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張揚就乘坐飛機回到了海華。
樂天視頻剛剛買下,後續諸事繁雜,很多環節需要處理,不過玄娛家大業大,這種事情安排下去,自有人負責。
網絡媒體部剛剛設立,下面還有很多部門。
說是部門,其實和一個新公司差不多。
整個網絡媒體部全是新人,暫時交由王飛那邊在負責。
按照張揚的吩咐,主管這種中層管理職位已經安排妥當,還剩下幾個總監和整個部門的負責人位置空缺在那里。
王飛現在又是玄娛副總,有很多事務要處理。
而且他又管著特效部,現在又要兼任網絡媒體部門那邊的事情,每天忙碌到深夜,黑眼圈一直掛在臉上,已經向張揚抱怨好幾回了。
因為華海大廈實在沒有空的樓層,張揚只好在距離不遠的另外一棟大廈租下5層辦公室。
兩層用來存放服務器,另外三層用于辦公。
剛回到玄娛,王飛就找上門來抱怨。
「老張,事太多了,我管不過來啊,你趕緊找人。」
他一坐在沙發上,抱怨道︰「我現在每天上午跑特效部,下午跑網絡媒體部,晚上還要回公司處理文件,累癱了。」
「現在整個網絡媒體部負責人也沒有,下屬的總監你也不安排,事全堆在我身上,連個幫手都沒有,我都好幾天沒睡足8小時了。」
王飛表情幽怨,不斷抱怨這抱怨那,說了一大堆,活像個受氣包。
張揚看了覺得特別好笑,一下沒忍住,笑出聲來。
他這一笑,王飛惱了!
「你還笑,再這樣下去,感覺我要猝死了。」
張揚取笑道︰「你現在管著兩大部門,又是公司副總,別人巴不得坐在這個位置,你還不滿意?」
「滿意個屁!」
王飛氣憤不已。
他指著自己的眼楮道︰「你難道沒看到黑眼圈?去年在學校我可還是個明眸皓齒的小帥哥啊!」
「現在?熊貓眼、滿面油光、哪有曾經的瀟灑模樣!」
他仰著頭,望著窗外,眼里噙著淚水,語氣低沉︰「生活的壓力真是太大了,好懷念以前的日子,我時常想起以前在操場上奔跑的時光,那是我逝去的青春。」
「好了,好了,別耍寶了。」
張揚哭笑不得,打斷他道︰「網絡媒體部的負責人我早有安排,你再辛苦兩天,我抽個空去把人給你找回來。」
一听這話,王飛立馬收回眼淚,驚喜道︰「抓緊時間,兄弟真是頂不住了。」
「放心吧。」
張揚把他安撫下來,兩人又談笑了幾句,他才離開。
等王飛走後,林小涵走了進來。
看到她進來,張揚快步走上去,抱住她。
林小涵閉眼低頭,縮在他懷里,就這樣溫存了十多分鐘,才松開手。
分開之後,張揚愛憐的幫她整理了一下發型,擦擦花掉的口紅,才拉著她的手,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
小別勝新婚,如果不是地點不合適,干柴烈火,一點即燃,未嘗可知。
不過火雖然沒有點燃,兩人還是緊密依偎在一起,互相傾訴著相聚的喜悅。
沙發上。
林小涵頭靠著他的肩膀,兩人小聲的聊著悄悄話。
看著她嬌女敕的臉龐,張揚心頭火熱,蠢蠢欲動︰「今天晚上回家嗎?」
「干嘛?」
林小涵翻了個白眼。
張揚嘿嘿笑道︰「王阿姨有點不舒服,我給她放了一天假,家里沒人做晚飯了。」
「」
理由雖然很蹩腳,但是人還是去了別墅。
當天晚上,一直和張揚睡在同一間房的發財,第一次沒睡在它的床上。
望著窗外的月光,發財失眠了。
一夜春宵。
第二天,張揚飛向帝都
「裴總,坐。」
茶館包房里,張揚與裴潛約在這里見面。
樂天視頻他想交給裴潛來負責,本來是準備電話邀約,不過為表誠意,思考再三,還是決定來帝都一趟,親自和裴潛見面。
「張總,怎麼有興趣來帝都?」
一進門裴潛四處張望,發現除了自己和張揚之外,沒有其他人,不由疑惑道︰「怎麼只有你我?」
「我本來就是來找你的,當然只有你我。」
「找我?干什麼?」
裴潛把隨身攜帶的公文包往架子上掛去,疑問道。
「找你加入玄娛!」
兩人早有交集,此時也沒有多余的客套,張揚也不想拐彎抹角,干脆直接了當,說明來意。
他也不擔心裴潛會生氣。
在他的認知當時,裴總這個人辦事能力很強,說話直來直去,行事高深莫測,總有出人意料的想法,最後結果卻能證明他的正確。
這樣一個人,既然要邀請,直接了當是最好的方式,拐來拐去,裴潛不會喜歡。
「啥?」
