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拜師的約定,陳元很滿意,笑道︰「乖徒兒,先叫聲師父听听。」
池明明忍著郁悶,囁嚅道︰「師父!」
「口訣呢,拿來!」
陳元想了想,說道︰「不對,我剛想明白,你既然能這麼輕易離開秋水齋,誰知道拿到口訣後不會輕易背棄我,算了,口訣還是不能給你。」
「你耍我!」
池明明怒道,說著就要站起來打他,結果身體一陣虛弱,隨即跌倒下去。
陳元忙扶住她,說道︰「別激動,別激動,說笑的。」
池明明怒視著他,說道︰「我何曾背棄秋水齋,每代只能有一個玄女,齋主讓師妹改修玄女法相,實際上已經將我逐出秋水齋,哪里是我背棄她們!」
「我池明明哪是背信棄義之人!」
陳元本來就只是想小小敲打她一下,口訣給得太輕易,難免讓人看輕。
如果不對他人的忠誠提出點疑問,對方也會少幾分表忠誠的動力。
如今效果已經達到,他也不再拿腔作勢,當即說道︰「你先調好內息,我現在就把口訣講給你,你跟著我念。」
池明明立即盤膝調氣,等她心思恢復清明,陳元緩緩念道︰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
只第一句出口,池明明就感覺一絲悠然神韻在她體內產生,她心中一喜,急忙收斂精神,專注地跟著念下去。
「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
「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
……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谷,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癘而年谷熟。之人也,之德也,將旁礡萬物以為一,世蘄乎亂,孰弊弊焉以天下為事!之人也,物莫之傷,大浸稽天而不溺,大旱金石流、土山焦而不熱。是其塵垢糠,將猶陶鑄聖賢者也,孰肯以物為事!」
一整篇念完,池明明只覺一種獨特的法意在自己身上產生,這種法意與她的本性如此適合,很快就形成磅礡大勢,浩浩蕩蕩向她的神庭涌去。
神庭中,一尊面目模湖的法相周身皸裂,眼看不久就要崩解,這股法意忽然涌來,沖進法相中,將法相原本的澹澹殺伐意味沖刷殆盡,變成一種超逸飄然的仙家神韻。
慢慢地,法相的容貌和渾身衣飾也在發生變化,池明明身上煥發出新的生機。
她能感覺到,等法相的變化徹底完成,她就能試著顯化了,法相境就在眼前向她招手了!
法相的危機解除,池明明身上一陣輕松,傷勢也好了大半,連忙翻身跪地,敬畏道︰「明明拜見師父!」
她沒想到竟然真的能成!
多少師門前輩都沒有辦法,她雲游江湖,遍訪名家,也沒法尋到一個可以將她自身天性凋琢出來的口訣,這人竟然隨口道出,解決了她的難題。
一瞬間,池明明心中充滿了敬畏。
陳元內視自身神庭,元始法相增長了近兩丈,還差一丈左右就到十丈了,到時候他就進入法相的第二重天。
進入法相境還能以這麼快的速度提升,陳元心中十分滿意。
他把池明明扶起來,笑道︰「不用多禮,說什麼拜師,都是說笑罷了,你要是不想認,咱們就把約定取消,只要你能記得這份情分,別把我張揚出去,我就謝天謝地了。」
池明明忙道︰「弟子向來言出必行,而且師父傳我口訣,助我成道,當然是我的正牌師父,若得了口訣就不認師父,那我不成了背信棄義了嗎。」
「師父,咱們這個門派叫什麼名字?」
什麼名字?
陳元一呆,對啊,叫什麼名字好?
池明明狐疑道︰「師父,咱們的門派該不會還沒有名字吧?」
「胡說,」陳元羞惱道︰「我門名叫玉清玄門。」
「玉清玄門?」
池明明念了幾遍。
根本沒听過,不過好像挺厲害的樣子。
「那咱們門派還有些什麼人?」
眼見陳元有些噎住的樣子,池明明頓時明白過來。
「師父,咱們門派該不會只有咱們兩個人吧?」
見陳元不說話,池明明終于確定了。
得,這個門派只有兩個人,其中一個還是一盞茶前剛加入的她,這根本就是師父現場胡謅出來的一個門派吧。
陳元拍拍她的肩膀,說道︰「不要失望,只要有情懷,咱們門派一定能做大做強的。」
池明明哭笑不得,問道︰「那師父,我需要跟在你身邊修行嗎?」
「不用,你愛干啥干啥去吧。」
說著他從池明明頭上薅下一縷頭發,手中電花一閃,頭發變成一陣青煙。
青煙在他手上繚繞不散,一道金光從手心發出,與青煙糾纏在一起,最後化作一小塊平滑的石子。
「師父,這是做什麼?」
池明明好奇道。
陳元道︰「留下個錨,以後萬一有事找你,也好有所追尋。」
池明明心悅誠服︰「師父,你還真是神通廣大。」
「一些小手段罷了,」陳元笑道︰「你要是想找我,就去雲州府除妖司,找陳元。」
池明明這才知道他的名字,點頭道︰「弟子最近在追蹤一名妖道,不好月兌身,等過一陣子,必定去雲州府拜見師父。」
妖道?
陳元一凜,問道︰「拜閻君教?」
「師父也听說過?」
陳元點點頭︰「你為什麼追蹤他?」
「弟子雲游江湖,尋求突破之法,無意中撞見那妖道抽人生魂祭煉成鬼妖,于是暗中跟在後面,想要把他拿下,結果屢屢被他逃月兌,最近他來到江東省,好像和幾個流民團體有來往,不知道有什麼陰謀,弟子正在查訪。」
流民團體?
這種團體可不正適合邪教生事?
「你有沒有見到一個書生和那妖道在一起?」
陳元問道。
池明明搖了搖頭。
陳元有些失望,不過很快恢復過來,畢竟都還不知道池明明跟蹤的妖道,和帶走林源的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提醒道︰「那群妖道修為很深,可能是法相高人,他之所以沒加害你,估計還是因為望月湖的名頭太大,他不敢輕易招惹。」
池明明大吃一驚,她沒想到自己近兩個月來跟蹤的竟然是個法相高人。
「當然,」陳元道︰「也可能他有什麼其他的陰謀,你不可不防。」
一想到那妖道派鬼妖拉林源入魔的事,陳元心中就是一寒。
他從懷中掏出一塊牌子交給池明明,說道︰「遇到危險你就激活這塊牌子,可以保命。」
池明明低頭看去,只見牌子上刻著一個大大的「閻」字,她驚道︰「勾魂令?」
正是當初慶無賞給他的腰牌。
陳元點點頭︰「我們這一派和陰司有些因果,關鍵時候你可以利用令牌召來勾魂使,報出我的名號,他們會助你一臂之力。」
我們這一派和陰司有因果?
那不就是師父你和陰司有因果?
池明明暗自咋舌,她沒想到自己新拜的這個師父,竟然這麼大來頭。
她珍重地把令牌收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