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桶廠才剛剛開工,按照進度,要到下一個月才能形成月產二千五百個油桶的生產能力。半年後形成月產五千桶的產能。這點產能光是給二號油井的日常量用都不夠。
「我們現在是叫花子撿寶沒地方裝啊……」秦西科雖然「愁眉苦臉」,卻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崔雲紅笑了笑,「一個個都凡爾賽式訴苦,我先說一個你們听了肯定會不高興的結論,二號油井的日產萬桶也就這幾天了,最多最多再能維持一兩個月……」
「不會吧?!」幾個人都叫出了聲。
「我來先說個基本的礦產地質現實吧。」崔雲紅說,「二號井的鑽探深度只有一百多米,一般地質構造而來說這個層面上不可能有較高壓力的天然氣層存在,油層有,基本都是重油,需要用磕頭機抽出來。一般都是深層油井,有較大的天然氣壓力,如果系重油,那就是自流井;如果是輕油,那就是直噴井。」
「那二號井不是自噴了嗎?」秦西科覺得難以置信。
崔雲紅撢了撢雪茄煙灰︰「二號井噴得是這里淺層根本就不存在的輕質原油,這油是哪來得,又是什麼把它壓出來的?」
在座的幾個人雖然過去多多少少和石油沾邊,但是真正掌握有地礦理論的其實只有崔雲紅一個。一時間沒有人能反駁。
「這個……油井總是在噴吧?」陳鵬宇微弱的表示了質疑。
秦西科忽然不自信起來︰「說起來,這幾天聖誕樹上顯示的壓力的確在不斷下降……」
「唯一的可能那就是我們撞上大運了。1629年班達海大海嘯可能產生了一個裂隙讓深層的油氣上來了,被我們正好鑽探到,形成了這次奇跡……當然,在舊時空這也絕對是詩里亞油田的奇跡了。因為我看過全部詩里亞油田油井資料,這一帶200米以下就具有商業開發的油井寥寥無幾,更別說能形成自噴自流的了。」
「就算是奇跡,終歸是有油了。不過你既然說這樣持續不了多久,那最終能穩定在多少日產呢?」
「不好說,不好說。因為我們對地下的事情其實是一無所知。只能從現象來推斷地下發生了什麼。我只能說現在這樣的自噴是持續不了太久的,因為源頭太深了,等被擠壓出來內瓦斯壓力逐漸消失,自噴甚至自流都會逐步停止,自噴或者自流的過程大概可以維持個幾年甚至幾十年的,但是出油率會隨著壓力減低逐步減少,最終可能穩定在日產幾百桶到幾千桶之間,具體如何不好說。」
「你這是耍我們玩……」吳廷偉的臉都綠了。
「不是我,不是我,是科學,是大自然的客觀規律。」崔雲紅,「人定勝天這句話是有前提的。我們已經夠撞大運了。就算二號油井最後只有日產二百桶,一年也有一萬噸油了。加上其他油井,整個詩里亞油田每年為元老院的化工產業提供兩三萬噸原油,對現在的元老院工業來說已經足夠用的。」
「其實能有四萬噸石油,化工部門就非常滿意了。石出由說過,有四萬噸原油他們就可以把聖船和其他所有的大型船只都復活運用起來。」
「那不牛逼壞了……」
「可惜光有燃料也不足以復活聖船--我們缺少的工業環節太多了。」崔雲紅說。
「這個不去說,我們豈不是這幾天就生產了夠用好多年的石油?現在石油湖里至少也有一萬多噸油了!」黃璐說,「我們就可以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的確是這樣,也可以說是走了狗屎運啦。」崔雲紅說,「休息歸休息,勘探還得繼續下去。」
「我建議接下來把人力都集中到基礎建設上,畢竟這里有的是油,未來肯定會形成一個新興的油田城市。」
「這不說了,現在二號井每天還出近萬桶的油。這麼多油元老院打算怎麼處理?總不能就這麼一直堆在我們這里……」
「儋州化工園區有個項目就是煉化,眼下是五千噸級別的,最終投產是四萬噸。」崔雲紅說,「我不知道他們能有多高的煉油水平,不過如果油品要求不高,也不在乎浪費和污染的話,煉油並不需要多高的技術水平。其實我們這里也能煉……」
「地煉。」
「對,說白了煉油就是加熱蒸餾的過程,把石油內的各個組分分餾出來。技術能力夠的話,可以分餾出更多的化學品。技術含量不夠,最基本的一些產品還是能做出來的。」崔雲紅說。
