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輪不到你來說我。」
里克跟休比在下棋，同時腦海中還在不斷推演所有的部署，力求做到萬無一失。
至少在戰略上他要做到萬無一失，至于執行上可能存在的失誤，那是不可避免的，但178個「幽靈」本身就帶有不小的容錯率。
算上他和休比，一共180個。
知道里克是在說自己對人類的態度，玄昉沒有反駁。
如果站在這個世界人類的角度，他跟天上那些毀滅這個世界的神靈沒有任何區別。
要是有機會的話，他毫不懷疑里克會把他連帶著一起解決掉。
「里克。」玄昉嘆了口氣說道︰「人類的命運不該寄托在一個人身上的。」
他依舊堅持自己的觀點，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人類還不如滅亡。
就算里克不做，其實也肯定會有另外一個人走上相同的道路，只是里克遇到的時機最合適罷了。
冬……
棋子落在棋盤上，休比擔心的看著里克，她已經能從微表情讀出里克的情緒。
里克抬起頭，那雙曾經彷佛只剩下死寂的漆黑眼眸，此刻早已經變得清澈透明。
玄昉有些無法理解，在這種環境，在這個充斥著絕望的世界，人類是怎麼擁有這種眼神的？
並不是他的閱歷不夠，而是這種東西並沒有什麼否極泰來的可能，感性這種東西本身就不遵循任何的理論和規律。
到了極限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瘋掉。
「那你怎麼知道我做不到呢？」
玄昉︰「……」
答桉顯而易見，哪怕沒有機凱種的計算，都很難想象有成功的可能。
不過如果概率本身就只是代表一種可能，而不是不可能。
里克的回答之所以充滿自信，就是因為他相信一件事，窮盡一切算法和可能都無法徹底否定的東西，人類的意志。
如果說他的計劃成功率只有虛空的弊端那麼微乎其微，那麼意志就可能將這個數徹底扭轉！
「看來我還是要多了解一些才行。」玄昉搖了搖頭，知道道理是一回事。
他這幾年為了尋找突破的契機，一直在這個世界尋找一種合適，或者跟自身意志相近的「概念」。
希望借此完成最後那一步。
不過收獲卻微乎其微，那層看似一觸即破的瓶頸依舊存在。
期間他都開始懷疑是不是被珈百璃忽悠了。
但那層瓶頸既然能察覺，就表示他肯定是沒走錯，只差一點，一點點契機。
玄昉又離開了，他打算最後嘗試一下，這次進入副本世界他最初也是抱著完成突破的心思進來的。
按照里克的計劃，也就剩下一年的時間。
最後如果失敗，他會考慮用大預言術。
【大預言術︰無消耗，一但使用大預言術進行預言，任何事都會成真，因果秩序將被顛覆，會造成不可預知的後果，慎用！】
這招他一直沒用，最主要的原因就是擔心那不可預知的後果。
顛覆因果的力量，某種程度上比逆轉時間更加可怕，如果說這股力量也是需要代價的話，恐怕不是玄昉能承受的。
……
「呃！啊啊！」
慘叫哀嚎著，發泄全身被嚴重腐蝕和灼燒的痛處。
雙手胡亂的掙扎撕扯，恨不得把自己的骨髓抽出來，以緩解那份生不如死的折磨。
這是一名「幽靈」，剛剛遭遇了一頭獸人中的血壞偵查個體，為了防止被發現或者殺死，他選擇將足以腐骨灼心的黑灰覆蓋全身。
甚至還吃了下去。
按照正常情況，他活不了多久。
在這種痛苦之下，人類的精神會比率先崩潰！
「休比！」
里克和休比找到了他，在瀕死之際。
通過休比的治療，這名幽靈保住了性命，但四肢被切除，就連部分內髒也是。
這種狀態真的只能用「還活著」來形容，僅此而已。
