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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二章 作為隨身老爺爺,給外掛是基礎

一直到日落黃昏,小修士才一臉疲憊地回來。

神仙兒瞄了一眼,她手上的東西少了一點,但也不多,如果每天都這樣,還夠賣十幾天。

不是量足,是銷量差。

昨天她賣鬼的時候就發現了,很少有人買靈土,賣了也就值一點靈晶,完全不如吊死鬼,斷斷續續一直有人問價。

神仙兒沒有瞧不起對方,反而同病相伶。

她做丫鬟的時候是沒有月例的,攢下的那點都是逢年過節少女乃女乃的賞賜,其中壓歲錢佔大頭。

「你干什麼?」小修士遠遠發現她,警惕地站在遠處。

神仙兒從雜草上站起身,拍拍小︰「雜草要不要?」

「送我?」

「想得美!拿吃的跟我換!」

「不換,走開!」

「你不要雜草嗎?」神仙兒有點急了。

還剩兩個餅,她今天吃一個,明天吃一個,後天再吃神明大人催熟的一小把靈米,大後天挨餓,大大後天可能就死了。

「雜草我每天都能免費收,干嘛要和你換。」小修士說。

「這——」神仙兒急得握住腰間的樹枝。

「你做什麼?!」小修士刷的一下抽出挑貨物的扁擔,左手捏著玉牌。

只要捏碎玉牌,青月宗的執法隊就會趕過來,同時也會失去玉牌,失去院子——這相當于請執法隊的報酬。

李長晝慢悠悠道。

神仙兒做丫鬟的,鍛煉得足夠機靈,當即道︰「你給我吃的,明天我給你的靈田布雨!」

這句話一出口,她覺得自己太了不起了,布雨啊,神仙才能做的事,這樣的對話只會出現在話本里。

小修士面露猶豫。

「你昨天不是剛賣了鬼嗎?」她困惑道。

「花光了呀。」

「六、六塊靈石,全花光了?!」

「對啊。」神仙兒點頭。

這事她也委屈,不是神明大人,她還能留下幾枚靈晶,何必在這里求人呢。

小修士最後同意了︰「你在外面等著,但說好,為了防止你明天不履行約定,這捆雜草我也要拿走。」

「我要是履行了呢?」

「那我多給你一點吃的。」

「好!」

神仙兒讓開,讓小修士帶著雜草進去,過了一會兒,小修士拿了一大袋饅頭出來。

「這夠不夠?」她有點遲疑地問。

神仙兒一打開,饅頭,雪白雪白,比劉員外吃的還要白。

「夠了夠了,謝謝謝謝!」她趕忙道。

她沒想到這麼多,也沒想到這麼好,不過是幫忙布雨一次而已,咦,難道這小修士在可憐她?

