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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節 吳象賢的婚禮(下)

「大人。」真鶴金突然開口說道。

「啊……真鶴金小姐,真是有緣,不成想我們又見面了。」

听到「有緣」二字,真鶴金臉頰更是發熱了,害羞地移開了目光,「大人,小女……小女……」

不只是趙彥昊一臉詫異,江、黃、呂三位元老也紛紛把目光投了過來,看見對面站了個不認識的琉球年輕女子,臉上便浮現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真鶴金看到幾位元老一臉壞笑的看著二人,耳根一陣發燒,低下頭小聲說道︰

「小女……小女去豐見城殿內了……」話音剛落,便轉過頭急急忙忙跑了出去。

望著真鶴金的背影,幾位元老不懷好意的「嘿嘿」笑了幾聲。

「這不是和琉球妹子很熟嘛!」黃天宇笑道。

「嗯……」趙彥昊倒也不否認,只是悵然若失地把玩著手中的酒杯。

雖然婚禮前,吳象賢百般勸說父親和岳丈,不要搞這些不合禮儀的排場,然而無論是父親,還是岳丈,都斷然拒絕,只得又敬不違了。

吳象賢應付完豐見城親方家的親戚朋友,早已累的是七葷八素。先到書房里坐著喝了口杯提前泡好的茶解酒,一嘗居然是宋國產的「黎母山烏龍」,不由得咋舌︰「與其不孫也,寧固!」

吳象賢撇下茶盞,坐著稍微清醒了一會兒,才走進三之間。

房間內,燃著一對紅喜字的「宋蠟」。燭光里,思戶金已經鋪好被褥,還披著嫁衣,在一旁正坐好等候了。

端詳著對面新人,吳象賢不由得心中產生了一份愧疚︰這幾年來一直都在薩摩藩游學,很少回琉球;這次回琉球時間雖長,卻一直伴隨在使者大人的左右,也一直沒有機會去豐見城,看望一下自己的未婚妻。

吳象賢心中一熱,走上前去,情不自禁地抱住了她。思戶金不由得「呀」的一聲,臉上卻寫滿了喜悅。

「思龜,你不要走,好不好。」

「大丈夫一言既出,駟馬難追,豈有反悔之理?」吳象賢搖了搖頭。

思戶金咬了咬嘴唇,輕輕推開吳象賢的雙臂,轉身便準備幫吳象賢拉開袍帶。只听得外面突然侍女喊了一聲︰「姑爺!」

思戶金頓時變了臉色,吳象賢連忙示意思戶金不要作聲,便問道︰「何事?」

「回稟姑爺,是真鶴金按司加那志求見。」

吳象賢望了一眼思戶金,猶豫了片刻,才說道︰「知道了,讓她稍後片刻。」

思戶金由不得幽怨的看了吳象賢一眼︰「怪不得你讓她來婚宴做祝女,原來是別有所圖!」

「夫人,我豈敢瞞藏一字!這是聞得大君加那志的安排。」

「欺我住在豐見城,你們住在首里,你們就,你們就……」思戶金恨聲說道。

「只不過是恰為芳鄰罷了,且不要誤會……夫人知道我最厭怪力亂神。自她前些年胡說什麼自己是「嗷哪里」附身,進而做了祝女,我便與她再無來往。正所謂是予所否者,天厭之!天厭之!」

吳象賢不由得訕笑了兩聲,便又哄了思戶金兩句,才訕訕說道︰「夫人稍歇,我去去就來。」

吳象賢起身走出御殿,看到真鶴金和侍女站在御殿外,真鶴金便吩咐侍女先去休息了,等侍女走遠後,心虛的左右看了看,才開口說道︰「思龜,還望你幫我向思戶金妹妹表示歉意。此次我來,只是有一事相求……」

「不打緊。你且說罷。」

「我……我有心上人了……」

吳象賢心里不覺有點發毛︰這人可千萬別是我!若是如此,真是跳進大海也洗不清了!

「是……何許人也?」

「是……宋國的冊封使者——趙彥昊大人。」真鶴金不禁羞紅了臉

「哈呀?」真鶴金一張嘴便讓吳象賢呆住了。

「只是如何讓大人明白這份心意是好?聞得大君加那志說,此事只能拜托與你。」

吳象賢只得蹙眉想了想︰「難矣!過兩日趙大人便要封舟出航,事務繁雜;況且我家中也有不少事尚未處理妥帖,怕是面見不到趙大人……」

真鶴金不由得一陣暗然,不禁眼淚汪汪︰「連你也沒有辦法嗎?」

吳象賢微微思忖片刻,展顏說道︰「在下倒是有個辦法……只是不知可行與否。」

參加完吳象賢的婚禮之後,幾位元老便回到天使館下榻休息。

第二天一早,江遠之便在灑露堂向鄭玶下達了人事任命令︰「經民生勞動省及對外情報局批準,任命︰鄭玶擔任運天站副站長。全面負責中山方向的工作,重點監視在番奉行的動向。」

