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袋里面想法不斷，面上什麼都不表現出來。
張揚笑著招呼兩人，喝著茶，聊起《拳鎮山河》的事。
「《拳鎮山河》昨天上線，我看了下，評價很好，網友們都很喜歡看啊。」
「恩。」
關明元放下茶杯，笑道︰「還得多虧你的幫忙。今年，靠著這部劇，西瓜視頻又能漲不少用戶。」
「你拍戲的水平，真是厲害，除了一點，價格太貴了。」
關明元故意苦笑道︰「一部戲十來個億，要不是知道你的水平，公司也不敢買啊！」
「為了買下這部劇，我差點被董事會集體聲討，要不是播出以後，表現非常好，恐怕少不了吃頓掛落。」
「說笑了。」
張揚哈哈笑道︰「以您的地位，誰敢讓您吃掛落啊，楊董您說呢？」
「那可不一定，畢竟十多億，真要辦錯了，關董也討不了好。」
楊波嘴角扯起一點弧度，隨後馬上消失。
「幸好，《拳鎮山河》的播放量證明了一切，不是嗎？」
關明元接話道。
「當然。」
關明元一直不說正事，張揚也樂得輕松，三人就這樣聊來聊去，聊了半個多小時。
過程中，也大多是張揚和關明元談話，楊波在一旁看著兩人。
眼見著時間緩緩流逝。
張揚注意到兩人對視了一眼，互相點點頭，動作微不可察。
他知道對方終于要開口說正事了。
果然，只見關明元放下茶杯，深呼吸，隨後緩緩道︰「張總，這次不請自來，其實另有要事。」
「哦？」張揚露出一個感興趣的表情，正色道︰「請說。」
關明元咳嗽兩聲，清了清嗓子，無比鄭重。
「張總，玄娛和西瓜一直合作愉快，你我兩家互相成就，有了玄娛，西瓜視頻才站上如今的高度，有了西瓜視頻這個平台，玄娛也才發展成現在的規模。
為了加深雙方的關系，我有一個提議。
玄娛出讓51%的股份，西瓜視頻出讓20%的股份，兩家公司交叉持股，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加強合作關系！
當然，這不並代表著你的片子以後就免費授權西瓜視頻。
親兄弟明算賬，以後你所有的片子，西瓜視頻仍然照常按價收購，我也代表字母跳動集團會全力幫助玄娛發展。
同時，我方承諾不會使用任何商業手段，將你踢出玄娛和西瓜兩家公司，即便以後增資，也不會稀釋你在公司的股份持有比例。
你覺得如何？」
他說完，看著張揚。
張揚沒有任何反應，不說話也不開口。
見狀，關明元腦中閃過各種想法，覺得他可能不是很開心，畢竟51%的股份，那玄娛在法律上講，就不再是張揚的公司，而是屬于西瓜視頻的公司了，也就是隸屬于字母跳動旗下。
雖然價值相差不多，甚至在外人看來，張揚還小賺。
但是他也知道，這筆交易中，其實西瓜還是賺大了。
付一鳴說得對，西瓜視頻發展這麼多年一直不溫不火，如果不是踫到張揚橫空出世，西瓜又和張揚關系很好，不然的話，現在是個什麼場面，非常難以預料。
可以肯定的是，沒有張揚，想要發展到現在的程度，非常困難。
因此。
關明元想了想，繼續補充道︰「當然，股份比例可以繼續談，如果你接受，20%只是最低限度。」
他這話一說，旁邊的楊波身體動了一下，張嘴想要說些什麼，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談判中直接說出我還可以提價，這可是大忌！
這句話的意思，不就是表明了你盡可以大方宰我嗎？
關明元也知道不應該說，但是為了讓張揚看到己方的決心，他還是選擇說了出來。
他就是想真誠以待，用這種辦法打動張揚。
「哦？」
張揚輕輕笑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他甚至拿出了那根神龍煙，自顧自點燃吸了起來。
房間內氣氛有點冷。
關明元見狀，臉色不悅。
「怎麼，你不願意？」
楊波此時開口了。
「我倒是認為20%已經足以表現出誠意，不過」他冷著臉，慢條斯理道︰「關總看重你，我也不會駁他面子。
這樣，22%吧，這麼多的份額已經超過玄娛51%股份的價值不少了，你不要不識抬舉。
當然，這多增加的2%也不是白給你的，你需要履行應盡的義務。」
他臉上神情無比高傲，就好像是在施舍東西給個小乞丐一樣。