「記得約定!」

「記得,你放心!」

神仙兒拿著一大袋饅頭,美滋滋地回了自己的院子,當即就吃了一個。

「居然還有肉!不是饅頭,是包子!」她雙眼瞪大,不敢置信,「神明大人,里面不會放了毒藥吧?」

吃個飯都大驚小怪,吵吵鬧鬧。

「可是,她都窮得賣泥巴和雜草了,怎麼吃得起肉啊!」神仙兒說。

神仙兒忽然不說話了。

她怔在那里。

她听少女乃女乃算過賬,劉員外有良田千畝,三座田莊,四個小妾,這樣的身份地位,每年收入也只有四五百兩。

「一萬兩」

練氣功法、雲雨術,這些都沒李長晝這一句帶給她的沖擊大,她第一次如此明顯地意識到修士與凡人之間的差距。

她實在無法把除草、挑水、擺攤的小修士,和一萬兩銀子聯系在一起。

神仙兒咬了一口包子。

過了許久,院子響起一陣痛心疾首的慘叫。

「幾本破書!幾本破書!就幾本破書花了我五個靈晶,五萬兩啊,我白花花的銀子啊!」

神仙兒心都碎了。

甚至影響到她晚上練氣。

最後,李長晝不得不說︰

在修仙界,知識等同于力量、等于靈石,為了防止盜版,阻止私下傳播,采用了各種手段限制。

比如說神仙兒買書的異聞閣,上面有識別法術,只能她自己看,其余人看不見上面的文字。

于此同時,因為制作書籍的成本高,書店也回收書。

當然,五靈晶買的,回收價可能只有三個靈晶,甚至一兩個。

神仙兒徹夜讀書,直至深夜歪頭睡著,吊死鬼什麼的一整天都沒想過,所以恐懼也會被取代,被時間沖澹。

第二天一早,神仙兒提前醒來,修煉完之後,扛著鋤頭,拿著包子就往外沖。

結果,在門口又與小修士相遇了。

「早啊。」

「早。」

兩人心底都在發誓,明天要起的更早。

一前一後上了靈田山。

只過了一晚上,雜草已經有成人膝蓋高了。

這要是放在價值游戲開始前,靠一塊靈田都能發大財。

「先除草,除完草再布雨。」小修士說。

「好!」

除完草,神仙兒先給小修士的靈田布雨,等自己法力恢復了,才給自己家的靈田施雲雨術。

昨晚她認真練習了——順便洗了澡,不需要站在靈田中央,可以控制雲雨術的落點。

這期間,小修士從其他不需要雜草的修士那兒,要來了兩大捆雜草。

干完活,兩人一起下山。

小修士用扁擔挑著雜草走在前面,神仙兒用草繩背著一小扎。

她在後面看,怎麼看都覺得小修士不像是日入一萬兩白銀的人。

她忍不住問︰「一靈晶能換一萬兩白銀,你為什麼不雇人來幫忙?」

「省錢啊。」小修士理所當然道。

「省錢?一萬兩白銀能讓很多人幫你除一輩子的草,澆一輩子的水了!」

「我想成為正式的煉丹師,一本《煉丹初解》二十塊靈石,一尊不入品的丹爐要五塊靈石,最基礎的止血丹,每份材料十靈晶,就算有天賦的,第一次至少也要一百份才能成功。」

神仙兒有點被這個什麼煉丹的開銷嚇到了。

但她更不解了。

「正因為如此,你雇人做這些事,可以拿出時間來干別的呀,比如說去擺攤、修煉、看書。」她說。

「擺攤就是守株待兔,完全靠運氣,這兩天我運氣好,平時半個月都賣不出一次,不值得刻意花時間,我沒事干才會去擺攤。

「修煉耗神,必須松弛有度,強行修煉只會走火入魔。

「看書?沒錢。

「靈米靈蔬才是我穩定的收入,收入的主要來源,交給凡人怎麼能放心?那不是花一兩銀子,請人保管自己的百萬兩黃金嗎?我寧願自己累點。」

神仙兒不說話了。

兩人走到山下,小修士這次拿了兩籃子包子給她。

回院子前,小修士遲疑了一下,說︰「我看你好像什麼都不懂?」

「對啊對啊,我什麼都不懂,你教教我好嘛姐姐?」神仙兒上去就想挽對方的手臂。

這是她在劉員外家的生存技巧,在小姐、丫鬟面前賣乖。

小修士連連後退︰「停,你站住!」

兩人間隔三米。

「你果然什麼都不懂。」小修士撇撇嘴,「昨天我看你拿著六塊靈石亂走就看出來了。」

「是因為露財了嗎?」神仙兒還是懂一點的。

「六塊靈石還好,如果你拿著十塊靈石亂走,出了坊市就會有人劫財。」

「啊?」

看神仙兒傻乎乎的樣子,小修士頓時生出一股好為人師的自豪感覺。

她說︰「而且你學的雲雨術,沒有護身手段,六塊靈石最好也不外露……不過你長相貌美,就算沒錢也有危險。」

神仙兒嘆氣︰「我就是因為好看,劉員外讓我暖腳,我才跑出來的。」

「不要臉。」小修士滴咕一句,「再見!」

「哎,等等,你叫什麼名字?」

「江小月。」

「小月姐你好。」神仙兒笑著說。

江小月不得不承認,這賣鬼的確實好看,跟女鬼一樣。

「我說不定還沒你大呢,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

「嗯?」

「神仙兒。」

「沉仙兒?」

「神,神仙的神,神仙兒。」

兩人對視。

「哈哈哈哈哈哈!」江小月笑得扶在玉牌撐起的院門上。

神仙兒滿臉通紅。

取笑她的機會,李長晝是次次不會錯過。

「誰給你取的名字?缺心眼嘛?哈哈哈哈哈!」

李長晝的笑聲沒了。

原以為神仙兒會「大仇得報」,她卻雙手合十,說︰「是神明大人給我取的,他說一定能讓我成仙。」

「成仙?」江小月還想說什麼,「唉喲,不行,笑得肚子疼,哈哈哈」

兩人關系因此更進一步。

靈田山上,每天都能听見‘神仙兒~’、‘神仙兒~’的聲音,于是,一整座山都知道新來個叫‘神仙兒’的少女。

連坊市里都流傳了這個消息。

此女還自稱是‘侍奉神明的少女’,一時間淪為茶余飯後的笑料。

每家每戶給孩子取名時,都會說起這件事,一邊笑,一邊引以為戒。

還有一群少年說要給此人一點顏色瞧瞧,敢自稱神仙結果見了神仙兒,覺得︰此女確實美若天仙。

要不是神仙兒住青月宗的院子,見人就捏著玉牌,還有江小月拎著扁擔保護,說不定真會被劫色。

但神仙兒常常听見神明大人為此感到惋惜。

說什麼‘痛失一次殺人奪寶的機會’、‘修仙就是殺人奪寶,不殺人奪寶修什麼仙’。

神仙兒有時候都會想,神明大人真的是神明嗎?怎麼整天想著殺人奪寶?

