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神》整部戲正式演員加上劇組成員,8、900人。
豎店這邊能一次性接待這麼多人的飯店也有限,為了不跑太遠,張揚包了3家飯店,現場擺了接近百桌才全部坐完。
這麼龐大熱鬧的場面,玄娛自己的工作人員各個怡然自得。
沒和張揚接觸過的演員就有點驚訝了。
很多演員印象中,拍個電視劇而已,幾十上百人已經是非常龐大的劇組了,張揚這接近千人的規模,比很多特效電影大片的創作團隊還要多,簡直可怕。
兩個港島那邊的演員,任華和鄭健用著家鄉話小聲驚嘆。
任華端著酒杯,贊嘆道︰「早听說大陸的張揚導演,人雖然年輕,但是什麼都搞得特別大,拍戲不計較成本,以前我還將信將疑,沒太當真,今天見到咱們劇組,才知道真是所言非虛。」
「我也听說過。」鄭健放下快子,低聲道︰「很多朋友跟我說過,張導有個拍戲的理論,叫做大片論,就是關于拍攝一部戲,什麼都往最好最大的方向搞,拍出來的片子就差不到哪里去。
以前我當個笑話,今天才知道說的都是真的。」
「大片論?」任華抿了一口酒,道︰「我听說過,很多導演都很認同這套理論。」
「是嗎?不過我倒是沒怎麼听人在公開場合說起,既然認同,怎麼不見有人按照張導的來?」
鄭健疑惑不已。
「怎麼來?」
放下酒杯,任華聳聳肩道︰「咱們港島的電影行業已經沒落了很多,誰還敢搞這麼大?這套理論雖然有人認同,但是背後都是大把大把的龍國幣,不是那麼容易拍的。」
「按照張導的方法,即便是我拍戲這幾十年全部的身家投入進去,也翻不起多大的浪花,咱們國家幾個導演敢跟?幾個影視公司敢參與進來?」
「有道理啊。」鄭健道︰「也就處在頂端那幾個大公司有實力敢這麼玩了。這麼說來,玄娛好像規模也很大?」
因為私人原因,他最近幾年很少拍戲,相當于半隱退狀態,對影視行業尤其是大陸的影視行業了解得沒那麼清楚。
也就是試鏡以後,才稍微打探過玄娛的消息。
「非常大!」
任華比他清楚多了。「別看成立時間短,收入高得可怕,百億級那種,是影視行業的大老級別了。」
「真是厲害。」
鄭健感嘆道。
他年輕時,也是非常火爆的存在。
拍的古惑仔系列電影影響了一代人,後來知道影響不好,再不接拍此類電影,轉而開始拍攝玄幻風格的電影。
當時有人說,港島當年最好的特效全部給了鄭健,也正是那個時期的他的真實寫照。
不過,再後來他就被經紀公司雪藏。
新時代以後,關于他的消息幾乎沒有。
有人曾見到過他在港島拍攝一部小成本的懸疑劇,不過後來也沒什麼消息。
正是因為他想再搏一把,才來到玄娛這邊試鏡。
一看到他,張揚就想起曾經的玄天宗、華英雄等熒幕經典形象,正因如此,最後在幾名備選人中,才拍板決定讓他來飾演夢神機。
鄭健的演技起碼還是有的。
像是夢神機這種角色,他拿捏的也還行,完全不是問題。
「誰說不是呢?年輕有為,又有實力,還有錢,影視行業的天之驕子啊!」任華拍著他的肩膀道︰「不說了,先去敬酒吧,咱們作為演員總要跟導演敬一杯。」
兩人聊著聊著,任華眼角余光就看到有演員過去敬酒了,干脆兩人也端著酒杯走到張揚身邊。
「張導,敬您一杯,祝《陽神》收視長虹。」
任華端著酒杯湊過來,鄭健跟在他後面笑道︰「感謝張導給我這次機會。」
張揚有點暈乎乎的。
他站起身來,舉起桌上的酒杯對鄭健笑道︰「鄭老師,我也是看過您的戲,你是憑實力,不是我給你機會。」