「以後我們在詩里亞也搞個煉油企業。」秦西科雄心勃勃。
「這是肯定的,畢竟可以就近加工嘛。不過最近幾年大概還做不到。運輸成品油的船只技術含量還是挺高的。運送原油要方便些。」
「詩里亞奇跡」過去了幾天,一條中式帆船來到了碼頭。黃世東和黃祺燕垂頭喪氣地回到詩里亞,
他們的「復國」進行的非常不順利。黃家姑佷前往大城的時候,一是為了通知黃家的長子黃世北,同時也是希望籍此獲得大王的支持。畢竟黃家治下華人社區每年都為素丹提供大量的賦稅收入。
然而他們剛到大城,就收到了一個可怕的消息。素丹剛剛挫敗了一次政變,緝捕了多名大臣和官員,黃家目前的家主,天猛公黃世北也被牽連其中,被軟禁起來,不得自由活動。黃祺燕姑佷聞訊大吃一驚,原本還想在大城活動一番,看看能否洗刷黃世北的冤情,沒想到他們剛一露面,也成了被緝拿的對象。
「……若不是我們在大城有許多本地朋友,得到他們出力營救,怕是要失陷其中,再也出來了!」黃祺燕說到這里驚魂未定。
「這件事真蹊蹺,」崔雲紅听了他們的敘述,「世界上沒有這麼巧合的事情!」
「誰說不是!」黃祺燕憤憤道,「我們的朋友也說,什麼政變之類的事情他們根本就沒听說過。被抓捕的人也大多是籍籍無名之輩。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會把大佷給抓了起來……」
事情果然蹊蹺。他們千辛萬苦的從大城月兌逃之後,便去了山九和山陸兩港,尋求援兵。此時總兵府陷落的消息已經傳遍了北婆羅洲的華人地區,他們原以為以自家過去的號召力和影響力,即使父親被俘,大哥身陷囹圄,召集上千人船驅逐海盜還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沒曾想,到了兩地原本都保證「鼎力相助」的當地首領,宗族長老退縮了,說現在黃家「涉及逆案」,不能派丁壯給他們支援。
不但山九和山陸兩港,其他許多原本听從黃家號令的社區,現在都是這樣的態度。黃家四處求援,一無所獲。只有少數社區和家族仍舊願意支持黃家,出錢出人出槍,最終湊了一百多名壯丁和兩條船隨同黃家姑佷一同來到了詩里亞。
「山陸和山九不是你們的地盤嗎?怎麼……」吳廷偉有些吃驚。
「原本他們是听我們的號令不假,但是我們和當地的百姓並非臣屬關系……」黃世東說,「各港的事務還是他們自己決定的……」
元老們大致明白了,其實黃家在北婆羅洲的華人社區里是類似「盟主」的身份。各個市鎮村落其實都有相當的自主權,一旦他們遭遇到城鎮失陷,大王猜忌這樣的重大事件,是很難指望其他村鎮能繼續保持忠心的。
「也難怪他們不肯幫忙,這件事不但涉及到大王,也和荷蘭人有關!」黃祺燕黯然道,「我們前幾天才知道,襲擊我們的主謀就是東印度公司在麻拉的商務元範•巴斯滕!」
「是他?!」元老們都吃了一驚。因為前面和他合作過,大家對他的印象不壞--何況他還是安娜的父親!多少有些愛屋及烏。
「沒錯,就是他。現在他已經堂而皇之的佔領了山八港,說是他從海盜們手里奪回的山八港,所以現在歸VOC統治了。我們派人去向他理論,他根本不予理睬。還準備在山八設立新得商館……」
「這下事情可復雜了……」吳廷偉喃喃道。
說是復雜,其實兩相一對照,具體的陰謀和過程已經是昭然若揭了。
「……我們現在走投無路,只有來懇請元老院幫助了……」黃世東說道。
崔雲紅點點頭,道︰「你們先去休息,這件事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但是具體怎麼幫你們,我們還要商議。」
「若元老院願意救助我家,收復山八港之後,黃家上下願為元老院效死力,全港上下,皆從元老院號令行事!」
當晚,詩里亞的元老們召開了一個緊急會議來討論目前的局勢和要不要幫助黃家收復山八港。
「現在怎麼辦?」吳廷偉說,「要不要把野風派過去……」
「你是說派到山八港去對對付荷蘭人嗎?」陳鵬宇皺眉問道
「不找他們討個說法?叫他們立刻退出山八港?」