彷佛這2%的股份就是看你可憐，隨便賞給你，你得到了就歡天喜地偷著笑去吧。
「不識抬舉？呵呵！」
張揚毫不在意的笑了笑。
關明元觀察著場中的氣氛，感覺有點不妙，連忙出來打圓場。
「楊總說話是直了點，你不要在意。」
在來的路上，兩人確實商量好了，
他唱紅臉，楊波唱白臉。
雖然在抖聲，他的地位要比楊波高，但是他和張揚關系近，這也是一種談判的策略。
不能因為兩人的關系親近，就讓張揚以為可以得到更多利益。
另外他也做好了準備，如果張揚實在不接受，完全可以再提高股份比例。
只是他作為商人，重利是本性，因此也不想平白讓出更多股份，這才想著讓楊波慢慢提升。
實際上關明元心中的底線要遠遠高出22%。
這個時候，他繼續笑道︰「不要以為22%就很少，以西瓜視頻的市值，每多加1個百分點都是上億元的價值。
當然，楊總可能態度不好，我幫他道歉。
我也知道這點錢你可能不在乎，但是這是西瓜視頻，背後有很大利益，你完全不虧。
不過，你我雙方以前合作一直很愉快，為表歉意，我做主，再加一個百分點，請你不要將楊總的話放在心上，免得傷了雙方和氣。
只是，你也要為我們想一想，出讓這麼多，你的利益就多了，而我們也就虧了，再者以後大家深入合作，都是為了謀求共同發展，確實需要盡義務。」
關明元這番話，完全沒考慮到張揚會不會接受。
他一直站在張揚會接受這個提議，只是不滿足的立場上來思考。
畢竟換做其他的老板，就算出讓主導權，也幾乎可以肯定會欣然接受。
誰叫西瓜視頻背靠字母，整個集團幾千億的資產，互聯網龍頭企業呢？
背後多少的關系、人脈，沒有大筆投入和不斷的耕耘，一般人要如何才能擁有？
有了這些東西，能讓任何一個公司發展更快、更高、更穩、賺到更多的錢，換做任何一個人也都會心動。
所以他理所應當的認為，張揚也肯定會心動。
關明元陪著笑臉，姿態很低調，楊波倒是在一旁卻還是高高在上。
「應盡的義務？」
見此情形，張揚彈了下煙灰，往沙發上一靠，仰著頭，眯著眼看著兩人，輕笑道︰「什麼是應盡的義務？」
「當然是為了西瓜視頻的發展，大家共同努力。」
關明元笑道。
「請關總說得清楚些。」
張揚繼續輕描澹寫。
他的態度彷佛完全不在乎，這一下就刺激到楊波了。
只見楊波‘啪’的一下站起來，指著張揚怒聲道︰「你這是什麼態度？」
「23%的股份還不滿足？西瓜視頻多大的盤子，很多人想要加入進來都找不到門路，我們願意讓給你是給你面子，你最好接受。」
他陰森森的看著張揚，嘴里慢慢往外蹦字。
「玄娛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影視公司，我們完全沒有興趣，要不是看重你這個人，根本就不會放在眼里。
按我說，就算把玄娛影視全給我，也不應該出讓這麼多的股份，10%都已經頂天了。
要不是這是關總的意見，我尊重他，你根本就得不到這麼好的條件。
就這你好像還不願意？真是貪心不足！」
楊波搖著頭，連連嘆息︰「當然，任何一個商人都是想要獲得更多利益，我也可以理解你。」
他擺擺手，意興闌珊道︰「算了，我實在看重你這個人，為表誠意，我願意承諾，即便我方拿到51%的股份，也不會搶走你的話語權，還願意承諾不主動使用身為最大股東的權利，因為我根本看不上這個小公司。
而你的義務則是好好拍戲，為西瓜視頻的發展而努力，至于其他的不用多想，我們自然不會虧待你，該是你的就是你的。」
「哈哈，按楊總的意思，我應該感恩戴德咯？」張揚哈哈大笑， 地站起身來︰「簡直是異想天開！」
「我還以為勞煩兩位董事親自過來是什麼大事，原來是看重了我這個小人物？不過不好意思，請恕我不接受，西瓜視頻的股份我也不需要，玄娛的股份我也不想讓，二位，請回吧。」
兩人一愣，都沒想到張揚會這樣說。
「哎！張揚，再好好想想，這筆交易你絕對不虧！」
關明元一急，連忙跟著站起來勸說道︰「股份的事還可以談，只要你能接受，我們願意讓步。」
「你要冷靜，楊總說話確實難听，但是也是事實。」
「西瓜視頻背後擁有的各種隱藏的東西，是單憑你一個人不可能擁有的，這些人脈資源才是最寶貴的財富。
有了這些，像是什麼獎項，宣傳，過審，名聲這些東西，全部輕而易舉。
就好比今年的金鵬獎，馬上就要舉行，到時候你完全可以輕松拿下不少獎項！