轉頭又對任華道︰「謝任先生吉言。」
開機宴席上,即便玄娛的員工不來敬他酒。
各路演員和特效公司派來的人卻會來。
即便是一人抿一口,張揚也灌下去了不少。
此時,臉上已經帶了醉意。
「酒就不多喝了,大家意思一下就行,今晚吃好喝好,我實在有點不勝酒力了,見諒。」
說完,他舉起酒杯輕輕抿了一小口。
「您隨意。」
任華和鄭健兩人也表示理解,不過兩人倒是喝了一大口。
見他倆喝干了杯中的酒,張揚無奈道︰「兩位實在太客氣了,多余的話就不說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說完,兩人沒再多說,把位置讓給了其他來敬酒的人。
他倆身後還有一大群人。
張揚看得頗為頭疼。
想著喝多了會影響明天拍攝,張揚干脆謝絕了所有敬酒,拿起酒杯走到宴席前方,拿著一個話筒大聲道︰「各位,讓我們共飲此杯,預祝《陽神》拍攝順利。」
話音落下,他把杯中剩下的酒水一飲而盡。
台下劇組所有人也順勢舉杯共飲。
「好了,喝完這杯,大家就不要再敬我了,人實在太多,我喝不過來了。」
「哈哈哈~」
場下眾人哄堂大笑。
等著笑聲稍歇,張揚把杯子放下,高聲道︰「既然都站在這里了,那我有幾句話想跟大家說一說。
我這個人拍戲有四條規矩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犯。
第一條,嚴格按照劇本來拍,誰都不準搶戲、改戲!
第二條,有些人特別是女演員,不要妄想攀關系,搞曖昧,劇組堅決杜絕!
第三條,拍攝期間,所有人禁止擅離崗位!
第四條,認真敬業,任何人影響到了拍攝,我絕不姑息。
我之所以定下這四條,就是對自己拍攝的戲負責任,一切都是為了拍出更好的作品。
我知道有些人可能不理解,但是你不理解歸不理解,這幾條規矩決不能破壞。
丑話說在前面,到時候別怪我。」
場下一時噤聲。
許多第一次跟張揚合作的演員,這才想起,為什麼玄娛幾部戲那麼大的劇組,卻很少有負面新聞。
影視圈經常會傳出潛規則,或者各種花邊新聞,對戲不好的小道消息。
什麼深夜女演員在導演房間呆到半夜,戲里男女主角因戲生情
有些是故意炒作,有些卻是不小心暴露。
但是,張揚出道以來,任何一部戲都沒有出過此類消息,也正是因為他嚴格的劇組管理制度。
見著眾人都有些嚴肅,張揚想了想,故作輕松道︰「當然,今晚不算,大家吃好喝好,但是不要影響了明天的拍攝,開機大吉!」
「開機大吉!」
黃躍鵬馬上跟著大吼。
玄娛其他員工也習慣了張揚的拍攝規矩,也跟著大吼。
其他人見狀,想著說得也有道理,于是也大聲吼叫。
「開機大吉!」
「開機大吉!」
當晚,賓主盡歡。
開機宴席持續到晚上9點多才散場。
翌日。
拍攝場地內。
《陽神》劇組幾百號人全部聚在‘武溫侯’府內。
今天是第一場戲,意義重大。
就算是沒有拍攝任務的演員,也悉數到場。
張揚站在導演棚內,看著場地中的工作人員不斷忙碌,布置場地。
眼看著還要布置一會,他叫來洪義。
「怎麼樣?今天第一場戲,讓你打頭陣,能不能拿下?」
洪義手里拿著劇本,看著有點忐忑不安。
他語氣緊張道︰「張導,我听說很多劇組第一場戲都特意挑最簡單的戲,為的就是一次過關,打個開門紅,我等下要是發揮不好,您不會生氣吧?」
洪義心情非常緊張。
本身就是第一次拍戲,而且昨晚開機宴上,張揚還定了那麼嚴格的規矩,搞得他心里有點畏懼。