裴潛一時沒反應過來。
張揚繼續說道︰「我收購了樂天視頻,準備把他發展成玄娛自己的視頻網站,但是這個部門缺少一個有能力的帶頭者,玄娛內部也沒有合適的人選,所以我想邀請你加入,有沒有興趣?」
裴潛正在放包的動作一頓,遲疑道︰「你的意思是想要我加入做樂天視頻的負責人。」
「沒錯。」
「更確切的說是玄幻視頻,樂天已經不復存在了。」
張揚拿過桌上的茶杯,分別添上茶水,遞過去一杯,道︰「你是最合適的人選。」
听到這話,裴潛臉上劃過一抹喜色,轉瞬即逝。
張揚繼續道︰「福利待遇不用擔心,工資翻倍,我再給你玄娛每年淨利潤1%的分紅,住宿也解決,你老婆孩子如果願意也可以接到海華。你還有什麼問題,盡管提,我全部解決。」
張揚大手一揮,大包大攬。
海華這個城市,他還是有一定地位的。
這些小問題,完全不用擔心。
「你讓我想想。」
裴潛沒有馬上答應。
他坐在椅子上,低頭沉思。
張揚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不過這麼大的事,認真思考是必然的,所以他也沒多說,默默等待裴潛的答桉。
房間安靜下來。
這個茶館包房隔音非常好,雖然臨街,卻連門外馬路上的聲音也絲毫傳不進來。
此時,兩人都不說話,房內落針可聞。
等了沒幾分鐘,裴潛突然開聲。
「有雙休嗎?」
張揚一愣,不解卻還是道︰「有!」
裴潛心里一顫,繼續問道︰「會加班嗎?」
「你自己安排。」
「要打卡嗎?」
「你是負責人,不用打卡吧反正我不打卡。」
「每天幾點上班,幾點下班?」
「隨你安排。」
「」
一番話,彷佛前世的自己面試工作一樣,張揚腦袋有點懵。
緊接著,他就听到,裴潛說話了。
「好,我加入。」
他點著頭,眼里含著淚光,神色嚴肅又真摯,聲音簡短有力,短促而清晰。
「啥?」
張揚一呆,有點蚌埠住了。
怎麼了?
這就答應了?
不應該問問分紅多少,職位如何?以及自己對玄幻視頻未來的規劃這種東西嗎?
怎麼就問這些,而且答應這麼爽快?
他懷疑自己听錯了,是不是听漏了一個不子?
于是再次確認道︰「你說好?」
「恩。」
裴潛重重的點頭,更加堅決有力,甚至還追問道︰「什麼時候入職?」
哈?
張揚端著茶杯的手僵在半空。
這
事情出乎預料啊!
他本來還覺得裴潛肯定不會同意,想了各種說辭勸說,結果通通沒用,裴潛直接答應了。
腦袋一時轉不過彎來,雖然不知道裴潛的想法,但是結果總是好的。
張揚遲疑著︰「那就這周?」
「好,就這周!」
裴潛答得很快,像是早就做好了離開的準備。
為了錢還是為了職位?
張揚仔細盯著他看,再想想剛才那番面試般的對話,感覺怎麼都不像。
從裴潛的臉上,貪婪、這些他都沒看出來,反倒覺得他好像有點放松?
「我還以為要勸說你,甚至都做好了你不同意的準備,你怎麼想的?」
張揚忍不住問道。
裴潛此刻表現得特別輕松,隨便的往椅背上一靠,滿不在乎道︰「這還用想嗎?」
「在西瓜視頻我現在已經到頂了,除非付總升職,不然未來幾十年都會卡在這里,我不想卡在這里,所以」
他聳了聳肩,神色澹然。
事情就這麼辦妥了,張揚卻莫名有絲古怪。
人是他要挖的,對方也同意得很爽快,到頭來他卻覺得不太舒服。
總覺得裴潛這樣做不太好,有問題。
張揚仔細觀察著裴潛臉上的表情,越看越認真,看了好一會兒,心里的擔憂才逐漸散去。
一直以來,他對裴潛感官非常好。
這次裴潛答應得這麼爽快,他其實有點不高興,覺得自己看錯了人。
裴潛從畢業就入職西瓜視頻,干到現在,快20年了,付一鳴又給他升職加薪,可謂是極盡培養之能事。
結果自己條件一開,他就直接同意,彷佛對西瓜視頻沒有一點留戀之情。
這樣的人,看重感情的人會覺得不忠誠,說是叛徒也可能。
不過,古人說過,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
他從裴潛的臉上、眼神中、話里感受到的不是對金錢的追求,而是對人生道路的追求,這樣的人,金錢、權利這些俗物不足以成為他背叛的理由。
裴潛內心怎麼想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想錯了。
他沒看錯人,裴潛不是叛徒!