你好好想想對不對？」
他表現就像真的為張揚著想一樣，臉上帶著懇切，彷佛真是一個不願意看到朋友誤入歧途，錯失良機的忘年摯友。
可惜他不知道，這些東西，張揚全都有！
「好了。」張揚搖頭失笑︰「關總，不要再演了，我是絕對不可能同意的。我完全不需要你說的那些東西，同時我也不允許任何人插足玄娛。」
「怎麼說話？我完全是一片真心，怎麼在你嘴里就是是演呢？張揚，我這真是為你好。」
關明元听了這話，恨鐵不成鋼。
同時，他立馬悄悄給楊波使了個眼色。
楊波收到以後，馬上跟上道︰「好了，我知道你說這話的意思是什麼，無非是想要更多的利益對嗎？」
他深深的看向張揚，眼神里帶著失望。
「之前關總在會議上說，你是個懂事的年輕人，但是今天親眼看見，不免讓我有點失望。」
「這樣吧，玄娛51%的股份照常，而且我們可以簽合同，絕對不會搶走你的話語權，另外，西瓜視頻30%的股份是你的。
怎麼樣？這樣的要求已經是非常大的讓步了，你要學會感恩，不要再說什麼不能插足這種傻話了。
年輕人，要懂得知足常樂。」
30%已經是兩人商議過後，決定給出的最大力度。
之前開會的時候，其實他們幾個同一派系的也討論過，到底值不值得。
最終還是關明元敲板，定下來這條底線。
30%最多了，再多跟其他董事會成員也不好交代。
關明元也在旁邊幫腔。
「張總，不要不懂事了！」他恨鐵不成鋼道︰「30%啊！這是多大的一筆錢。」
「是！玄娛現在發展很好，但是你就能確定每部戲都能賺到那麼多錢？現在影視行業真的不景氣，你出道這兩年，賺錢的影視公司才多少？
楊總松口願意給你30%，你這是賺了天大的便宜！」
張揚看著兩人表演，連連搖頭。
這演技連某些小鮮肉都不如！
他作為導演，如果在片場有人是這樣演戲，百分百會被他臭罵一頓。
「好了，兩位，真的不要再演了，我看不下去了！」
他臉上表情怪異，好像憋不住笑了一般，或許下一秒鐘就可能爆笑出聲。
對面的關明元和楊波對視一眼，臉色 地變化。
「你什麼意思？」
兩人緩緩坐下來，楊波身子微躬，完全沒有之前的高傲態勢，關明元也收斂表情，坐在沙發上，看著張揚。
「你真的不同意？」關明元語氣此時前所未有的冷靜。「價格已經提到30%了，而且以前你我雙方合作也很愉快，這筆交易你也是賺大了，為什麼還不同意呢？
你是什麼想法？說說看。
不過，不要再說那種絕不允許插手玄娛的話了，任何交易都有條件，說說你的條件，我考慮下。」
到了現在，他也知道兩人的把戲被看穿了，干脆不再演了，恢復原身本色。
他本來就是身居高位，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有深意。
這個時候恢復原來的樣子，馬上給張揚的感覺就完全不同了。
之前像個小丑，現在才是真正的集團董事！
只是到了這個時候，關明元還是沒看清事態，以為張揚不過是想提條件罷了。
他完全沒考慮到張揚說的就是真話。
「哈哈哈哈哈！」
張揚還是沒忍住，笑出聲來，眼淚都差點笑出來了。
「哈哈哈哈哈！」
他笑個不停，笑得對面兩人莫名其妙。
十來秒過後。
關明元冷冷的看著他，不耐煩的擺擺手，彷佛驅趕蒼蠅一樣道︰「好了，張揚，我不知道你在笑什麼，但我感覺很不好，趁著我現在心情還沒壞到糟糕的地步，說出你的條件吧。」
「我的條件？」張揚愕然道︰「我不是早就說了嗎？」
「關總，大家以前合作多好呢？何必非要掌控玄娛，回到以前不是很好嗎？我拍戲，你放戲，合作多愉快！為什麼非要鬧成現在這個樣子？」
「說實話，就算你能收購玄娛，我也不會為你拍戲，而你居然還搞出這種一個白臉一個紅臉的搞笑戲碼，這讓我怎能不笑呢？」
「更別說，你開的條件就算再高我也不會接受了。」
「鬧成現在這個樣子，想來我們雙方也回不到以前了，以後大家是敵非友，可惜啊！」
張揚深深嘆息著。
「請回吧。」
他伸出手來，指向門外。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個道理用在商業合作上也是一樣的。」關明元深深的看向張揚，冷靜道︰「你我雙方雖然合作愉快，但是玄娛不是自己手下的兵，你也不是我手下的將，我肯定要掌握在手里。
以前的合作雖然愉快，但是大家變成一家人，不是更愉快嗎？