這段時間神仙兒過得很開心,再也不用伺候人了,每天和江小月一起上山下山,有時候一起躺在田埂上聊天。

三個月後,兩人抱著被褥、拎著干糧上山。

「再過兩天靈米靈蔬就要收割了,我們晚上睡山上。」江小月說。

「我懂我懂,農家也有人睡田地里,看守瓜果呢!」

「沒錯,就是這個道理。」江小月點頭,隨即露出笑容,「這次多虧仙兒你,我應該能比往年多收一兩成。」

「嘿嘿,我厲害吧。」神仙兒天真爛漫。

「切,學的雲雨術而已,和你自己又沒多大關系。」

「哼,你學的《烈焰浴火訣》,我倒要看看你到時候煉丹能煉得怎麼樣!」

兩人說說笑笑,吵吵鬧鬧,來到靈田上。

仔細看,凡是種了靈米靈蔬的靈田,都有人看守。

這不僅關系到他們接下里的修煉資源,還關系到給青月宗的呼吸稅。

青月宗可不管你種的什麼,收成如何,一塊標準靈田,必須交五百斤靈米,五百斤靈蔬,或者靈米一千斤,亦或者一千斤蔬菜。

兩人守了兩夜。

在第二夜的深夜,靈田山上,所有人都緊張地等待著,神仙兒與江小月同樣如此。

地面霧氣繚繞,如蛇一般穿行在兩人腳踝處。

當月上中天之時,朦朦朧朧月光灑落,靈米和靈蔬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

「來了來了!」

不過轉瞬間,靈米、靈蔬在月華中成熟。

神仙兒呆呆地望著眼前這一幕,成片成片的靈米、靈蔬,竟然珠光寶氣,仿佛最精美的寶藏庫。

「神奇吧?」江小月在一旁笑道。

看了一會兒,兩人趁著月色開始收割。

這是苦活累活。

靈蔬堅韌得像是牛皮,扯不斷;

靈米秸稈凡鐵難傷,哪怕買了附有‘金芒術’的鐮刀,收割的也極其辛苦。

「你說你」神仙兒累得喘氣,「學什麼《烈焰浴火訣》?我學雲雨術,負責灌既;你學金芒術,負責收割,咱們雙美合璧,還不靈田山無敵?」

神仙兒說話已經有點李長晝的風格了。

「不能成靈植師,種田一輩子沒指望,修行百藝,煉丹掙錢能力排名第一!」

兩人從月上中天,忙到日上中天,才將靈米靈蔬運回家里。

「中午去我那兒吃。」江小月說。

很快,香噴噴的靈米飯、簡單的水煮靈蔬,還有一盆回鍋肉,青碧色的筍片,焦黃色的肉片,點綴一點辣椒和蒜片。

回鍋肉合著米飯一起扒進嘴里,再吃一口清爽的水煮菜,兩人吃得眉飛色舞。

靈米、靈蔬一下肚,便有暖洋洋的氣息。

靈米、靈蔬不僅雜質少,易吸收,淨化五髒六腑,還自帶靈氣,省去修煉中吞吐的步驟。

兩人吃完飯,立即打坐修煉,不敢浪費。

神仙兒已經在練氣三層卡了一個多月。

第一層、二層、三層,簡單的積累靈氣,對她來說是水到渠成,唯獨突破第四層的關卡,法力液化,始終沒有頭緒。

到了第三層,如果不突破,吞吐再多的靈氣都會散去。

此時,靈米靈蔬一吃,靈氣滾滾,按照往常來算,等同于足足四縷靈氣。

往常一次最多煉化三縷,心力便不足以繼續吐納。

因為省去了從天地間吸收靈氣這一步,她有了多余的心力,一口氣將這四縷靈氣煉化。

原以為又會散去,這時,心中忽然生出一陣強烈季動,要突破了!

她迅速變換手印,體內流動的靈氣忽然一頓,然後跟著她的手印,以第四層的行功路線行走。

一個循環走完,她雙手交疊,下壓至丹田,霧狀的法力變成一滴液體,滴落在氣海中。

轟!