雖然在學校演話劇或者上台表演,他都是順手拈來,但是畢竟是第一次拍戲。
為了不出任何差錯。
早上起來,他就拿著劇本在讀,體會角色心理,背誦台詞。
「怎麼?你這話意思是害怕發揮不好?」
張揚瞥了他一眼。
「也不是怕,就是我第一次拍不太適應。」
洪義小聲道。
「有什麼不適應的?」
張揚一眼就看出他是什麼想法,拍著他的肩膀鼓勵道︰「你能拿下角色,就說明你的基礎技能肯定過關,正常發揮就行,第一場戲沒什麼難度。」
為了討個開門紅的好彩頭。
張揚研究了好一會兒,才選了最容易的一段作為拍攝開場。
這一段就是原著第一章。
洪易在武溫侯府,自己的房間內讀書的戲份。
全程只有洪易一個人和一本書,幾段自言自語的台詞,加上一點心理反應。
而且不需要表現出什麼特別難的心理狀態,只需要演員在拍攝時一邊讀書,臉上一邊露出有所感悟的表情來就可以,幾乎是個人就能演出來。
更何況,他早就已經在昨晚的開機宴席上,偷偷給洪義使用了‘指定演員演技小幅度提升’的道具。
此時的洪義,在表演方面,基本碾壓絕大多數的流量鮮肉。
那些流量鮮肉們都能拍的戲份,沒道理洪義不行?
洪義現在只不過是第一次,有點緊張罷了。
張揚肯定道︰「你的水平不差,認真發揮絕對沒有問題,就算沒拍好,我也不會怪你。」
「您不怪我就行。」
听他這麼說,洪義心里一下放松了不少。
「我雖然不會怪你,但你自己也要認真努力,憑借你自身的能力,絕對可以順利拍完,劇本看得怎麼樣了?」
見他手上拿著劇本,張揚問了一句。
洪義揚了揚手中的劇本,回道︰「台詞差不多都背下來了,怎麼演,心里也有想法了。」
「那就好。」
恰逢此時,黃躍鵬走過來。
「張導,場地馬上布置好了,拍攝器械也正在準備,演員要開始做造型化妝了,您看?」
「那就趕緊帶他去吧。」
張揚揮了揮手。
黃躍鵬馬上就帶著洪義去化妝組那邊,開始做妝造。
張揚走到場地中看了一眼。
此時房間內已經完全布置完畢。
雖然是侯府,但是這場戲的洪易還是處在一個地位低下的階段。
所以這個房間,各種東西用的都不是最好的,所有的家具全都是極其樸素。
房內只有一張床,一張椅子,一張桌子還有一個擺放在窗台前的書桌。
書桌上有著筆墨紙硯,旁邊還堆放著幾本書和一個燭台。
除了這些,房內再無他物。
從這些布置上,觀眾就能看出此時的男主角是多麼落魄的一個狀態。
除了房間內的陳設。
劇組工作人員還在準備拍攝器材。
燈光、攝影機、軌道已經全部調試到位。
房間書桌對著的窗口外還另外搭設了一條軌道。
到時候,這個角度還會有另一台攝影機由遠及近拍攝男主角讀書時臉上的表情。
與此同時。
幾台類似放大版吹風機一樣的紅色機器正被人搬運,分別放在房屋四周。
這是造雪機。
這第一場戲需要用到雪。
但是豎店這里天氣雖然冷,卻沒有下雪。
必須要使用這種機器制造雪花。
雪花也是真實的雪花,不是泡沫、塑料。
不然,光是後面清理起來都非常麻煩。
張揚巡視了一圈。
很快,第一場戲的場景全部布置完成。
同時洪義也做好造型,坐在了書桌前。
見此情形,張揚走到導演棚,里面擺放著監視器,監視器後還有專門的凳子。
他坐在凳子上,看了一圈場地。
場地所有工作人員已經全部就位。
又低頭看了看監視器上的畫面。
此時監視器上,正顯示著攝影機拍攝的房屋外景高清圖像。
「好了!」
確認所有準備工作就緒,張揚抬起頭來,拿著喇叭放在嘴邊。
「各部門準備!」
他一只手高高舉起。
「開始!」
手掌 然落下!