「好,那我就在海華恭候大駕。」
張揚臉上露出笑意,伸出手來。
裴潛也伸出手來和他握在一起,臉上笑得無比歡樂
出了茶樓,坐上車,等到看不見張揚的身影,裴潛突然大叫一聲,臉上的微笑再也無法抑制,咧著大嘴,狂喜無比。
「終于終于我終于可以離開了!!」
他雙手瘋狂揮舞,在車里大喊大叫,似是要把滿腔的憤滿全部傾瀉出來!
「解月兌了!」
「我解月兌了!」
雙手踫到方向盤,汽車滴滴兩聲,裴潛卻毫不在意。
他松了松安全帶,望著前方的馬路,想起過去一年的悲慘生活,再想想現在的處境,興奮油然而生!
他不是為去了玄娛以後更多的錢更高的職位而興奮,而是為離開西瓜而瘋狂!
他真的在西瓜視頻待不住了!
天知道,這一年的時間他有多辛苦!
從沖頂計劃開始,到後來的調查事件,隨著自己莫名其妙辦成很多事,再加上在公司良好的人際關系和本身偶爾展露的強大能力,付一鳴越發欣賞,不斷給他升職!
短短一年多,就從開始的小經理,變成了現在的二把手!
起初,他真是非常高興!
工資漲了,職位漲了,那以後豈不是就可以隨便模魚看劇打游戲、遲到早退吃零食,完全沒人管了?
爽!
本來一切他都計劃得非常完美,誰知道僅僅過了一天,裴潛開始懷疑人生!
二把手是這樣的?
望著眼前堆得山高的文件,听著助理在旁邊讀每天滿滿當當行程安排,裴潛差點崩潰。
天天簽字,天天有會,天天不是見這個就是見那個!
電視劇里,那些總經理什麼的不是動不動就喝茶泡妞,出去瀟灑嗎?
怎麼到我這就是這個樣子?
不應該是這樣的啊!
難道二把手不是吃喝玩樂,有事簽個字,隨便開開會應付一下,其他時間不是吹空調就是家里蹲嗎?
或者到處旅游到處逛嗎?
裴潛開始懷疑人生!
也就是從那天起,他發現自己和曾經的那些快樂時光徹底遠離了。
什麼看劇、健身、看小說、打游戲、吃燒烤、約三五好友吃喝玩樂這些項目,通通不見了。
每天就是簽字、開會、見客戶、簽字、開會、見客戶,永無休止,日復一日,沒有雙休,天天加班!
這種對他來說暗無天日的生活,持續了整整一年!
你知道我這一年怎麼過的嗎?
裴潛很想大吼一聲,他覺得自己被工作的壓力壓得要崩潰了。
每天一上班,他就困,身體不適,呼吸困難,頭昏腦脹,卻又必須打起精神要處理那些煩人的事務。
好不容易想著休息一會,馬上又會有新的工作安排。
下班他也吃不好,睡不好,身體疲憊,有氣無力,只想休息,完全不想起床去公司。
再這樣下去,他將變成一個沒有靈魂的工作機器!
看著鏡子中那個暗澹到極點的自己,裴潛終于下定決心。
待不下去了,我要離職!
去你的高工資,去你的高職位,去你的開會,去你的文件,去你的客戶,老子不伺候了!
游戲不香嗎?小說不好看嗎?健身流汗不爽嗎?燒烤不好吃嗎?
我為什麼要在這里!
離職以後,我隨便干點什麼不行,非要在這里過這種暗無天日的日子?
他在心底發出無聲的吶喊!
那是對自由、對模魚永不停止的追求!
裴潛真是這麼想的,也準備這麼做。
他辭職書都寫好了,就差上交了。
而且,他還詢問了自己的兒子和老婆,看著丈夫日益消瘦的臉頰,裴妻眼淚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家里不缺錢,想做什麼就做吧,我支持你!」
老婆的話給了他很大的信心,父母那邊也鼓勵他說家里有礦,不用擔心。
得到全家人的支持,裴總心中大定!
正準備明天就辦理辭職手續,結果張揚就來了。
不僅給了高工資高職位,甚至還有整整一年沒有體會過的雙休,不用加班,不用打卡,福利待遇簡直無敵!
誰能體會到那一刻他的心情?
那一刻,裴潛義無反顧!
即便前方是陷阱,他也願意闖一遭。
開會、客戶、文件來吧!我不怕你們!
雙休、自由、模魚我來了!
為了美好的未來而戰!
他像個斗士一樣,開著車向西瓜公司的方向駛去。
陽光下,孤零零的一輛汽車,卻有著千軍萬馬、一往無前的氣勢!
即便只是孤身一人,我也要對萬惡的ZB家勇敢說不,迎接勞動人民光明的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