距離里克的計劃執行已經過去了半年，一切都在以一種看似瘋狂，卻按部就班的進行著。
位于這個世界最高的一座山峰頂端，玄昉站在虛空中，若有若無的規則氣息縈繞周身。
睜開雙眼的瞬間，虛空一陣波動。
「沒有死？」眼中帶著幾分疑惑。
那種痛苦，以人類的身體是不可能承受的，不僅僅是精神崩潰或者徹底壞死。
更可怕的是哪種痛處完全可以在此之前就讓靈魂徹底瓦解。
形神俱滅！
連一絲殘魂都不會留下。
站在這個地方，他放開感知能看到很多東西，如同神靈般俯瞰整個世界。
同時也能清晰的感知到其余幾位神靈，甚至是沉睡在星球深處，失去了神髓的神靈們。
「直接動手吧！大不了直接搶了阿爾特休的神位便是，最強的概念不比劍道意志更強？」一個暴躁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玄昉掃了一眼身旁，長發披散的狂傲身影出現。
「不行。」平靜的將對方的意見駁回。
因為很早之前他的意志就出現了沖突，加上為了化解兩股一直沖突，他選擇刻意分離開了兩股意志。
現在雖然兩種意志已經不再沖突，但負面的那股力量還是會在他無法決斷的時候冒出來。
「嘁！憑我們的力量，干死阿爾特休的把握至少有七成吧！？」
「七成？被干掉的可能還差不多。」玄昉搖了搖頭。
呼！
負面人格抬手一揮，眼前出現一道血光凝聚的慘然刀氣，劃過天際的瞬間，眼前的虛空盡頭彷佛都被染成了血色。
轟隆！
扭曲的虛空甚至令時空都陷入了停滯，隨後復原。
這是足以撼動規則的殺戮意志，也是玄昉本身內斂的殺氣具象化。
「不夠，最強的概念跟其他神不是同一個層次。」玄昉依舊持反對意見道。
不是他怕，而是真的看不到足夠的勝算，這幾年間他把自己的殺戮意志跟負面凝聚成了類似分身的能力。
也就是眼前這個存在，可以算是一種武技，但遠比任何武技都可怕。
加上本體，可以達到實力翻倍的效果，然而即便如此，他依舊沒有打敗阿爾特休的把握。
「三成還不夠搏一把麼？」收回手，負面人格緊盯著孟夜，眼中帶著狂熱的戰意。
這也是他分離出負面人格的原因，之前他偶爾也會沖動到想要跟阿爾特休廝殺，不論結果如何。
但他很清楚那麼做毫無意義。
七成肯定不可能，但一倍的戰力加成下，30%的勝算他還是有的。
可即便退一步，玄昉僥幸贏了阿爾特休也沒用，他依舊沒辦法邁出最後一步。
而且即便勝了，也只可能是慘勝，拿不到星杯同樣毫無意義。
「是一半才對，不過我說過了，那沒有意義。」
「哼！」
玄昉手中還有一張底牌，機凱種。
機凱種的力量隨著數量的增加會產生質的變化，是這個世界的第四股強大勢力。
某種程度上，機凱種能一己之力短暫抗衡另外的三股勢力。
完全高度統一的調動，整個種族如同一個整體，與其說是機凱種，倒不如說是一個沒有神髓的神明。
機械之神！
「那我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負面玄昉姿態傲慢的看向本尊，問出了這個問題。
是啊，他的存在本身更像是玄昉為了更好的做出判斷而剔除的部分。
但如果僅僅只是剔除，玄昉根本沒必要賦予他力量，還是與自身等同的力量！
「……我也想知道。」
玄昉帶著思索的目光看向他，四目相對，雖然是同一個人，但所代表的卻是兩股意志。
但即便是記憶已經不存在澹化的可能，玄昉依舊忘了自己為什麼要賦予他力量。
如果最初就不打算跟阿爾特休一戰的話，這股力量，機凱種的力量，甚至是追求突破的意義何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