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擦桌子的陳星凌聞言停下手中的動作，挑眉笑了笑。
「別擔心，家里的錢夠用。我爸媽平時近海吃海，攢下不少錢。這次我回來，他們偷偷塞給我好多錢。你是自家人就別跟嫂子客氣，我可從來沒把你當外人。」
顧異不好意思笑了笑，低聲︰「我知道……只是天天吃肉還是太破費了。」
以前他以為嫂子娘家的條件應該非常差，不然老母親不會整天把「嫌棄」兩個字掛在腦門上。
直到自己親眼見他們住的寬敞自建房，家家戶戶有船，甚至還有手扶拖拉機，才明白嫂子的娘家其實很富裕。
但富裕歸富裕，大手大腳花錢還是很不好。據他所知，嫂子以前也節儉得很，從不會像這些日子這般頓頓買肉吃。
他猜想嫂子是為了招待自己，加上現在沒老母親攔著自由了些，所以才會突然變得大手大腳起來。
陳星凌听明白了，點點頭︰「行，我知道了。」
她有超市空間里的億萬物資，吃喝住行樣樣包攬，用上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沒問題，何愁沒幾口肉吃。
但跟夏蟲不可以語冰，此時的顧異幾天能吃一回肉，十天半月能吃一次雞蛋就能滿足得不行，她這天天大魚大肉弄上桌，難怪他會接受不來。
她的生活方式她會自行選擇，顧異只是暫時住這里而已，應卯一下就行，不必解釋太多。
接下來幾天，她一大早就出門上學，中午下課就匆匆跑回來，接了兒子吃午飯午休。下午送兒子上學，她就匆匆跑回學校。
下午四點半放學，還得火燎火急往回趕，爭取在五點左右接到兒子，然後回家做飯吃晚餐。
直到周六早上提前放學，她才不必急趕慢趕回去，而是一邊教著賈霜花簡單英語口語，一邊慢慢往回走。
賈霜花感激不已，親熱牽住陳星凌的手。
「凌凌，幸好有你幫我，不然單靠老師念兩三遍我哪里記得住那麼多呀！英語對我來講簡直就是魔障，我不想認得它，它也不認得我！」
陳星凌輕笑︰「別急，慢慢認慢慢記。」
「哎∼∼」賈霜花苦笑︰「只剩五個來月了，想想我就覺得害怕。」
陳星凌忍不住問︰「你想考哪個學校？分數高不？」
賈霜花嘟嘴答︰「我爸媽希望我考最近的渝城大學，都不希望我去太遠，還說如果讀書去得遠，以後指定就遠嫁不回來了。可是渝城大學的分數好高哦！」
「努力努力吧。」陳星凌鼓勵道︰「不試試怎麼知道不行？總得試試呀！」
賈霜花嘻嘻笑著點頭，問︰「凌凌，下周中午你留在學校吃飯不？我看你每天這樣子跑來跑去很辛苦哎！」
崇文中學有一個小食堂，但只負責一些老師的伙食，並不提供飯菜給學生。
不過食堂有兩個大鍋能幫學生蒸熱飯菜。路程遠的學生們可以在家里把飯菜準備好，在餐具上做自己認得的記號。早上交給食堂大媽，午休前大媽會幫忙蒸熱然後挑過來分發。
陳星凌搖頭︰「暫時還不行。得等我愛人出差回來，他能幫忙接送幼兒園的兒子，我才能放心帶飯在食堂吃。」
賈霜花嬌羞笑了，低聲︰「我跟我爸媽說起你，他們都稱贊你是一個很上進很努力的女孩子。他們說，鄉下女孩子好些都沒受過教育，大多數連月兌盲證都拿不到。你都已經嫁人了，愛人是船廠的員工，生活上應該沒問題。可你沒待在家里帶孩子干家務讓你愛人養你，都已經是幾歲孩子的媽了，仍想要讀書考大學，肯定是一個很上進的人。他們還讓我必須跟你學習呢。」
「人嘛∼∼」陳星凌笑道︰「不能渾渾噩噩得過且過，總得有所追求，不然人生會失去很多意義，也會錯失很多機會。」
「嗯嗯。」賈霜花贊許點頭︰「我突然覺得我重新回學校讀書蠻正確的。糧食局門市部是一個很穩定的單位，可我不想一輩子都待在那里。不試試其他的，一輩子就一個活法，那得多悶呀！」
前方有人踩自行車進巷子，兩人連忙側身避讓。
賈霜花似乎想起什麼，歡喜笑道︰「我媽讓我表哥明天來家里教我騎自行車，還說表哥要找一根竹竿過來，打算綁在自行車的後座，這樣我就不會總摔倒，也不用怕受傷渾身痛。對了，凌凌你會騎自行車不？」
「會。」陳星凌月兌口答︰「以前學過，是我幾個哥哥扶著車後座陪我學的。」
十幾年前幾個哥哥都還沒成家，賺錢攢錢一塊兒存錢。
後來，他們向回漁村探親的一位老華僑買下一輛半新半舊的自行車。都是鄉里鄉親，老華僑只收了六十塊錢，並沒有多要。
那輛車成了家里的寶貝，幾兄弟妹整天圍著自行車轉。少年郎學東西快，打小在海里博浪長大的人，一個個都不怕痛不怕摔，不用幾天就全都學會了。
當時她年紀最小，腳底壓根勾不到自行車的踏板。
經過多番嘗試，總算尋到了訣竅，一只踏板踩下去，然後用腳尖勾起另一只，隨後再踩下去，依次輪流勾，用力踩，小在自行車上扭來扭去。
在幾個哥哥幫扶下，她費了好些天掌控了厚重自行車的平衡，也終于學會了。
可惜後來那自行車不小心在船上歪倒墜入海，撈也撈不上來，成了他們兄弟妹幾人的一個小遺憾。
到了船廠大門口，陳星凌跟同桌道別，然後往臨江一樓走。
離放學還有半個多小時，她打算先回家待一會兒並準備午飯，中午帶兒子上樓吃，舍不得總讓他吃食堂的大鍋飯菜。
不料她還沒到樓下，便看到自家三哥和顧異坐在樹下嘮嗑，連忙驚喜奔上前。
「三哥！三哥！」
陳丙星將手中的卷煙扔掉，笑呵呵解釋︰「今天早上我載魚進城，爸媽特意叮囑我得過來接你們。今天下午沒課，明天也沒，對吧？爸媽心里頭記得清清楚楚，天天數著日子等著呢！」
陳星凌心里暖暖的，笑道︰「我正打算吃飽就帶小虎子回去。」
「這不來接你們了嗎？」陳丙星指著一旁的顧異解釋︰「我將魚蝦甩給菜市場的收購領導，馬上就開過來找你們。還沒到廠門口，就瞧見顧異在街邊閑晃，連忙拉著他上拖拉機。」
顧異有些窘，支吾解釋︰「大哥還沒回來……我工作也還沒著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