張揚，你不要想不通，股份的事還可以再更改，只要你同意條件，35%如何？這個數字交出去，連我都要被其他董事指責，需要讓出很多利益才能平息別人的不滿，這已經是非常大的讓步！」
「算了吧。」張揚坐下來，緩緩搖頭道︰「絕不可能！除非你把西瓜視頻送給我，當然我可以出錢買，但是想要入主我的公司，絕對不會同意！」
關明元臉色鐵青，冷聲道︰「這就是你最真實的想法？真的不接受我們的條件？」
「不接受！」
張揚回答得無比干脆！
「我想不通。」關明元無比困惑︰「你知道瓜皮會的存在，也知道我手中的力量多麼強大，為什麼非要跟我做對，而不合作呢？」
「小小一個玄娛，或許在你看來很有力量，但是我只要在集團隨便發發力，你就根本辦不下去，信不信？」
「不信！」
張揚笑道︰「你來的時候看到玄娛有多少部門嗎？就算沒看清，難道以前合作的時候，你還不了解玄娛？」
他張開雙手，擁抱天空。
「任何一部影視作品，從立項準備一直到上線放映，玄娛內部完全能夠做到，你發什麼力能讓我辦不下去？」
「你又能從哪個環節讓我辦不下去？」
「演員、資金、渠道、宣發，任何一個環節都能讓你辦不下去！」
楊波此時也不裝了，冷笑連連，直接插嘴！
「真的嗎？」
張揚好笑的看著他，隨後又看向關明元︰「關總，你說呢？」
關明元剛想反駁，陡然想起過往接觸的一切，臉色寒冷，擺擺手壓制住旁邊還想說話的楊波。
「你確實很厲害，我低估你了，想不到玄娛被你打造成了一個閉環！
只是，玄幻視頻你該怎麼辦呢？
有瓜皮會的存在，這麼多年，龍國再沒冒出個一家大的長視頻播放平台，我只要稍稍用點手段，就能讓你的網站辦不下去。
甚至讓你以後的作品都找不到平台播放，你即使拍出再火的作品也沒有用，到時候玄娛這麼大的家業，人工、材料、機器、運轉各種支出，你能撐住多久？」
听了他的話，張揚深以為然。
如果是別的影視公司，關明元說的這些方法確實有用。
他的力量或許不能讓視頻網站一直收不到戲，但是只要一段時間收不到戲，就辦不下去了。
再加上不讓戲上線，對方肯定支撐不下那麼大的公司，到時候絕對是公司倒閉！
但是，他是誰？
有系統的男人！
系統里面的錢源源不斷，要不是為了吸引更多志同道合的人，拍戲也需要更多的人手，才能拍出更多的玄幻大片，張揚甚至可以不成立公司，免費上傳都沒有任何問題！
「你大可以試試，看能不能做到。」
張揚沒有明說，仍然毫不在乎。
他這個態度把兩人都看呆了。
關明元看著他，無比困惑，想要看出他到底是真的有信心，還是故意假裝，想要提價。
是的。
到了現在，他還是覺得張揚是不滿意價格！
因為他根本無法想象，有人會拒絕自己開出的條件。
其實他早就對玄娛有想法。
早在《龍蛇2》開拍的時候，他就去過片場，觀摩過張揚拍戲，那個時候就想要收購玄娛，讓張揚為自己工作。
只是後來一直沒表現出來，直到集團高層看到了其中的利益，他才順勢表態。
不然真要按付一鳴說的，他只是被動接受，這次談判也不是他親自來了。
只是，原以為手到擒來的事情，卻演變成現在的樣子，是他怎麼也無法想到的。
既然想不通，他也懶得再猜。
「我不懂你哪來的信心。」他站起身，居高臨下看著張揚︰「但是我知道，任何人都不會拒絕利益，我給你十秒鐘的時間，從這里到門口，如果你反悔了，我們就可以繼續談下去。如果你還是拒絕，就準備接受我的打壓吧。」
他最後看了張揚一眼，隨後起身，往外走。
楊波在他身後報數。
「十」
「九」
「八」
「七」
「六」
「五」
「四」
「三」
「二」
到了這個數字，關明元腳步特意停頓。
他在期待著張揚的聲音。
可惜張揚動都沒動一下，甚至玩起了手機。
「一！」
話音落地，關明元踏出腳步，也走到了門口。
他手搭在門把手上，回身看了張揚一眼，然後收回目光，踏出房門。
「你太讓我失望了！」
一句話從他口中傳出。
話談成這樣，兩方已經撕破了臉皮。
接下來，他們將準備針對玄幻視頻用出各種狂風暴雨般的手段。
「砰！」
房門被楊波打開，隨後又重重的關上。
張揚耳朵被震得發懵，忍不住掏了幾下，緊接著給秘書發了條消息。
「幫我送送關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