益的事,公子豈能顧若惘聞?視而不見?」

趙高恨鐵不成鋼的看著胡亥。

胡亥也是有些惱怒。

他實在不想練字,覺得這就是浪費時間、瞎折騰,但他一向沒有主見,見到趙高這麼義正言辭,眼神也迷離起來。

良久。

胡亥嘆了口氣,有氣無力道︰

「那就依你。」

「練!」

趙高眉頭一皺,但見胡亥答應,也是沒有再說。

他起身,去到一旁的大桉,鋪開幾卷空白竹簡,用羊毫筆點了一下墨,提筆書寫起來。

胡亥略作遲疑。

還是去到桉旁,靜靜觀摩起來

另一邊。

嬴政揭開盛湯的青銅罐蓋,看著羊骨湯上的厚重油花,以及上面飄著的零星藥草,他只感覺心中一陣反胃。

他還記得秦落衡的叮囑。

虛不受補。

身體未康復前,當以清澹為主。

眼前這羊骨湯不僅油膩,還散發著陣陣藥香氣。

對尋常人家而言,眼前的羊骨湯一定是珍饈佳肴,但在嬴政眼中,這羊骨湯卻是有害之物,不僅不能滋補身體,反倒還會加重身體的負擔。

嬴政眼中閃過一抹厭惡。

棄之如履道︰

「來人。」

「把這湯連罐給朕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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