靈壓爆發,神仙兒發絲亂舞。

幸好江小月煉化了四縷靈氣,提前收功了,不然被這靈壓驚擾,可能會岔氣,走火入魔。

靈壓如狂風,將她衣衫緊貼在身上,江小月驚訝地望著神仙兒。

三個多月來,神仙兒的事情她早就清楚,三個月,練氣四層,這是什麼天才?

要是在宗門內,天天吃靈米靈蔬,服用養氣丹,恐怕已經練氣六層,甚至七層了吧?

所以,當神仙兒睜開眼,還沒來得及喜悅,便听見江小月說︰

「仙兒,你一定要加入宗門!」

「宗門?」神仙兒不解地看著她。

「以你的天賦,在這里種田可惜了,加入宗門才能讓你走得更遠。」

「可是,神明大人讓我不要加入宗門,說」

「別听他的了!」江小月激動道,「你想想,至今為止,他除了幫你騙過鬼(吊死鬼),騙過人(坊市的店員們),還幫過你什麼?」

神仙兒不語。

「仙兒,」江小月拿起神仙兒的手,「人生只有一次,別拿自己的前途開玩笑,修仙半點都不能猶豫。我知道那根枝條救過你,但你也不用什麼都听他的,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

神仙兒抽回手,搖搖頭︰「小月,謝謝你,但我的命是神明大人救的,如果不神明大人,我已經被吊死鬼殺了。」

「你——,哎!」

本來挺開心的一天,因為這件事,兩人鬧得有些不愉快。

神仙兒回到自己院子,坐在屋檐下,拿著一本《煉氣期最常用的三種法術》,眼神落在上面,心思沒有。

她第一批買的書已經看完了,賣給書店後,用賣的錢買了這一本。

《飛箭術》、《止血術》、《盾牌術》,都是些不入流、不能生產的法術,價格便宜。

盡管如此,她也喜歡的不得了,這時卻沒什麼精神。

李長晝問。

神仙兒回過神,翻了翻手里的書,癟癟嘴,小聲說︰「做人要知恩圖報。」

「才不是呢,神明大人的力量一定很強,這我知道。」

「這只是一部分,反正我就是相信您。」

神仙兒書卷一合,抽出腰間樹枝,興奮道︰「神明大人,您打算做什麼?」

「老爺爺?」神仙兒歪頭,「開掛?」

「神明大人您都會?」神仙兒驚訝。

李長晝矜持道。

「那我想學煉丹,小月說煉丹最掙算了,我還是學符吧。」

李長晝笑著問。

「沒有~「是神仙兒撒謊的管用語氣。

然後是一大堆解釋︰「修真百藝中,最掙錢的是煉丹、煉器、符、陣法——煉丹要花很多錢,煉器是體力活,陣法要買好多好多書,學符的成本最低。」

「好!就學符!神明大人你要怎麼教我?」神仙兒迫不及待地問。

一階符師,是一個大概念。

只會畫最低等級的潔塵符,算一階符師;能畫一階九品引雷符,也是一階符師。

所以神仙兒不解︰「一階符師?」

「哪門都可以?」

「那我先學符,等有錢了買好的法術可不可以,神明大人?」

「那就飛箭術吧。」

「神明大人?」

「沒什麼。」

「哦哦!」神仙兒笑起來,眉眼如畫,「神明大人,我能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小月啊?」

「那我會保密的!」神仙兒保證。

李長晝繼續說︰

「」神仙兒翻開書卷,「我開始練習盾牌術了哦,神明大人。」

剛才的話裝作沒听見。

她左手握住樹枝,注入法力,翻閱《飛箭術》的時候,沒有特殊反應;看《止血術》,也沒有。

稍稍吸了口氣,翻開《盾牌術》,盾牌術能用靈氣形成一面靈氣盾牌,抵擋

大腦轟的一下。

鼻血流了下來。

密密麻麻的知識,如天雷一般 下,如海水一般灌入。

好半天,神仙兒回過神,她擦了擦鼻血,一時間腦袋都是木的。

她抬手,法訣都沒捏,一扇兩米高、一米寬、紙薄的藍色透明盾牌浮現,簡直像一堵城牆,但又意外的輕靈。

神仙兒只要意念一動,藍色透明盾牌便會移動到指定位置。

書卷上說,《盾牌術》只能召喚出一面臉盆大小的盾牌,需要施法者眼疾手快,去抵擋法術。

眼前的東西是什麼?

這還是盾牌術?

城牆術吧?!

神仙兒把又流下來的鼻血擦掉。

她忽然明白,為什麼道業是喂不出來的,因為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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