第一場戲,正式開始
「天視自我民視,天听自我民听…」
朗朗讀書聲傳來,書房窗戶打開,攝像機由遠及近,在軌道上向著窗戶推進,拍到洪義扮演的洪易形象。
此時他手里正拿著一卷書,在不斷閱讀,一副準備應付科考,揣摩經義的架勢,臉上還帶著幾分讀書人閱讀書籍時的沉醉。
「能不能為死去的母親正名分,就看開春的恩科和秋天的會考了。先考中舉人,再中進士,金榜題名,加封三代…朝廷會下旨冊封我母親為夫人。母親的墳就能牽進洪家的祖墳,靈位也能在祠堂中供奉著。」
又讀了兩句,洪易輕聲低語。
「若是我中了進士,我若是中了進士,朝廷會加封我母親為夫人。到時候,不知道那位正房,趙夫人是個什麼樣的表情?」
「趙夫人,趙夫人…」
他眼中流露出幾縷恨意,表情也從開始讀書時的沉醉變為帶著絲絲仇恨。
想到母親的事情,他這麼一個少年,心里難免憤恨。
洪義的表演拿捏得很到位。
牙齒微微咬著,眉頭微皺。
動作不大,但是張揚卻能看出他仇恨的心情。
「好了,不想這件事了,讀書中舉更為要緊。」
搖搖頭,洪易繼續拿起另外一本書。
書本封面寫著《草堂筆記》——李嚴幾個大字。
「這次開春之後的考試,我都準備得差不多了,不過還是要揣摩揣摩。」
「這本草堂筆記雖然滿篇都是講神怪狐鬼,才子佳人和女仙,女狐,但其實每篇都是一個寓言,不愧是上一朝的宰相,李氏學派的創始人。」
「現在李嚴雖然已經做古,但朝廷之中大部分科考出生的官員,都是他的門生,這次主持考試的主考官,也肯定是他李氏學派的人。
好好揣摩這里面李嚴借助狐狸鬼怪而表達的寓言思想,迎合他門人的口味,必然能都高中。」
「那些宗學的書生,就算是優秀的,也只知道死讀書,卻不知道人情練達即文章,你的卷子就算妙筆生花,和考官的學派不合節拍,也肯定會把你刷下來。」
看著這本書,讀到一個故事,洪易眼神一亮,表情又隨之變化。
從憤恨變為感興趣。
他自語道︰「居然還有這樣的故事?
媳婦為了救婆婆,自己身死,村人安慰婆婆,說媳婦孝行可嘉,被封為城皇。
听了這個故事後,士大夫認為,媳婦雖然孝行可嘉,但是封神之言卻是山野村夫之語。
李嚴卻認為媳婦卻是封神了,因為聖賢書里面有‘天視自我民視,天听自我民听’,也就是說百姓認為媳婦成神,那麼媳婦就成神了。
李嚴認為,其實世間的神不過是人的思想念頭所化,廟宇里面的神佛,之所以能屢屢顯靈,是因為承受了人們的香火供奉和信仰。
本來這個世間是沒有神的,信仰的人多了,人們的念頭聚集起來,于是神佛就誕生了。」
「真是有趣。」洪易喃喃自語︰「好一個天意即民意,原來還有這樣的解釋。」
「神佛本來是沒有的,是人的念頭信仰所化生出來?書中所說的‘天視自我民視,天听自我民听,天意自我民意’,還有這樣的解釋?正直聰明為神?陰神陽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