「多謝組織上對我的信任,多謝幾位首長對我的支持!」鄭玶立馬挺直了身子,向江遠之和其他幾位元老敬了一禮。幾位元老稀稀拉拉的給他鼓了一下掌表示祝賀。

「好好干,雖然掛著運天站的牌子,但是以後你負責那霸和首里的工作。我大宋的船只到達那霸的時候,你和新派來的其他幾名情報員,負責接應工作——這很需要執行力,因此我們期待你的表現。」江遠之拍了兩下鄭玶的肩膀。

「對了,你負責在那霸、首里的工作,當然不可能要你禁欲。」趙彥昊沒頭沒腦的來了一句,「但是,少逛游郭!會得上各種花柳病的。特別是梅毒,你知道是什麼吧?用琉球語來說,就是楊梅瘡,或者南蠻瘡。听說這玩意在琉球,特別是在那霸這邊很盛行?此外,最好不要招惹有婦之夫,我記得中山的法律也和大明律類似,規定本夫殺死奸夫婬婦是不犯法的吧!實在不行,就招惹黃花閨女好了……」

「誒?還可以招惹黃花閨女。」鄭玶不由得面露興奮之色。

「你不會實在能行嗎?」趙彥昊立刻賞給他一個白眼,「你是打算把名字登上臨高時報,再上個套黑框,然後被光榮抬著進翠崗嗎?我說,讓情報局人員在殉職名冊上關于你的死因一欄,填點嚴肅的東西行不行?」

鄭玶訕笑了兩聲,突然想起了什麼︰「哦,對了首長,那……我負責那霸的情況後,誰當首長的翻譯啊?」

「這個你倒不用擔心,而且你在臨高的時候,不都給要來琉球的其他干部群眾普及過琉球語了嗎?而且,我提議讓中山王派了一些你們久米村的人,去充當翻譯,比如程秉憲、楊明洲他們。」

「呃,」鄭玶一愣,頓時壓低了聲音,「各位首長,有件事你們千萬別告訴江局長……」

「什麼事?」大家不約而同的豎起耳朵。

「我教的那些干部群眾,至少在我出發前,他們說的琉球語,我一句都听不懂……」

「你個瓜娃子,去北山的干部也多數是福建人,和你們村的人說話,總能听得明白吧……」江遠之哭笑不得。

「就算是福建人,也不行啊!我在中左所給鄭逆的手下劃船的時候,那個k驢就因為我听不懂他的話總打我,說啥‘鴨仔听雷’什麼的。再比方說,總理唐榮司的那位,就是那個紫金大夫蔡堅,他說的土語——」

鄭玶說得起勁,只見得從門外,朝趙彥昊他們面前晃晃悠悠的走來了一個可疑的物體。那個物體是由厚厚的一整摞宣紙和「澳洲紙」的卷軸疊成的,下面露出穿著白長襪和黑布鞋的腿,舉步維艱的前進著。

正在大家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的時候,趙葵喘著氣,「撲通」一下,將這一摞卷軸放在放在了灑露堂正中的桌子上。

「首、首長,請您、您抓緊時間把這些寫了吧!」

「這是什麼玩意?」望著如同小山一般的卷軸,江遠之他們幾個大吃一驚。

「這是琉球的官員們讓我題字留作紀念的紙,」趙彥昊臉上一陣抽搐,「明清兩朝的冊封使回國的時候,琉球的官員也都會讓他們給自己題詩、題字,作為留念什麼的。沒想到,這次居然輪到我寫了……」

「你這能寫得完嗎?」江遠之覺得這事有些滑稽,不懷好意的笑了起來。

「唉,我能怎麼辦啊,我也很絕望啊!所以一直拖到現在才寫。你們誰寫毛筆字寫得好,代我寫幾張吧。」趙彥昊愁眉苦臉的說道。

「你還是自己寫吧。」黃天宇一副裝作四處看風景的樣子。

「既然讓‘冊封使’題字,本來就不該我們寫。」呂洋也把臉扭向一邊。

「哼哼,你們不要再打醬油了,知道梨花是啥下場不?到時候輪到琉球人讓你們寫,看你們笑不笑得出來?」趙彥昊故作鎮靜地冷笑了兩聲。

「但是我們會拒絕題字,」江遠之嘿嘿笑道,「更何況我們又不是冊封使,要我們的簽字,有什麼實際意義嗎?」

趙彥昊一陣無奈——還是好人當到底好了,便隨手拿起一張「澳洲紙」,一看落款是「北山監守向繩祖謹記」,便打開桌子上的墨盒,拿起鹿毛筆沾了沾墨,手一邊打抖,一邊在紙張上歪歪扭扭的寫下二行字︰

「北山是個好地方。」「今天到了夢想的今歸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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